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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苦笑一下说:“我也是问了才知道,临荷乡这次征迁,几乎每家每户都加彻了猪圈一类的房子,而且都是一推就倒的那种,目的就是要增加地上建筑的面积。”
“开玩笑,评估的人都是长眼睛的,这能作数吗?”莫扶桑不屑地问。
“作数,不作数我会让王鹏给我找人?”柴荣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这事就是彭副县长家带的头,开始还只是个别与他家关系好的大着胆子也搞搞,后来学样的人越来越多,结果就发展为全乡都这样,谁要是不干这事啊,就被同村的人耻笑。”
莫扶桑捂着自己的嘴巴,呆呆地看向王鹏,好像是要他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评估公司放彭副县长家一马,还能理解为他们是想拍领导马屁,那么其他的人家,评估公司又是凭什么这么做呢?”王鹏诧异地问。
柴荣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做了个捻钱的动作,“当然是凭钱了!我哥说,只要给评估公司交钱,自己加盖的屋子,只要不超出宅基地范围,他们都可以帮忙确认。”
王鹏的眉已经拢在了一起,“那多少钱一家呢?”
“一千块钱一户。”柴荣双手的食指做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用来对应他嘴里刚刚吐出来的数字。
“一千块?”莫扶桑叫起来,“这对农村家庭来说,绝对是大数目啊!”
小酒馆里的许多客人听到莫扶桑的一声大叫,纷纷转过头来瞧他们三个,王鹏朝莫扶桑瞪了一眼道:“再惊讶也不有这么哇啦哇啦吧?”
莫扶桑吐了吐舌头,朝柴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省得王鹏把矛头对准了她。
柴荣笑了一下说:“这确实不是小数目,可大家都这么做了,而且据说肯定赚得回来。”
“这到底是哪家公司做的评估?太不负责任了!这么个搞法,不但是对征迁政策的无视,也会为今后的征迁工作做了坏榜样!”王鹏怒道。
柴荣苦笑一下道:“做都已经做了,你还能怎样?现在你要是说不行,恐怕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想改回去都难啦!”
莫扶桑道:“不能从老百姓手里追回,就找这家评估单位啊!”
“找评估单位?”柴荣冷笑了一下说,“你知道评估单位的后台是谁吗?”
“谁?”王鹏与莫扶桑异口同声地问。
第192章 柴荣的自尊
柴荣没有直接说。而是用手指在酒杯里沾了点酒水,在桌子上写下名字,那样子有点地下组织接头的架势。
王鹏与莫扶桑看到柴荣写下的名字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王鹏此前自己有过一些推测,所以还算有心理准备,但莫扶桑却是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一手指着桌上的名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柴荣,那意思就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王鹏伸手抹了桌上的名字,对柴荣说:“你明知有问题,也跟着学?”
柴荣苦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想洁身自好啊,可大家都做的时候,我们一家不做,反倒就成了异类。我在曲柳上班是无所谓,但我父母、兄弟都还要在那边生活,和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滋味好不好受外人是没法体会的。”
王鹏无奈地摇了摇,觉得这种事确实很难以对错好坏来界定。家里人不管你当了多大的官,都他们来说,你始终只是他们的儿子、兄弟,涉及到家庭利益的大事,你如果视而不见,除非你真能以大义灭亲取得霸业,否则各种小打小闹的官职却赔上一个大家庭的利益,迟早是众叛亲离,也不见得真能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因为在同僚们看来,这样的人刚直太过,也是深交不得的人。
莫扶桑坐在那里默默地喝酒,老半天没说话,与她平时的态度判若两人。王鹏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发现她也一直在想心事,就不免好奇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王鹏一边举着酒杯放在嘴边浅抿,一边看着她问。
莫扶桑回头看王鹏一会儿,张了张口,复又闭上,眼光却是极速地瞟了柴荣一眼。
王鹏与她相处久了,立刻就明白她是不想当着柴荣把话说出来,也就没再追问。
由于话题变得有点沉重,三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各自慢慢地饮着酒,似乎心里都装着事。
柴荣中间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王鹏趁着机会立刻问莫扶桑,“你刚刚把什么话咽回去了?”
莫扶桑往洗手间的方向瞧了一眼才说:“你细想想,上次你给冯天笑的东西为什么被潘书记压下了?我现在明白了,那是因为火力不够,没有到他要的程度!”
王鹏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对政治不太敏感,原来完全是错觉。”
莫扶桑瞪了他一眼,“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瞎扯!”
“我不是瞎扯,我只是觉得,上面的一些事情,我们老仰着脖子去看太累。”
王鹏虽然欣赏莫扶桑所表现出来的敏锐,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有这样的表现,他会很高兴与这样的人结交。但对于莫扶桑,他竟然生出一些私心,希望她不要过多地去注视这些东西,免得被牵扯进去,以后想自拔都难。
“这可不像你原来的样子。”莫扶桑说,“难道你打算在梧桐止步了?”
王鹏笑而不语,背后也正好传来柴荣的声音:“老板娘,给我们把酒再烫烫,都冷了,喝头舒服。”
在老板娘软糯的答应声中,柴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朝王鹏举举面前的杯子然后说:“我上星期去市委党校上课,碰上你的同学郝摄辉了。”
“哦,老三打电话来跟我说过这事。”王鹏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有可能要来梧桐开发区?”柴荣放下筷子看着王鹏问。
王鹏也放下了筷子,“提到过有可能要调动,但没说具体去向。怎么,是要来梧桐吗?”
柴荣扔了根烟给王鹏,“梧桐开发区成立,县里各部门都会有派出机构进驻开发区,他说他上半年刚刚调到市发改委,前两天领导又找他谈话,说梧桐发改局人手紧张,派不出人去梧桐开发区,想把他借调过去。”
王鹏皱了下眉说:“这不是发配了吗?开发区定编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批下来的,省市两级一圈走下来,人家在市里面早就升上去了,他在下面按照县属开发区的级别,混个正科就是顶到天了。”
“可不是说嘛,让他去市委党校学习,表面上是为了重用他,实际原因他心里比别人都清楚。”柴荣说。
王鹏叹了口气说:“他一直是个要面子的人,而且一心在仕途发展,这些事情是不肯在我面前说的。倒是没想到,你跟他不怎么熟,他倒会跟你说。不过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受些。”
“哪里是他跟我说的啊。”柴荣摇摇手,“他家里大概有人和党校的副校长柴炳火有点故交,托他帮忙想办法留在发改委,柴炳火正好是我堂叔,就告诉了我。”
王鹏估计郝摄辉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着去请柴炳火帮忙,这种事情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就能解决的,往往还极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只要看柴炳火把这事告诉柴荣,就可以看出人家与他最多也就是交浅言深的关系,哪里真的会帮忙?真帮忙的人是不会到处传这些事的,而且他能告诉柴荣,也能告诉其他人,传来传去的,郝摄辉只会落一个不服从组织决定,心思不稳的口舌,只怕是得不偿失。
王鹏不想将话题引向论人是非的方面,便转换角度说:“话说回来,来梧桐也不错。开发区是时代的产物,想出成绩的人,通过自身努力,未必不能在这里干出一番天地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柴荣呵呵一笑说:“你这是事不关己,才能如此不痛不痒。”
王鹏忽然觉得,柴荣今晚其实一直话里有话,就试着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样?”
“我?”柴荣看王鹏一眼,随即又瞟了莫扶桑一眼才说,“我到曲柳五年了,党政办主任也干了快两年了,连你都已经是副科了,我却到现在还是个在干部编制里排不上号的股级干部!连田菊花这种人都能人模人样地当上副镇长,享受副科级待遇,你说我们这些人读那些个书来作什么?”
柴荣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一口将酒饮尽,又看着王鹏说:“就说这次去江丽家,明明江丽自己跟我说了几次,我答应了,可她爸就是没时间见我,最后还要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