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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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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您找钟昌?钟排长噢,刚下岗,也许,他这就回去了呢?您不是说您的家就在这附近吗?”

排长还要说什么,陡然停住了。他看到,这个眼神呆滞的老太太,盯着他愣怔了一刹那,眼光竟闪烁起来!太难忘了,这眼光,从愣怔到闪烁的刹那间,完成了从死到生的全过程。

哈哈,想不到,一句话诊好了一个疯子!

革命军排长苦笑着搔搔后脑壳,想再瞄一眼这怪兮兮的老太太,却见她飞快地崴动着,像被什么追急了的老鸭,几步就消失在苇丛样的人群中。

第三节

冷寂了很久的建筑工地,由于有几个人在活动,显得更其冷寂。

雪没有化尽。化去雪的地方,露出被遮盖了几天的各自的本色。还有雪的地方,那残雪,已不像雪,很像棉花地里收棉花的,把摘下的棉花,就这么东一堆、西一坨地随便拢在地头。

碎砖瓦缝旮旯里,探头探脑游出了两只嶙峋饥鼠。刚出洞,它们就用多须的锥嘴匆匆地反复地相互摩挲。真是难得,这一对鼠夫妻,在暗无天日之处待了这么久,相互间居然还没有厌倦,就这么一会儿打食分手的工夫,还要抓紧时间卿卿我我。一个拄单拐的残疾人,周身褴褛,看不出身上披挂了些什么装备,眼光呆滞,高一步矮一步,软一步硬一步地,晃了过来。他看到了这一对老鼠,拐和脚都定住了,眼珠子倒是在浑浊的眼水凼子里转了两圈。鼠夫妻继续摩挲,间或鼠眼瞟他几瞟,大有不屑之意。也许是为了维护人的尊严罢,单拐残疾人调整一下身体重心,扬起拐杖,戳飞一块碎瓦渣。鼠夫妻不摩挲了。它们一起朝残疾人这边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又相互用鼠目商量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满是怜悯,一副绝对不和人一般见识的样子,一耸一耸地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去了。

在吴诚的陪同下,刘宗祥从刘园那边,一路遛跶过来。本来不要人陪的,可众人再三坚持,说老吴不跟着就算了,跟个小吴还是应该的,两个人在一起走,有个人在旁边说个话,要是老板在路上想出个赚大钱的主意来,有人传个话,也方便。大家都晓得刘宗祥有心脏病,有个人在跟前,发作起来有个照应。当然,这话大家也就只能闷在肚子里,不好直说出来。

到底是接近年关了,空气中就有一抹淡淡年节的气息在游荡。路拐角一家澡堂子,人进人出的,显出少有的生意兴隆。“有钱无钱,洗个澡过年”。澡堂门口竖着块门板,门板上蒙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这么一句广告词。不夸张,很实在,似喜还忧的味道里头,调进不着痕迹的幽默。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汉口人天生佛根。住在汉水长江边,枕头旁边都是涛声,这么多的水,只图洗个澡,实在是不奢侈。

刘宗祥没有看到那一对老鼠,只看到残疾人在不远处用拐杖指指戳戳。顺着瞄过去,几个在工地上走动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呃,吴诚哪,那几个人在工地上搞么事呵?”

“在搬砖咧,在拣场子啊。”吴诚趋前一步,回答老板,看一看老板的脸色。单独跟老板一起出来,吴诚这是第一次。看得出,他很谨慎,总在离老板两步远的侧后方。这是他爹教的。和老板在一起走路,不要走在老板前头,也不要落在蛮后头,不要处在和老板并排的位置上。

“不是说工程停下来的么?拣场子干什么?”刘宗祥有些诧异了。那天聚会,作了决定的,祥记所有的经营性活动,一律停止。他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呀,怎么在这大年之前,拣场子开工呢?再说,就是拣场子,这几个人能起什么作用呢?晃晃悠悠的,就是拣一年,这场子也拣不清白唦!

“个小家伙,瞎掰个么事哟!”

刘宗祥心里的不快,很快就流到脸上来了。

“你们商量了的?”刘宗祥似乎有点不相信。那天的聚会上,儿子表现了相当高的才具。正因为儿子表现出的决策能力和对生意的那一股子热情,刘宗祥才在没有预先和秀秀商量的情况下,主动把“老板”这个位置让出来的。

“商量过了的咧,您家。”吴诚说的是实话。

“哦,哦……”

其实,刘宗祥很想说,不是说所有的生意都停下来的么?商量了的,你们商量了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可话到口边,又咽回去了。老板是刘汉柏。这是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的。老板和经理商量定下来了,和别的人就不相干了。

瞄着眼前凌乱的工地,刘宗祥的眉头好半天都没有舒展开。

“看样子,我是不是该把生意转个向了?”

陡然,一道闪电在刘宗祥脑子里划过。

看前老板的脸色变化不定,吴诚心里颇有些忐忑。他清楚,到目前为止,真正的老板,实际上还是眼前这位打天下的。至于那天会上宣布的话,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而已,外人当不得真的。吴诚清醒得很。他从眼前的这位真正老板的脸色上,晓得年轻的老板认真了,认真地在当独立的老板,真的没有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的爹。吴诚眨眨了眨眼睛,感到这是一次机会。

“哦,刘老板,噢噢,刘先生,是这样,汉柏是让我今日跟您家说的。是这样的,您家!”

吴诚很周到地讲了刘汉柏和他商量的过程:这里不能停工,起码不能让外界看出祥记有意停了工。要是人家看出是承包商停了工,将来局势一稳定,任何一任政府,都要追究祥记的责任。只要不停工,即使慢一些——这“一些”么样掌握,就是一门学问了——将来也有个说法。要停,也不能在这没有政府管的时候停。

你看着是没有政府,实际上政府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中国,怎么可能一天离得开政府呢?只不过那个你没有看到的政府,眼下没有工夫来缠你磨你罢了。要停,也得等到政府来找你的时候再停。那个时候政府来找你,就是来催你了。催你,就等于是送钱给你。这模范住宅区工程的停与不停,关键的学问就在两个字:

时机。

“不能拆台,也不能补台。用一个‘拖’字诀,这就是汉柏的想法,您家……”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吴诚的眼睛机警地朝四周搜索。这也是他的爹嘱咐过的。

其实,吴诚和刘宗祥都没有注意,他们前脚出门,吴二苕后脚就跟上来了。他裹了一身深蓝的半新不旧的棉袄,腰佝偻着,一顶厚绒毡帽连眉毛都盖住了。此刻,即使刘宗祥与吴二苕擦肩而过,也认不出这个忠心耿耿的保镖来。

“这伢不错!”刘宗祥注意到了吴诚这些细微的动作,心里异常熨帖。当然,真正让刘宗祥舒服的,还是儿子想事的周密和行事的果断。

“嗯,好。嗯?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喊汉柏,称老板。”

“是,老板。”吴诚退后一步,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当着外人”,这就是说,我不是外人了?呀,还是不对呀!

“不,我不是老板,称先生。”刘宗祥再也不去注意工地上那几个走来走去的人了。有什么可注意的呢,他们,只不过是儿子这场戏里的几件道具而已。

第四节

秀秀把儿子房间的帘子刚掀开一条缝,瞥见一条黑油油的粗辫子,在苗条条的背影上游动,手一松,掀帘子的手就垂下了。

看来,这热茶热水、缝扣子打褊的事,用不着我了。

秀秀瞄瞄自己手上端着的热腾腾的藕汤,又瞥一眼帘子,摇摇头,踮着脚尖走开了。

房间里很静。

刘汉柏低着头,用火筷子,在火盆里掏一个洞。

吴小月感到燠热。这几天化雪,显得特别冷,她就在棉袄里头又加了件小棉背心。小月身材苗条,看不出穿了许多。这么厚实的穿着,户外是很合适的。哪晓得汉柏房里这样暖和呢。小月瞟一眼汉柏,手下意识地去解领口的扣子。刚松开一颗纽襻,无端脸一红,复又扣整齐。

汉柏今日么样了噢,眉头虽然没有皱起来,但也摆成了一条线。不像平常,两条眉毛各弯各的,心里的快活就像在眉毛尖上跳。

“莫忙,口不干。还是坐着。”

见小月起身去摸茶杯,刘汉柏开了口。

虽然口气没有平时柔和,总比唱哑巴戏好。

“小月,这些时,秋桂在忙些么事噢?”

“不是报名到武昌读书么?就是那个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唦,你晓得的唦,这屋里的人都晓得的咧。”小月很奇怪。秋桂考学的事,爹娘征求过汉柏爹娘的意见,大家都蛮支持的。怎么汉柏倒像是不晓得的呢?再说,这时候,年轻的老板,和秘书谈事,也只能是谈祥记生意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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