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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知道这不能怪江秀,本来城里的生活习惯就不同,但他也不能怪老娘,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谁因此活得短命了,反倒是乡下有句俚语常说“吃得邋遢做得菩萨”,说得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江秀向自己求救,王鹏一下难住了,如果不让老娘擦这个碗,无疑会伤了老娘的心,可如果任由老娘用这只碗给江秀吃饭,估计她一粒也趴不下去,估计还会怨怪自己。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江丽站起来走到秦阿花身边,从她手里拿下碗来递给江秀,然后搂着秦阿花的肩道:“王妈妈,我姐自己长了手,你就让她自己擦嘛!你还是带我去厨房,咱们一起把菜端出来,我得饿得眼睛发绿了。”
秦阿花被哄走,江秀这才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问王鹏:“你们一直都这么吃的啊?”
王鹏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对她说:“今天委屈你了,乡下地方没法像城里那样讲究,也没这意识。你看在我阿妈是长辈的份上,就忍一忍,嗯?”
王鹏决定还是让江秀忍耐一下的好,毕竟老娘辛苦了一辈子,他不能委屈了老娘。
江秀看他一眼,又望着秦阿花与江丽正端上来的菜碗,咬着自己的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王鹏轻轻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头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除了我阿妈面前,其他地方,你要怎么惩罚我都成,听见没有?”
江秀虽然对王鹏家里的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但这种生活习惯上的事情,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一下子撞上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调适不过来。可王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觉得自己除了忍耐一下,也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略带委屈地撅着嘴,算是听了王鹏的话。
一顿饭下来,江丽、柴荣和秦阿花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有江秀因为要和自己内心的洁癖抗争,吃得很少不说,竟然还吃出一身的汗来。
收拾完桌子,王鹏被秦阿花叫到井台去洗碗,蹲在秦阿花身边,王鹏悄声说:“阿妈,对不起!江秀从小锦衣玉食从大的,没到过乡下地方,和我们的生活习惯不同,并不是有什么其他意思,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秦阿花却无奈地摇摇头说:“二毛,你当阿妈七老八十了,这点事都看不来?”她叹口气继续,“你阿爸走了,能帮你把关的,就剩下阿妈了。要说比起上次那个什么小宝的,这个女娃啊,虽然面上是清冷了点,但也算是懂得克制的,有什么事也都写在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心计。”
王鹏听到这番话,眼睛都瞪大了,难怪当初何小宝说老娘有一套,他现在才知道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他朝秦阿花眨了下眼睛问:“阿妈,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是不是故意拿那块抹布擦的碗?我记得咱们家擦碗的布没这么黑啊!”
“嘘!”秦阿花赶紧回头朝堂屋里说话的三人瞄了一眼,“小声点,王二毛!要是被这女娃听见了,你就鸡飞蛋打了,到时可别怪你老娘。”
王鹏心里替江秀觉得冤枉,嘴里却嘿嘿地笑出声来,“你干吗要这么做啊?”
秦阿花轻哼了一下,得意地说:“我儿子是什么命?出将入相啊!这媳妇我怎么能不好好地调教好了,就点头娶进门来?你们以后可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她如果连这也忍不得,以后让她不能忍的事恐怕还多了,那怎么办?”
王鹏到这时完全是服了老娘,这何止是有一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鹏觉得老娘拥有的完全是一种朴素的政治智慧,相当具有实践意义。
“走吧,回屋去跟他们聊天说话,这里用不着你。”秦阿花推了儿子一下。
王鹏笑,“刚刚是你叫我来的。”
“阿妈这是让你过来听听我怎么想,不听明白,你今天回去睡得着?”秦阿花居然也拿自己儿子开涮。
王鹏站起来对着秦阿花长揖一下道:“阿妈,谢谢!”
回到屋里,那三人竟已经嗑了一地的瓜子壳,见他进来,江秀忙招手,“王鹏,这瓜子很香呢,城里吃不到这么香的瓜子。”
王鹏心里忽然就一暖,老娘看人眼光应该很准吧,江秀虽然心里觉得委屈,不但忍了下来,还一点没生气,也许,这就是他天注定的姻缘了。
第175章 悬崖堵马
当晚。王鹏他们四人在陪秦阿花拉了会家常后,赶回曲柳,江秀宿在妹妹江丽的宿舍,王鹏睡在柴荣那里。
拉了灯,两个男人躺在床上,各睡一头。
柴荣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踢了王鹏一脚问:“你和江秀的事就这样定了?”
“我和她什么事定了啊?”王鹏装糊涂。
“少给我装啊!我说你们俩的关系,男女朋友关系。”
“光我们自己认定有什么用,总得双方家人都认可吧。”
“你阿妈看上去不反对啊。”
“我想娶的,她都不会反对。”
柴荣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她家里呢?”
“不知道。”
“江秀没说让你去刚刚她父母?”
“说过,我没同意。”
听到这话,柴荣“蹭”一下坐了起来,“为什么啊?”
王鹏躺在黑暗中,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慢吞吞地说:“我觉得现在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柴荣追着问,“我听何小宝说,你跟县府办的小莫很热络,你小子不会是脚踏两头船吧?”
“胡说什么呀,小莫是江秀的同学,要好姐妹,我和江秀还是她牵的线呢。”王鹏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柴荣却叹了一口气躺下说:“你小子什么都好,唯独女人这件事,乱!”
王鹏翻了个身,打算不再理他。
柴荣却继续说,“江丽跟家里吵架了。”
“怎么啦?”王鹏听出柴荣情绪不高,不能不闻不问。
“她妈妈要把她调回天水,单位都落实好了,可她死活不愿意,结果大吵了一架。”柴荣黯然地说,“我觉得是我耽误了她。”
“江丽是个好姑娘,你只要不负她,就算不得耽误她。”王鹏说。
“那江秀呢?”
“怎么又说我身上来了?”
“江丽说她爸爸很看好你,我还以为你们见过面了。”柴荣又坐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全省那么多的乡镇干部,按理,他一个省委常委、天水市委书记不访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吧?”
“那我怎么知道,你让江丽去问问?”
“切!”柴荣踢了王鹏一脚,“起来,起来,反正睡不着,好好说会儿话。”
王鹏无奈,只好爬起来靠墙坐着,并从床头的衣服里摸了烟出来,一人一支点上,烟头上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暗里闪动着,将王鹏心里的那些心事也照得忽明忽暗的。
“想说什么?”王鹏主动问。
柴荣侧转脸瞧了王鹏一会儿问:“东子怕是背景不简单吧?”
王鹏心里转了几转,他一直把柴荣当兄弟,但东子的事,他答应过李震川,对谁都不能说,说不得只能撒个谎了,他只希望今后柴荣万一知道了什么,能体谅他的苦衷。
“他没说,似乎有点神秘。”王鹏吐了个烟圈。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东子来投资这个项目?就因为他是你多年的兄弟?”柴荣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在他看来,王鹏与东子的关系存在着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
王鹏暗暗吐了口气,好在柴荣问的是这个问题。对于公事,王鹏自认不存在私心,如果能找到比东子更有实力的人,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引进来,而林瞎子这种人,他不相信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让他洗心革面。
“阿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人什么样,你也清楚。”王鹏深吸一口烟,“这个项目如此快的上马,后续问题其实一大堆,但是陈东江根本不愿去考虑这些,这是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政府的每一分钱,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来的,我是农民的儿子,尤其能体会其中的滋味,所以我不能看着投下去的钱在任何人手里打了水漂!东子只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这和他是不是我兄弟没关系。而且,我为什么会建议一、二、三期转让经营权而不是产权?因为政府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如果问银行借,最后还不上,那么大的窟窿谁来填,还不是财政的钱!而财政的钱哪里来的,你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干快,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