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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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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呵,是我带来的。”刘宗祥挨着她站在窗前。

他带来的四个法国水兵在堤边站着,对朝一江春茶楼走的人指手划脚,不知是评论这些人的穿戴,还是讨论为什么一大早这些中国人就匆匆地集中到一起来喝茶。一个年轻的妇女走过,他们指点着女人的小脚,夸张地模仿伶仃小脚走路屁股晃动的动作,放肆地大笑。

“捉人哪!搜查哪!”刘宗祥皱起了眉头,心里有气。

一大早,刘宗祥就接到立兴洋行总经理皮蓬·杜的电话。洋经理问他,知道不知道由他督办装船的大米昨晚被盗。买办督办买卖,装船守货值班并不是他买办份内的事,他怎么可能这么一大早就知道货物被盗的事呢?洋经理电话中的语气,刘宗祥听来很不舒服。买办是商人,并非巡捕,怎么可以带兵而且带着洋兵去捉人?但洋经理口气很冲,不仅知道被盗了多少,而且知道是谁干的,知道所盗的大米藏在哪里!总经理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具体事,中国买办居然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刘宗祥只好领几个法国兵来起赃,而逮人,刘宗祥坚持必须会同朝廷海关的人一起办。四官殿码头不是法租界,他刘宗祥带着外国兵在中国地界捉中国人,算什么事?他由此悟出了,在皮蓬·杜笑嘻嘻的脸后面,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洋人是么样晓得是哪个偷的咧?连偷的东西藏在哪里都这样清楚!”刘宗祥与秀秀并肩站在窗前,听起来,这不像是自言自语,倒像是在请教秀秀。

“米藏在哪里咧?”

“藏在这里码头旁边的一条趸船里。”

“那就太清楚了,肯定是陆疤子偷的,是张腊狗告的。”秀秀说得极肯定,语气很轻松,说完,嘴角还挂上一些得意的笑。

“怎么会呢?张腊狗和陆疤子是生死兄弟,是青帮一个香堂的,就差长一个脑壳、穿一条裤子了!”刘宗祥对秀秀的推断不可置信。他朝她脸上瞄了瞄,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答案,眼光满是狐疑。她脸上长了稀稀朗朗几颗紫瘢,除此之外,唯一的变化是,脸比过去更滋润了,总像抹着一层甜蜜蜜的惬意。长这样一张脸,这样恬然淡然瓷人样的女人,她的心,也一定会像一池秋水样明净澄澈的。刘宗祥只是很奇怪,秀秀坐在家里,何以这么肯定,陆疤子是作案者,张腊狗是告密者。

“呃,宗祥哥,我给你说呵,”秀秀看见一个蓝顶子的官带着一队兵过来了。刘宗祥也看到了,他准备下楼去。“你一定要让陆疤子晓得,他的案子是张腊狗搞的。莫要让他恨你。听到冇?”

刘宗祥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又转过身来,抱住她,在她的眼睛上、翘鼻子上和肉嘟嘟的小嘴巴上,轻轻地亲了亲。“听到了,听到了,我晓得的,我的老板娘!”

听到嘎吱嘎吱的竹跳板板响,陆疤子把脑壳伸出被窝,从舱棚的破缝里往外瞄。最近,由于荷包里有了几个钱,他狠狠地赌了几晚上,熬得舌头起泡眼睛通红。他睁开眼屎糊住的眼睛,一时还没有看清有几多人朝跳板上走。十月尾的江风,细针样地往颈子里钻。他缩了缩颈子,脸朝江上瞅了瞅。寒露横江,晓雾尚未散尽。四官殿码头人家袅袅的炊烟,随北风飘过来,与江上的晓雾恋恋地纠在一起,乳白和淡蓝的融和,仿佛仙境与人境的融合。

“个把妈日的,冷死人的天,一大早,是哪个跑到这里来唦!又不是玩的地方!”陆疤子又把脑壳缩进被窝,捂了一阵。尿意太浓,又舍不得起来。正在两难之间,热烘烘的被子呼地一下离他而去!

“咿?个把妈日……”

陆疤子感到自己突然被人丢进冷水里一样,浑身窜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强迫自己完全睁开被眼屎糊得太紧的眼皮,仿佛听到眼睫毛被挣断的嘎吧声。一阵被蜂针刺了的疼痛,在两对眼皮上一掠而过。眼睛睁开以后,陆疤子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搞么事,搞么事唦,你们?搞么事唦,您家……们……”

“搞么事?杂种!我们还冇问你个杂种搞的么事咧!快点,看你遭孽咯,伙计,把衣服穿上,快点,快点!”这个蓝顶子是江汉海关的个小虾子官,汉口本地人,平时也是认识陆疤子的,虽是老鼠和猫的关系,倒也相安无事。

陆疤子已经晓得是怎么回事了。晓得是怎么回事,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就是几十包米么,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再说,老子是奉命为帮里做事,还是张大哥下令叫做的,未必他们不出个面管这个闲事?他不抖了。他开始穿衣服,边穿边后悔:个把妈日的,这一下,该有好几天耽搁啦!要是晓得这样,老子昨天该在家里睡咧!我的那个玉霞,还不晓得她的疤子出了事,么样送个信她才好。个把日妈的腊狗,老子昨天忙了大半夜,他还要老子值班,不肯换人……

“伙计,又不是新姑娘上轿子,打扮那么过细搞么事唦?”蓝顶子催。其实,陆疤子根本谈不上打扮不打扮,只是脑壳里想事,穿衣服的动作一时有点僵而已。

“慌么事唦?就是砍脑壳的犯人也要让他穿衣服唦!人有三急,屙泡尿总可得唦?”陆疤子钻出舱来,扯开刚系上的裤子,对着岸上尿。隔着跳板,他看见四个外国兵,后头站着刘宗祥。“个杂种,姓刘的,是你把老子卖给外国人了?等着吧,等事情完了,老子再跟你个狗日的算账!”注意力分散了,一股北风加了一把劲,把尿沫子吹了回来,洒了陆疤子自己一身。

“个婊子,人背时,尿都屙不直了!”

陆疤子心里暗暗诅咒,被蓝顶子带下趸船。他不想隐瞒。几十袋米,又不是蛮值钱的东西,未必治老子的死罪不成?他径直把蓝顶子一行带到趸船旁一只芦棚木船边,下巴一抬:“不就是几袋子米么,都在船上!”

“刘老板,您家要下去看看吗点个数?”蓝顶子客气地征求刘宗祥的意见。刘宗祥又用法语问四个法国水兵,是否要上船检查一下。四个水兵只有一个点头。这点头的法国人用法语说,他还没有坐过这种小木船,想上去体验一下。刘宗祥请蓝顶子照顾好这个好奇的法国人,转过头对陆疤子说:“陆先生,筑堤的钱都用完了?怎么连买米的钱都冇得了哇?”

“么样啊,刘老板,为这几麻袋米,就这样跟洋人卖命?连老朋友都下死手整?也不怕晚上睡不着瞌睡!”陆疤子吸吸鼻子,朝江里狠狠吐了一口痰。

“嘿嘿,陆先生,您家恐怕还不晓得,我刘某人,只是在商言商,从不出卖朋友的。莫说几麻袋米,就是几麻袋银子,只要朋友开个口,我连个哽都不会打,只管拿去用!这件事我不敢说,说出来怕您家不相信。开始,连我听了都不相信么。您家晓不晓得,您家的案子是哪个告到法国人那里的?是跟您家穿一条裤子的张大哥,张腊狗哇!不相信?我说您家不会相信吧!我说过了唦,连我这不相干的人都不相信么!您家们兄弟伙的感情是蛮好的唦!唉,人心哪……”刘宗祥掏出白手绢,揩一揩鼻子。江边的北风头子很刺人,吸一口进去,连肚子里头都是冰凉冰凉的。

“你瞎说些么事啊!我们的张大哥,会做这种卖兄弟伙的事?这事,还是他叫我搞的咧,不然,我要这些米做么事唦?要搞,我不晓得搞些别的值钱的东西?”陆疤子的脸一阵抽搐,带动那条褐色的长疤像条肥壮蜈蚣样在脸上爬。开始,他还朝刘宗祥大声喊叫,喊了几声,仿佛突然被人抽了筋,消了气,声音就没底气。“个狗日的,男盗女娼个狗日的!老子晓得了,人心隔肚皮,老子晓得了,老子晓得了……个断子绝孙狗日的,做笼子老子钻,老子晓得了,老子晓得了……做笼子,就是为一个蛐蛐唦,一个蛐蛐呀!”突然,陆疤子竭斯底里大叫起来,疯了样地转身就往岸上跑。还没等他放开步子,就被一个长腿的法国水兵一把抓住了。

“二十五包米,刘先生!”蓝顶子站在船头,朝刘宗祥喊。其实,他心里也在嘀咕:偷东西都不晓得偷,偷米!米有个么偷头,堆头又大,一下子就捉到了!

看到刘宗祥从楼梯口一露头,穆勉之就站了起来。可刚一站起来,他马上就后悔了:个把妈日的,姓穆的,你么时侯变得这样贱了?未必真是偷了别个的老婆做贼心虚……

穆勉之的确是在心里咒骂自己。他一向自认不是个软骨头,也不是个爱求人的人。前几天,他忽然想念起钟毓英带着的两个伢。他自己也感到好笑,人这个狗日的东西也真是怪,像这种不疼不痒的想法一经产生,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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