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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张抗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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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正连终于出现了。背一只瘪瘪的草绿挎包,醉醺醺哼着小曲。    
    牛锛和马嵘从灌木丛后头走出来。    
    “傅正连,向您汇报,那眼井已经打好了,您想不想去看看呢?”    
    “什么井?井?这里哪来的井?”    
    “就是明年开菜地用的那眼井啊,不是经过您批准的么?说来也怪了,刚才我们路过这儿,看见一只狐狸,兜来兜去地绕圈子,我们去追,它一家伙猛跑,一窜就窜到那眼井里去了……”    
    “狐狸?”    
    “还是只银狐呐,没看过电影吗?那银狐皮的大衣领……”    
    傅正连两只迷迷糊糊的小眼睛,忽地闪出狐狸般幽幽的绿色。走!看看去!你们带路!傅正连在落入事先为他设计的陷阱之前,显得十分豪迈。


第三部分:残忍轻而易举地走向死亡

    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接近了那眼干井。他是怀着对银狐的美好向往,轻而易举地走向死亡的。当他的一只脚踏上干井边沿的那个时刻,牛锛大叫一声:快看银狐,就在那儿──话音未落,牛锛举手之劳,傅正连已栽入了井底。    
    假如这部电影就到此结尾,牛锛以为那将是非常平庸而拙劣的。牛锛和马嵘在构思脚本的当初,已设想了一个不同凡响的高潮。也许正是为了这场高潮戏,他们才精心策划了这口井。关于这口干井的场面,是全剧不可缺少的布景。当井中的审讯结束时,牛锛和马嵘才能实现自己的导演意图。    
    “你就先在井底下呆一会儿吧!”马嵘十分礼貌地向傅正连打了招呼。    
    栽入井底的傅正连,被浑凉的泥汤解了醉意,此时大梦初醒。他挣扎了几个来回,总算在井底的泥水里踩住,然后把半截身子伏在井壁上,用手抠着泥土,试图想从井壁上爬出来。但泥水没膝,鼓捣了一会,却是徒劳,再爬,已气喘嘘嘘、有气无力了。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牛锛从棉袄内襟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如实招供。你仗着自己有个什么叔伯,当了个什么三结合的狗官,以为没人敢管你,在13连干了那么多坏事。一件件一桩桩,你都得给我们说个明白!”    
    傅正连突然像只孤狼一般恶狠狠嚎叫起来。    
    “好你们这两个兔崽子王八蛋,等老子回去再同你们算账!你们敢这样整治我?不要命了!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是反军!反革命!死罪没跑!你们要是现在让我上去还赶趟,咱们两下拉倒谁不该谁!”    
    马嵘拍了拍腰上的皮带。    
    “想上来?好办,等你都招了,就拽你上来!”    
    牛锛二话没说,扬起铁锹往井里填了一锹土。那挖井的土就堆在四周,现取现用,往下扒拉扒拉就成。    
    傅正连抬起头眼巴巴望了望周围,眼神萎靡下去,嘴里嘟囔说:    
    “你们弄死我,你们也不得好死……”    
    牛锛又往井里填了一锹土,吐一口唾沫,说:    
    “这荒天野地,有谁会知道你躺在这儿呢?填上土,过不几天草就长起来了。长上草,这儿就跟原来一样,连鬼都找不着。你听说过成吉思汗的陵墓吗,几百年过去,直到今天也没发掘出来,还算是千古之谜呢!那为什么,就是因为埋得深,再让马把土踏平了,上哪儿找人去?就跟世界上从来没这个人一样。若是真就这么埋了你,你的待遇还够级别呢!”    
    傅正连的脑袋耷拉下去。    
    牛锛和马嵘把铁锹搁在井沿上,坐在铁锹把上,各自点了一根烟。    
    一只田鼠从井台下溜过,仓皇逃去。    
    “说吧,两年中,你一共收了知青多少块手表?”    
    “……五六块吧,记不清了,都是想上工农兵大学的……”    
    “还有些什么?”    
    “烟……酒啥的……”    
    “你克扣了知青多少伙食费?明确点说!”    
    “大概……大概七八百块……”    
    “都用来干什么了?”    
    “……招待团部下来的人……过年过节的,给团部的人送   礼……”    
    “那次食堂失火,你非让事务长冲进火里去抢救豆油,房塌了,把事务长砸死了。他知道你好多事,你说,你这是不是杀人灭口?”    
    “这……哪能这么说呢?”    
    牛锛用脚把土块往井里踢下去。    
    傅正连慌忙说:“我是有这个心思,该死该死,后来不是追认他烈士了么?”    
    “你还想耍赖?少跟我们来这套!谁有罪?你有罪!你不说,我替你说,看你服是不服?”马嵘也黑了脸。


第三部分:残忍不怀好意地窥测着他

    “──你私设公堂,吊打不服从你命令的知青,把那些不听话的人,派去干重活;让盲流临时工,替你打兔子采蘑菇干私活;什么会计出纳小卖店售货员,都安排了你看上的女知青,谁想有求于你,你就强迫她们。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你祸害的人多了,我操你个奶奶的!”    
    在马嵘的记忆中,那场大义凛然的审判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那天是牛锛和马嵘下乡以来最为辉煌的一日。他们盘腿坐在松软的井沿上,居高临下蔑视着井中之物。阳光灼热而微风清凉,远远的云雀声此起彼落。13连的人总是说天高皇帝远,但此刻,正义之神却与他们同在。    
    后来牛锛扬起脸看了一眼日头。    
    牛锛把写满了字的那张纸,从小本子上小心地撕了下来。叠成四折,插在那支原珠笔的别儿里,扔进了井中“──写上你的名字!”牛锛的声音不容反抗。    
    马嵘补了一句:“不写你更别想活!”    
    那张纸条与原珠笔被重新扔上来。傅正连已整个身子瘫歪在井壁上。    
    马嵘似乎已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他用一只眼看着牛锛。    
    牛锛又点燃了一根烟,急促地吸着。粗大的喉节一下下滚动,那烟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最后牛锛往井里探了探头,艰难地咳了一声,哑着嗓问:    
    “那杨泱呢?你说实话!”    
    傅正连气息奄奄地伸出一只胳膊,说:“扎伤了,还能有啥?男人,一激凛,那玩艺,就不好使了……”    
    马嵘后来想,也许恰恰是傅正连的最后一句话,刺痛了激怒了牛锛。牛锛的脸色突然由青发紫,整个脖颈都变得黑红黑红。他将手中未燃尽的烟猛地往井里一扔,抓起脚边一块干硬的土疙瘩,往傅正连脑袋上狠狠砸下去。傅正连哎了一声便瘫倒在泥水里。牛锛又抄起脚边的铁锹,劈头盖脸地把泥土向着井里扬去。铁锹发了疯一般旋转着挥舞着,实沉而厚重的黑土,如同推土机的铲斗,往井中狂泻一气。他一边拼命掀着铁锹,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    
    “傅正连你听好了,你民愤太大,罪不可赦,老子今天代表13连全体宣布你死刑立即执行!谁也帮不了你救不了你,别以为这世上没有制裁你的王法,老子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我哪怕明天就死也不能让你这样的人再在世上多活一天!”    
    马嵘觉得自己的手冰凉。他想牛锛一定是疯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踩啊,给我踩!踩实沉了,狠狠踩!那兔崽子今天是死定了他甭想再活过来!我让他死他就得死,我不活也得让他死!我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出了我这口恶气!”    
    井边的泥土,终于是一粒都不剩地填回到当初挖出来的地方去了。    
    开始还听到傅正连几声微弱的呻吟,到后来便一丁点动静也没有了。    
    那口干井原来所在的地皮上,留下了一个黑圈。在偌大的绿色草场上,像一块不见血的伤疤。    
    牛锛斜着脑袋看了一会,从附近铲来几锹草皮敷上。他做这些时,似乎已恢复了平静。马嵘觉得牛锛最后的动作显得从容不迫。    
    后来他们便赶着牛车离开了那里。    
    那天傍晚连队收工时,马嵘躺在被窝里依然揉着肚子痛苦不堪;而牛锛,坐在连队宿舍门口的一块石头上,正在修理他的鞭子,还一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鞭。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软卧车厢里明亮舒适。马嵘一路喝着一瓶长城白,就着一只烧鸡,细嚼慢咽。这会儿他的时间很多,多得不知如何打发。不想看书也不想聊天,只有睡觉。    
    当他睁眼时,车窗外已是一片灰蒙蒙阴沉沉的雪原。路边偶尔掠过一排苍郁的松林,枝上的残雪被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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