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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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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兰忠泽大吃一惊。这突然的变化令他措手不及,他仿佛预感到这样发展下去,对他极为不利,凶多吉少。虽然他也明知回天无力,不可能阻止慰问团到知青那里去,但他仍想在最后的时刻把他们留住。他挤到前面,拉住陈副团长的手:“陈团长,饭都准备好了,先吃了再下去还不迟。”
“是呀,这是大队的一点心意。而且,欢迎会也还没开。”公社刘书记也劝阻说。
陈副团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再说,大家都在这里,欢迎会不就等于开过了吗?现在,马上到生产队去。”他斩钉截铁地说。他迅速地把人员召集过来,做了简短的解释和分工,然后,在知青们的簇拥下,坚定地向前走去。
洁白的墙壁,平整的地砖,宽宽的走廊,红红的屋顶,一排排整齐的知青宿舍,在各生产队最显眼的地方建起来了。金秋时节,知青们终于搬进了新居,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房子。
自从贯彻中共中央(73)21号文件以来,各级党政部门对有关下山下乡的政策做了一些调整和补充,并迅速落实下去。补助款发放了,知青宿舍盖起来了,一些伤残知青果真回城了,克扣口粮的现象没有了,打骂知青更成为当前一忌,谁也不敢在这风头上犯禁,对严重侵害知青利益的各种犯罪行为,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清查。所有的这一切,都让知青们确实感到,这一阵日子过得比以前舒服多了。
正当知青们忙着清洗地板,悬挂蚊帐,摆设床铺,整理他们的新宿舍时,正当农民们以有点羡慕又点妒嫉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这一系列变化的时候,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像一阵风暴,迅速地席卷整个山村,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部卷了进去。
“兰忠泽被关起来了。”石兰一进门,就显得有点紧张地说。
白晓梅正往墙上钉挂毛巾的钉子,一听这消息,不由心中一震,锤子击打时稍稍一偏,钉子“噗”地飞了出去,拇指却挨了重重一锤。她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脸唰地一下全白了。但她没有喊出声来,只是用右手紧紧地握住那受伤的指头,慢慢地转过身来。
“真的?”与白晓梅两个人合住一个房间,正认真地擦洗着新发的桌子的王莉莉吃惊地问。
“真的,我刚听金发说的。他刚从大队回来,他说今天从县里来了一个专案组,一来就把兰忠泽叫去问,可不知怎么就不让兰忠泽出来,已经通知他家里中午送饭。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石兰急急地说。
白晓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涌头顶,双脚站立不稳。
她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地搅着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一阵恶心直涌上来,鼻子一酸,喉头一片苦涩,可很快嘴里又像吃蜡似的变得什么味道也没有了。
兰忠泽,你也会有今天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你终于落网了——白晓梅只觉得憋在心里的一股怨气在慢慢地吐出来。
自从打击各种破坏上山下乡的罪犯,特别是打击奸污女知青这种最令人深恶痛绝的罪行以来,各地都织了专案组,认真查处。白晓梅一直盼望着哪一天把兰忠泽也抓起来,以解心头之恨。但是,她不敢去找有关部门控诉,即使是慰问团来的那天,陈副团长问大家有没有受到什么迫害时,她也只是摇摇头,把这事压在心里。
过后,她看到兰忠泽没事般地照样当书记,照样地大声说话,照样地指手画脚,她的心几乎冷了。她不知道兰忠泽刻在她心里的耻辱什么时候能抹掉?这痛苦还要持续多久?她只能苦苦地等待着。现在,兰忠泽终于被关起来了,这块压在心头的沉重石头终于搬走了,她怎么能不觉得解气呢?她恨不得立即冲到兰忠泽的前面,狠狠地抽他几下耳光。她热血沸腾,浑身感到充满了力量,脚也站直了。
可是……白晓梅刚移动了一下脚,不由又停下来了,一团阴影迅速地笼罩着她。
兰忠泽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呢?是不是因为与她的事呢?还是其它什么事情败露呢?
如果不是与她的事,那怎么办呢?如果是与她的事,又该怎么办呢?得想想,认真地想一想,别把事情搞糟了。她心里像是吊着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王莉莉又问。
“金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查一张证明什么的?兰忠泽不承认。专案组的人发了火,桌子拍得很响,马上宣布兰忠泽不能出去,并叫张畚箕去通知家属送饭来。
问畚箕也不说。“石兰把她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马聪明刚好走到门口,听了这些,忙向其它人招呼:“喂,你们快来,兰忠泽出事了。”
大家纷纷走来,石兰又把事情讲了一遍。大家听了,不由升起一个谜团。经兰忠泽开出的证明多得数不清,是什么证明这么严重,值得专案组重视,并对兰忠泽采取如此严历的措施呢?每个人都在猜想着,想解开这个谜。
“会不会是招工的事?”游清池若有所思地说,“年初县农械厂招工,应该是知青的名额,但后来被他的一个表弟顶替占用了,是不是这次被查出来?”
“我看不一定是?占用知青名额招工的不只他一个,而且一查户口就知道了,根本用不着对他这样严厉。”李卫东接着说。
“会不会是贪污的事?”王莉莉想了想,说,“建桥花了那么多钱,他会不会从中捞一把呢?”
马聪明马上把王莉莉的想法否定了,说:“他哪会那么傻?贪污只是在账上改一改,哪里需要证明?谁会把自己的罪写在证明上呢?”
“那会不会是为了女人的事?”侯成宝说,“我看他那眼睛很不老实,走到哪里总往女人堆里钻,不出事才怪呢?”
大家七猜八猜,可谁也猜不准究竟什么是答案。末了,马聪明有点兴灾乐祸地说:“像他这种人,抓起来肯定错不了的,等着瞧吧。赶快干我们的事,晚上再好好地庆祝一下。”
大家很快又散去了,忙碌起各自的事。而且,按约好了的,为了庆祝住新房,晚上知青们要合在一起吃一顿,快快乐乐地过一晚上,需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白晓梅心事重重地重新拿起锤子,找到刚才钉了一个眼的地方,像出气似地一锤下去,钉子牢牢地钉在墙上。
一盏小马灯高高地挂在从屋梁上垂下的一条铁线上,发出桔黄色的光。尽管它并不怎么亮,但还是把整个房间照得一览无遗。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的一大碗饭和一小碟菜,早已凉透了。从那稍稍冒尖的饭和那尚成一堆的菜可以看出,这些饭菜还没被动过。一双筷子和一支笔平放着,还有一本笔记本。靠后墙的地上,铺着一层稻草,上面摊着一张草席,一床棉被糊乱地堆在墙角上。
兰忠泽靠墙坐着。才一天多的时间,他整个人便蔫了下去。原先胖胖的、红润的脸陷了下去,显得有点苍白;以前那转动灵活的眼睛,变得有点呆滞,只是死死地看着那昏暗的墙壁。他已经对时间的概念产生怀疑,否则,为什么现在的一天比以前的一年还难过?而一年多前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呢?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兰忠泽几番得意几番销魂,却把种子播在周艳玲身上,周艳玲怀孕了。这使他两人都大吃一惊,如果任其生长,那大起来的肚子必将毁去两人的前程,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胎。虽然公社卫生院能做这种手术,但万一遇到熟人就糟了。只有到县医院才保险,那里谁也不认得,悄悄地去悄悄地回,神不知鬼不觉。打胎需要证明,那还不容易?随便填上个子虚乌有的姓名,也就混过去了。
事情本该就此结束,周艳玲已经上大学去了,再也不会有谁知道这件事。可问题偏偏出在这件事上。那位县医院妇产科医生在一次偶然的时候说出曾经给女知青做过人工流产手术,并对招工、招生时的例行体检所发现的许多女知青已非处女大感震惊,因为这位医生一眼就看出这些女知青都是在近期内被破的身。说者嘘嘘,闻者吁吁。事情传了出去,却引起有关领导的注意。已经离开农村的女知青,是难以调查考证的,但医院里的纪录却有据可查。结果,兰忠泽开的那张证明被抖了出来,按图索骥,一下就查到他的头上。专案组经过认真调查研究,最后认定:这张证明大有文章。
昨天早上,专案组一来,就找到兰忠泽。因为大队革委会的大印一直在他手中,那张证明的字迹也认定出自兰忠泽之手,而证明上的那个姓名,查遍所有的花名册,根本无此人。所以,这张证明只能由兰忠泽来解释。而兰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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