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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灯-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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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才发一个头的黄芪成把成把地生长,花繁星点点有些琐碎和唠叨。这些山中珍品,我曾让十指挖出血,对药的尊重是缘于我对重病不医早已过世的父亲的回忆和忏悔,所以我跟陈大夫学中医,想用山中的奇苦之草来疗救那些山里人的苦痛。现在,天旱得这些药草都萎靡不振地侧卧了。我看见了苦李子树,也听到了有人在唱那关于苦李子树的歌。我在你的书上最初读到这首歌词,我以为是你杜撰的,没想到这么深的大山里竟真的有人在唱,唱声在崖壁上撞来撞去,最后在沟谷里幽然消失。可我并没有激动,看着苦李子树又听到了苦李子树歌我就像被艰难摇上井的辘轳,咯噔咯噔绞出心头的悲伤。山里人实在太苦了,甚至那些纠缠不清的令你烦透了的上访者,可当你听着他们哭诉的事情是那些小利小益,为着微不足道而铤而走险,再看看他们粗糙的双手和脚上的草鞋,你的骨髓里都是哀伤和无奈。

今天把你以朋友、老师、亲爱的人的感觉说说话,我觉得女人在处世也是以心灵的满足踏实为最终目的。我曾以去镇政府工作轻闲霸道而得意过,以丈夫有一技之长能挣钱而得意过,更以我认识了你如同天门中开我进入了另一个辉煌的世界,觉得我在世上完成了自己的宿命。然而命运还想把我再转些年所以我还要想想我能干些啥?看你的书,你对文学和社会的关怀关爱让我心慌眼花,我是个啥人,不耐心读书,不定睛社会,无怪乎养殖业少见养鸟,我是个鸟吧,虽然有自然的羽毛有细致的丝肉但没有多大用处,活该在这山野怪石上跳跃自生自灭。

啊,我瞧见了就在小路边长着了三根麦子,所有的麦子还没有扬花吐蕊,这三根麦子却早早成熟了,结着穗子。三根麦子长在了小路边,一定是山民去播种麦子时将三颗种子遗漏在这里,使它们有了辛苦成长成熟而无人收获归仓的窘迫。

你是知道的,农民的一生最大的事情就是盖房子,男人们盖了房子就要娶妻生子,标志着成家立业的成就和光荣。而女人们一生则完全像是整个盖房筑家的过程,一直是过程,一直在建造,建造了房子做什么呢?等人。

南胜沟村旱得没水吃

 南胜沟村其实并不在镇街南边,偏西南,顺一条沟一直到沟脑。南胜沟村原来人家居住就分散,每户门前或者屋后也都有泉的,但泉水细弱,仅够做饭、洗衣、喂牛养猪。天旱得久了,泉就干了,吃水得挑了桶翻过山梁到背面沟底去担。山梁的背面就是东岔沟村。南胜沟村不同于东岔沟村,东岔沟村女人多,因为男人大多患了矽肺病,需要在家伺候,而南胜沟村的女人少,一打问,没有一个不是为情所累的,有的是姑娘,有的是已经有了孩子,都出外打工去了。带灯说:唉,背上贴了邮票走四方。

和村长交谈,村长说倒还有一处水源,就在西边的峡谷里,峡谷太深太陡,人是没办法汲用的。带灯说:能不能用抽水机?村长说:能是能,哪儿有抽水机?带灯说:村委会有多少钱?村长说:有屁哩,前年退耕还林款我没有发,就是想留下来以备村里有了紧急事,十八户联名上访告我,你知道这钱就全发了。带灯当然知道那次上访,说:是你想留下给村里的?!村长支吾了一阵不吭声了。带灯提议让各家各户集资买一台抽水机,可和村长跑了十二户,都不愿意出钱,不是说人穷得都快要炒屁吃呀,哪儿有钱,就是说买抽水机能抽上水吗,抽过这旱天了,这抽水机又咋处置呀?带灯说:那也是村里的一份财产么。他们说:村委会里还有啥财产?!那十二页新做水磨坊的核桃木板呢?那拉电时剩下的电线、梯子和灯泡呢?说要修东涧子的路,存了上百袋水泥,水泥又在哪?连村里那一套闹社火的锣鼓,鼓破了还在,锣都卖了铜!村长说:你说这些干啥?他们说:集资了好过私人呀?!没水喝了也好,都渴着,这也是公平!这一家不肯出钱,自然影响到另一家,也不肯出钱,气得带灯发脾气,但发了脾气还是收不来钱。

从东边梁畔上的那十几户人家下来,带灯就渴得要命,她不忍心去谁家讨水喝,路边的几棵樱桃树还红着,村长说:这是我家的树。抱着树摇,摇下一层樱桃,两人捡着吃。斜旁里有一处房子,一半苫着瓦,一半却盖着石板,住着三口人。一个是老汉子,一个是老婆子,还有一个是傻子,傻子是老汉子的亲弟弟,一生未娶,跟着哥嫂过活,到背面沟底去担水了。老婆子在门口看了半天带灯,问:是城里人吗?带灯说: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镇政府的。老婆子说:哦,政府的,在我家吃饭吧?糁子糊汤面。带灯说:不吃了。老婆子说:我新磨的糁子。带灯说:不吃了。村长说:你光耍嘴!去舀一碗浆水来给政府人败火。老婆子说:要得要得。转身要进屋舀浆水,后山梁就有人担了水过来,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她喊:你往脚下看着!那人回应:噢。村长说:那就是她家的傻兄弟。话未落,傻子便跌了一跤,一个水桶就滚下来,人在山梁上叽吱哇呜叫:石头咬脚哩!老婆子赶紧去拾桶,拾回来了个桶底,哭腔着说:啥造孽的日子吗,吃不到好的,连水都喝不上呀?!

带灯再没等老婆子去舀浆水,顺着漫坡往下走,漫坡路干燥,又有料浆碎石和干羊屎蛋,鞋打滑得走不下来,常常是往下跑几步就要抱住一棵树。村长不好去搀扶她,喊下边的另一簇屋舍里的人:牛二牛二,拿条草绳来!有个光头拿了草绳跑上来,村长让带灯把草绳缠在鞋上,这样就不滑了。牛二却给村长说:根全不行了。带灯也见过那个叫根全的人,豁镰嘴,能把拳头吞进去,爱评说女人,却始终没结婚。带灯说:根全咋不行了?村长说:他高血压,他说他以前的房子后边有个泉,水旺得很,后来坡垮下来壅了房子和泉,他就和人去挖那泉,旧泉没挖出来人却犯了病,晕倒了,再没立起身。带灯说:他年纪并不大呀患高血压?跟着村长就下了漫坡,到了根全家来。

根全是不行了,好几个人就围在炕边落泪。带灯和村长一去,他却又睁开了眼,还说:哟,政府来了,政府有水!带灯说:各家出些钱买个抽水机,咱南胜沟不愁没水的。根全说:不愁,不愁,我要喝。有人赶紧去取桶,桶底还有一碗水,端来了,他突然说:牛二牛二。牛二说:我在哩。他说:我喝口水可能要走呀,你快到东岔沟找我那相好来。说完眼睛一瞪,眼里全是白,没了黑珠子,人就把气咽了。

带灯看着那碗水被人泼到门口,说:一路走好!

向鱼问水

 竹子说她做了个梦,梦见路过石桥后村,蹚土很深,脚踩下去,一股子尘土就嚁地蹿上来灌了鞋壳。她远远看见张膏药了,怎么喊张膏药都喊不应,一条小鱼却立在她面前。鱼是河里常见的红花鱼,身上有一道一道粉红色的条纹,她还想:这鱼怎么在这路上?鱼却在对她说:请问哪儿有水呢?她说:我才要问你的你倒问我?!这时她就醒了。

被拦道告状

 再一次从南胜沟村回来,抽水机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带灯和竹子的情绪很差,偏偏在南河村口被一伙挡住了要告状。市里县里的领导偶尔下乡视察,会有人当道拦堵,诉说冤情,而带灯十多年了,还从未被人这么纠缠的。竹子当然要起到保镖的作用,叫喊着谁也不许拉扯,带灯主任是女的,光天化日下要耍流氓吗?拦道的人就后退一步,说:我们不动手!却仍然围成一圈,就是不让带灯走。竹子说有啥事到镇政府去谈。他们说:镇政府的门难进,逮住你们了就不让你们走!竹子说:你们村长呢,叫你们村长来!他们说:村长解决不了,是他看到你们了,让我们拦道的。竹子就骂道:这啥王八村长!竹子这么一骂,他们就全骂开了,骂村长就是个王八,谋自己事时跑得比狗都快,村里人被外人欺负了,他就缩头!骂着骂着又骂镇政府,这是啥政府,替老百姓说话哩还是为有钱有势的撑腰的?骂得凶了,唾沫星子乱溅,使劲地拍打自己屁股。拍屁股把屁股上的土拍起来,迷了带灯的眼,带灯转过身去揉眼睛,立即几只手又拽住了带灯,说:不能走!走不了!竹子就急了,喊:谁拽,谁再敢拽!陈艾娃就从村里跑了来,说:要挡就挡当官的,挡着带灯干啥?一个老汉就冲着陈艾娃说:带灯是你啥哩,你向着她说话?陈艾娃说:她是我老伙计!那老汉说:哟,攀上老伙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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