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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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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祥老弟,风声很紧哪!辛亥首义革命除了把个清朝的皇帝赶下了龙椅,其余的随么事都冇变,一切都原封原样,就是让原来的小军阀成了大军阀,堂堂中华昏天黑地,民不聊生!我要到广州去,孙文先生在那里准备再发动一次革命!最近,三镇恐怕要出大乱子咧!”

省城那边的风声的确很紧张。汉口这边,已经闻到从武昌那边飘过来的血腥气了。

第九节

“蝶呀,你们在学校里头,到底学些么东西呀?”

“秀娘娘,您家的房里头香喷喷的咧,洒了些么香东西呀?”汉口人习惯称姑母或婶婶为“娘娘”。

一进秀秀的房,冯蝶儿就惊惊诧诧地叫,很夸张地吸吸鼻子。蝶儿的鼻子细窄而陡峭,配上大而凹的一对眼睛,整个鸭蛋形的脸蛋显得紧凑而协调。

“苕丫头,说苕话,我都老得像丝瓜瓤子了,还么香不香的唦!是你刘叔叔,说江边上住着,潮气大,熏点香驱潮。”秀秀把蝶儿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让他们男将们去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哎呀,生意生意,这做生意呀,比么事都累人咧。操心着急,世道又不太平,提心吊胆的。”

“刘叔叔做的是地皮生意,又不像别的货物,坏不了烂不了的,您家着个么急唦?您家的茶馆生意么,总像是蛮红火的咧!”蝶儿看到秀秀床头有一本《稼轩词》,顺手拿过来翻翻。“秀娘娘,您家蛮有闲情致的咧!哎,难得,您家喜欢豪放派的词。”

“哪里哟,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咧,读起来不是那样软塌塌的。像李清照的词啵,也是写得好哇!就是咧,读她您家的东西,读完了把脑壳抬起来朝四周围一瞄哇,哪里有她您家词里头的那种调调咧?成天看到的都是愁吃愁喝的人,看到的是死人翻船不安生的事。哎,蝶儿,你说,你是读大书的,说说看,这世界怎么就总是难得太平呢?”

“秀娘娘,看不出来咧,您家虽然坐在屋里,还真算是个忧国忧民的人!可惜呀,现在当政的咧,反倒一个个是耙钱手、刽子手。哪个把国家当国家,把人民当民咯!湖北督军该是我们省城顶大的官啵,他老人家的笑话几天几晚上都说不完!”

“哦,你说的是齐满元唦?么样呵,一个只晓得耙钱的鲁夫,未必还跑到你们学堂里头去讲课?”秀秀的眼睛睁圆了,很吃惊的样子。

“哪里哟,他能够讲个鬼的课!他总是怕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造反,动不动就跑到学校去训话。您家不晓得哦,他的那个训话噢,硬是笑死人哪!”说起湖北督军齐满元,冯蝶儿脸上虽然笑吟吟的,但那笑的内容,却全是鄙夷和不屑。

“说出来听听,看当大官的肚子里头是学问咧还是屎糟。”

秀秀听刘宗祥说过齐满元,晓得张腊狗贴齐满元贴得很紧,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把这个掌着全湖北生杀大权的人物请过江,到汉口这边的艳窟里来潇洒。离吃饭还早。冯子高和刘宗祥似乎还不知道有几多知心的话要说。

“齐满元顶不满意的就是我们这些学生。特别是前年从北京开始一直传到全国的学潮,我们这些学生,反对政府和外国人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我们这些学生,要求政府惩办卖国的奸贼,您家说,这有错么?这个齐满元就和北京那些拿学生开刀的军阀一个样,总是把刀举到我们脑壳高头。那个架势,是随时要照我们头上砍下来。前几天,他把校长们都召集到我们女子师范学堂,和我们这些学生一起听他训话。”

“您家听他说些么事哟!他说,你们身为校长,不顾全大局不讲前提。我们省长、督军,是你们的前提,你们又是学生的前提。什么事都有前提。要依从前提。”

怎么能由着学生胡闹?譬如我骑的马,就有前蹄和后蹄的区分。你们当校长的,怎么连前后蹄都不懂?我这马,前蹄不竖起来,后蹄就不能动,这道理还不简单么?以后你们做前提的人,要对学生严加管教,要教他们万事须服从前提。今天你们校长在这里当着学生的面,画个押。反正这里的学生毕业以后,也是要做前提的,你们要保证学生不再上街闹事。若是再不听话,我就要下命令,格杀勿论!

“您家听唦,这有几好笑!连话都说不清白的人,就只晓得杀,只晓得格杀勿论的人,么样治理得好这个国家?我们不把这些人赶下台,我们这个国家哪里还有希望?”

冯蝶儿说到动情处,深潭样的眼睛里头竟泪光盈盈的。秀秀心里一震。她想,这么秀气的女孩子,对这种提着脑壳的事情这么热衷,是幸事还是哀事?想她的爹这多年颠沛流离,革命革命,革命胜利了,果子又被别人摘跑了,又要重新革命一回。就这样革过去革过来,十几年了,革得自己连个家都冇得,女儿还是在别人家长大的。这好,接代,如今女儿也对这个么死人翻船的革命不晓得有几着迷……

第十节

暮春的江风,挟裹着长江和汉江潮润润的气味,温温婉婉地,往人怀里偎,往人脸上贴,在人浑身上下细细地揉捏,一如情窦未开的花季少女,在你面前辗转蛾眉,在你面前笑靥如花,让人如坐兰室,幽香满怀,却毫无邪念。似有却无的暮色,仿佛天使淡蓝色的翅膀,在空中翱翔。

冯蝶儿抬头看看天,又瞟一眼身边的李汉江,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渴望:呵,就这样,被这柔柔的暮色笼着浸着,该有几好哟……“就要走了?”冯蝶儿朝李汉江脸上瞄,恰逢李汉江热辣辣的眼光也正在她脸上逡巡,四目相对,仿佛撞迸出一束火花,灼得两人一阵耳热心跳。

李汉江讪讪地移开视线,让凉飕飕的江水去冷却火辣辣的目光。冯蝶儿低下头,用鞋底轻轻地拍打软糯糯的河沙,不一会儿,刚才还干爽爽的河沙,慢慢地由灰白变成深豆沙色,潮润润的豆沙色中浸出油汪汪的江水来。看着脚下的湿沙,少年时嬉戏江边的青梅竹马图,一幅幅在眼前闪过。冯蝶儿脚揉着沙,心却被一只无形离别的手揉搓着,眼睛也像脚下的沙一样,无端地跟着潮润了。

“这一去,还真不晓得么时候回来……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咧……”

面对着浸在暝色中影影绰绰的帆樯,李汉江不由生出一腔子柔情。这柔情,不同于戏台上白面书生和孱弱小姐后花园幽会之后那种牵手扯袖病病恹恹的缠绵,也不同于灞桥摘柳临歧洒泪那种阳关三叠的苍凉。李汉江虽然读书很晚,但是起点很高。很长一段时间,冯子高言传身教,李汉江进步很快。和教秀秀读书不一样,冯子高要李汉江读的书,诗词歌赋虽有,但是不多。先是多叫他读一些历史人物传记,这些东西有滋有味,容易读进去。除了熏陶之外,冯子高是让小伙子在趣味中多识字的意思。后来,冯子高要李汉江读的书就偏重于论证方面的了。到农会做事之后,李汉江发觉自己的眼界更开阔了。他的眼光开始从汉口这个都市穿越出去,看到了广阔的多灾多难的农村,看到了更广阔的同样多灾多难的空间。李汉江知道了“祖国”这个神圣而又沉重的概念,他体会到了自己与祖国、自己周围这些慷慨激昂提着脑壳忙进忙出的人与祖国之间,是一种比什么都紧密比什么都重要的关系。昔日的小花子没有了,昔日的那个喜欢凑热闹喜欢玩蛐蛐的李家小花子,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多话了。现在,依傍着艳如花柔如水的冯蝶儿,依傍着自己最心爱的青春恋人,李汉江的一肚子柔情中,多了男人要去闯世界而不能呵护女人的遗憾。细细品来,这遗憾中似乎还有一些传统男人的豪情。汉口的男人一向很在乎这一点,不能呵护自己女人的男将,能叫男将么!

然而,眼下,他要走了,要远行了,这是不能推诿的远行咧。冯先生一向难得安生,长期居无定所,如风转飘萍,虽然心疼女儿,但实在是生就的忧国忧民的心肠闲不住的腿。这不,马上又要带着他李汉江南下了。

“哎,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暝色已逐渐加深。如在天之无极处,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向这无涯无际的薄暝中添加浓墨,稠墨弥漫开来,模糊了这世上一些美的物事的舒坦,也模糊了这世上一些丑恶的狰狞。

“嗯,人还没有走咧,就伤感起来了……”在渐浓的暮色中,蝶儿逐渐化作一幅清秀剪影。这剪影比暮色略深,两相映衬,使蝶儿有如一尊淡淡的浮雕。蝶儿口里虽然是这样说,心里却翻江倒海地难受,连带着眼睛也潮润润的。蝶儿的眼窝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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