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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书礼一直把王鹏送到门外,王鹏回身与他握手说:“不要送了,深秋了,夜凉。”
席书礼应该是看到了王鹏面色不虞,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
王鹏本来直接想走,听席书礼动问,心里动了一下说:“老兄如果抽得出时间,可不可以一会儿陪兄弟一起吃个夜宵?”
席书礼显然愣了一下,但他作为运河省的一秘,见识的官员太多,早就修炼成了人精,一下就听出了王鹏话语中的无可奈何,因而马上说:“那你定好地方等我电话,我安排好老板休息,跟你联系。”
王鹏点头先行上车,让余晓丰找了家幽静的日式酒家将他放下,一个人先进去点了酒菜,余晓丰则返回运河宾馆等候席书礼,因为王鹏知道席书礼平时上班都是走着去的,这会儿从一号院出来,估计没有车送他。
王鹏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席书礼才匆匆赶到,好在王鹏清楚这位一秘对于时间确实没有多大的自由度,所以一言不发先替席书礼倒上酒,俩人默默对喝了三杯后,才开始说话。
“席兄,我这回是碰上难题了,你可要帮我一把啊!”王鹏往席书礼的杯子里添酒时说。
席书礼看他一眼说:“王市长这话说的,我能帮你什么啊?”
王鹏知道席书礼为么说是身份始然,不得不流露的谨慎,否则也不会答应与自己一起吃夜宵了,所以他一点都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东江接连发生官员**窝案,不但省里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看到。但是,这些烂了的树根如果不挖掉,新芽就长不出来啊!唉,我现在是没有方向啦。”
王鹏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东江家具的改制出现了不和谐因素,如果因此就认为改制方式有问题,那么什么样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
王鹏因为心里有点牢骚,又加上喝了点酒,说话不似平时谨慎有条理,席书礼每天要看许多地方上递交的报告,又要接触许多地方官员,领悟力是惊人的,尽管王鹏话说得没有章法,但他却是完全听明白了王鹏的意思,知道王鹏其实心里对这一次省里派下来的专案组的调查动向和最终目的没有底。
但是,作为潘荣芳的秘书,席书礼身份虽殊,却不代表他能确知潘荣芳的意图,他也是凭每天与潘荣芳的接触来判断潘荣芳的想法。
他之所以和王鹏会走得如此之近,除了王鹏会做人外,更重要一点是,席书礼能充分感觉到潘荣芳对王鹏的重视是异于其他各地市领导的。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点不说什么也不现实,“前些天,省委给专案组送行开了个短会,我正好参与会议记录。老板当时在会上也曾提到过改制方式的问题,他认为任何方式在现阶段都难以鉴别对错,需要时间来考验,对此,你怎么理解?”
第457章 一秘的指点
席书礼问的这个问题正是先前在潘荣芳的书房,潘荣芳一语带过的话题,重新被席书礼提起,王鹏心里一下警醒起来,反问席书礼:“席兄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是谈不上,只是有点体会,说出来请你扶正怎么样?”席书礼道。
王鹏放下手里的杯筷,正了正身体说,“小弟洗耳恭听。”
“不敢。”席书礼马上说,“我只是觉得其中的重点,只有两个字。”
“两个字?”王鹏疑惑地看着席书礼。
席书礼点点头,“时间。”
“时间?”王鹏轻轻地重复了一声,细细地辨味着。
秘书们,尤其是高层领导的秘书们,说话常常也是莫测高深,说一半留一半已经是多的,大部分人都是说三分留七分,甚至有的时候能说一分就不错了。
席书礼只说了两个字,但就这两个字,席书礼自认已经说到了八分上面,要不是对面坐的人是王鹏,他就算是说一车话,也不会说这两个字。
王鹏不是第一天与席书礼打交道,自然清楚这位一秘越是少言之时,其话中的意义就越大,问题是这“时间”二字到底体现了什么意思?
他重新回想潘荣芳说过的话,想到潘荣芳反复强调的,是改制的方式之对错需要时间来考验,这中间就有时间一说,但这个时间跨度有长有短,谁又能说今天认为不太妥当的方式,经过时间检验后会不会变成对的呢?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时效性的问题。
对于大多数地方干部来讲,在自己的任内出成绩的愿望是相当迫切的,尤其很多厅级干部的年龄处在尴尬的阶段,如果任内出不了成绩,很可能就会直接导致升迁无望有,就算上面有人撑你,你自己拿不出成绩来,常委并不会个个都支持你,这也是导致各地越演越烈的政绩工程出现的一大原因。
把这个问题引伸到东江,引伸到王鹏身上,年龄似乎不是他的障碍,他本人也不太重视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都跑在大多数人的前面,所以从在曲柳为官开始,他一直都更重视远期规划和目标,这种观点反映到他目前对东江全市范围国企改革方式的引导上,注重的也是远期效应,而非那种一刀切的短平快方式。
那么,潘荣芳对于这种观点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呢?
王鹏想到自己离开潘荣芳书房前,潘荣芳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句感叹他还太年轻的话,这话里面透着些许无奈,也透着些许失望,难道潘荣芳是觉得他没有采取更为直接见效的改革方式,是一种政治上不够要求上进的表现?
他无意识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就喝,却没有发现杯子是空的,放下杯子后,席书礼摇摇头替他倒满了酒,又说:“对一件事、一个人下结论是件容易的事,但这个结论对一件事,甚至一个人的影响,却恐怕会很深远。”
说了这句话,席书礼再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任何看法,他认为他今晚已经说得够多够明白了,能不能悟透话里面的意思,就要看王鹏自己了。
也是这句话,把压在王鹏心里的石头一下搬开了。
潘荣芳确实再三强调了“时间”这个概念,但也恰恰可以说明,他很清楚王鹏没有选择捷径,他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专案组的人,不要轻易下结论否定一个人、一件事。
王鹏很感激席书礼的提醒,正是这番提醒证实了他的判断,由公安厅与纪委共同组成的专案组并非只是针对许延松的案子来的,在与陈江飞那个调查组合并后,还同时承担了对东江家具厂后期改制的调查,这番提醒也同时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潘荣芳本人是信任王鹏的,但王鹏需要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至于潘荣芳那句觉得王鹏还太年轻的感叹,王鹏细想之下觉得,潘荣芳更多的是对他当时沉不住气的态度有感而发,也可以理解为,潘荣芳在某种意义上也认同了王鹏还需要更多锤炼的说法。
想通了这一点,王鹏内心虽然感到遗憾,但还是很真诚地对席书礼说:“谢谢席兄的指点,令我茅塞顿开啊!”
说着举杯敬席书礼,席书礼淡笑着与他对饮了这杯。
“既然请教了,还有一个问题,我也一并请教一下,希望席兄可以不吝赐教。”王鹏看着席书礼说。
“你太客气了,我最多也就是谈谈自己的看法,老弟如果觉得有用就听一点,要说一点有什么帮助,却是未必的。”席书礼在这方面保持了自己一惯的低调,哪怕面前这个人再熟悉,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
王鹏笑一下,不接这话,直接问:“我今天向老板汇报了东江全市国企改制的主导方向,老板让我先搞一份材料上报,我刚刚想了想,再结合你刚刚有关‘时间’的体会,我想先在下面找个典型县搞试点,再结合材料上报,你看是不是更稳妥些?”
席书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专案组在东江的工作时间不会太长,案件一查清,就会撤回,这还是一个时间问题啊。”
王鹏长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击了一下说:“就当是争取一下吧,如果能因此给运河的国企改制找出条路来,也不枉我来东江一场。”
席书礼飞快地瞅了王鹏一眼,没有说话。
他相信,潘荣芳与王鹏的谈话应该还不会涉及王鹏未来的仕途,尽管省委内部对此已经有不少传言,认为王鹏不但利用东江家具厂改制这件事,高举反腐大旗打击许延松达到上位的目的,在接手东江家具厂的改制工作后,大肆引入自己熟悉的商人从中谋利之余,继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