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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孙舞空轻念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忽然低头看向了唐三藏，眼中平静的金光突然跳跃起来，像是被惊到了，又像是有些愤怒。
唐三藏依旧平静地和她对视，黑色的眸子在火光照耀下依旧深邃而平静，没有闪躲，也没有其他的意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要看透那金光背后隐藏的东西，不知那是怎样的悲伤。
似乎被唐三藏的平静的目光感染，孙舞空眼中的金色火光也是慢慢平静下来，最终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抿着嘴唇，“没了，都没了。”
“天庭干的？”唐三藏心中一沉，观音送金箍来的那天，孙舞空说回花果山一趟，回来之后神情便有些落寞，当时他便有些猜测，没想到真的是这样的结果。
“终有一日，我会讨回来的，哪怕再来十万天兵天将，哪怕诸天神佛。”孙舞空抬头看着天空，缓缓握紧了拳头，束起的长发上，金色发绳微微颤动，发出嗡嗡颤声，似有所感。
“我陪你。”唐三藏抬头看着她，声音不大，但却笃定地说道。
孙舞空的动作微微一僵，低头看向了唐三藏，四目相对，看到的只有平静和信任，心中不由一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热，脸蛋竟是破天荒的有些红了。
好在天色已黑，看不出来，不过她还是连忙把头扭开，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点点头道：“师父，你也早些睡吧。”说完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树干似乎一会就睡着了。
“嗯。”四目相对，唐三藏其实也是有点小紧张，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奇怪，从第一次看到孙舞空开始，他就觉得很奇怪。这些年在大唐和李思敏的后宫练就的面对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在面对孙舞空的时候竟然不奏效，该脸红的时候还是会脸红，该心跳的时候还是会心跳，这种情况十八，不对，是十九年来都没有出现过。
好在孙舞空平时不像朱恬那么不把他当男人，所以一直相处的挺正常的，就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会有一点小尴尬。
花果山没了，平静下来之后，唐三藏的内心也是有些沉重。看来孙舞空和天庭的死仇是无解了，这一路西行，不论她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解开身上的封印一路随行，唐三藏已经将她视作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那么，将来不论是向天庭还是向灵山讨个公道，他这做师父的，自然没道理束手不管，看来他们这一行的实力还是需要继续提升，以后的对手恐怕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了。
入了夜，山风渐凉，好在篝火还算温暖，唐三藏坐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恍惚间，唐三藏突然觉得有一双手扼上了自己的脖子，慢慢向里掐去，一张恐怖的鬼脸贴在他的面前，鲜红的舌头探出老长老长，一条条的白布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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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打
唐三藏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觉得面前站着一道身影，几乎没有思考，抬手便按在了那道身影的脖子上，勐地向面前的地上撞去。
轰然一声响，整座山崖都为之一震，还没有灭的篝火跳了起来，带着火星的木头和灰烬四处乱飞。
“师父，怎么了？”坐在树桠上的孙舞空最先醒来，翻身落了下来。
帐篷里睡得迷迷煳煳的朱恬和沙晚静也是探出脑袋来，有些奇怪地看向唐三藏。
唐三藏从噩梦中惊醒，听到众人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篝火灭了大半，还有几根木头上燃着火焰，勉强照亮了附近，也照亮了唐三藏先前掐着一把贯在地上的人影，正是一身白衣的小骨。
“小骨？”唐三藏挑眉看着被他掐着脖子的按在地上的少女，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解之色，看她脸色苍白，口鼻之中甚至已经有鲜血溢出了。
“小骨！”朱恬的睡意一下子全醒了，身形一晃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了，看着被唐三藏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先前那一下更是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来，不由惊道：“师父，你干嘛！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骨！”
“师父，你为什么要对小骨出手？”孙舞空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唐三藏，看着脸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的小骨，也是一脸不忍之色。
“师父，你快放开小骨，她快要不行了。”沙晚静也是连忙说道，又是赶紧转回帐篷去叫小白。
唐三藏却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手上力道也是没有丝毫放松，目光只是紧紧盯着手上掐着的小骨，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勉强睁开眼睛的小骨手指动了动，摸到了一块兽皮缝制的毛毯，那是唐三藏放在帐篷里冷时拿来盖得，声音从指缝间挤了出来，“小……小骨，只是……只是想……为，大师，大师盖……”
“师父，小骨肯定是怕你着凉才会给你送毛毯出来的，你快放开她啊。”朱恬握着唐三藏的手臂，声音之中也是多了几分急切。
唐三藏依旧不为所动，看着小骨继续说道：“不对，既然你能承受我一拳不死，那你根本用不着怕那只是大妖的黄鼠狼精，说吧，你到底是谁？”
小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受，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嘴角滑落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师父，因为她是妖怪，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她吗？”这时，孙舞空有些冰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她。”唐三藏抬头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
孙舞空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那我呢？我也是妖怪，是天地间最不服管教的妖怪，所以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吧？”
“你和她，不一样。”唐三藏看着孙舞空，摇着头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过是你从五行山下挖出来的，难道你知道我的过往吗？难道你不会怀疑我为什么在你身边的吗？”孙舞空的马尾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一头金发无风自动，声音微颤道：“当年我从花果山划船西渡，独自一人走过南赡部洲，进入西贺牛州，何曾有人对我施以援手，但你可知那时我多想有个人，能让我安心依靠一会，哪怕只是好好睡一觉。”
唐三藏看着孙舞空，心脏蓦然一疼，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独自一人远渡重洋，四处流浪拜师，却处处受人欺负的场景，手也是不由松开了一些。
孙舞空伸手指着小骨，抿着嘴唇道：“她，不过是个小妖，这么善良，为什么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师父，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要出手了。”朱恬看着唐三藏，声音也是变得有些低沉了，一道银色的阵旗出现在她的身前，滴熘熘地转着，目光颇为心疼的看着小骨，“小骨，我是当妹妹看的，这样的姑娘不多了。”
“大……大师，我是骨妖，本是山林间一具白骨成精，至今两百余年……虽不知为何能在大师的一拳下不死，但我……我确实不是那黄鼠狼精的对手……”这时，缓过一些气来的小骨开口道，扭头看着朱恬和孙舞空，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道：“恬姐姐、舞空姐姐，你们不要为了小骨和大师争吵，我好羡慕你们，羡慕你们有一个那么好的师父……”
“师父，小骨姐姐怎么了？”这时，被沙晚静抱出来的敖小白也是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小骨，有些不解地看着唐三藏问道。
唐三藏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着面带怜惜之色的孙舞空，看着压抑着就要动手的朱恬，看着满脸不忍的沙晚静，看着一脸迷惘地看着他的敖小白，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手，伸手拂去袈裟上的灰烬，站起身来，走到了山崖边。
“小白，快救小骨。”沙晚静松了一口气，连忙抱着敖小白走到小骨身边，催促道。
孙舞空看着唐三藏的背影，嘴唇微抿，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去查看小骨的伤势。
朱恬也是连忙收了阵旗，扶着小骨抱在怀里，有些着急道：“小骨你别怕，小白最会疗伤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谢……”小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苍白无力，却如在黑暗中盛开的一朵白花，动人心魄。
唐三藏站在山崖旁，虚握着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先前的噩梦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