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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成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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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都未尽满人意。一来二去,我开始试写《黑白李》那样的东西。我之所以这次选用《黑白李》者,并非因它比别的短篇好,而是拿它来说明我怎么受了革命文学理论的影响。

  在今天看起来,《黑白李》是篇可笑的,甚至于是荒唐的作品。可是在当时,那确足以证明我在思想上有了些变动。诚然,在内容上,我没敢形容的白李怎样的加入组织,怎样的指导劳苦大众,和怎样的去领导斗争,而只用传奇的笔法,去描写黑李的死;可是,我到底看明白了,黑李该死,而且那么死最上算。不管怎么说吧,我总比当时那诬蔑前进的战士的人,说他们虽然帮助洋车夫造反,却在车夫跑得不快的时候踢他两脚的,稍微强一点了。而且,当时的文字检查也使我不愿露骨地形容,免得既未参加革命,而又戴上一顶“红帽子”。

  到了《上任》与《月牙儿》,我的态度已由消极的否定黑李,改为积极的描写受压迫的人了。在《月牙儿》的前身《大明湖》里,我居然描写了一位共产党员,他是《月牙儿》中的女主角的继父。《大明湖》原稿只有徐调孚先生看过,不知他还替我记得此节否?虽然如此,我却没给《月牙儿》中的女人,或《上任》中的“英雄”们,找到出路。我只代他们伸冤诉苦,也描写了他们的好品质,可是我没敢说他们应当如何革命。为什么呢?第一是,我看见在当时的革命文学作品里,往往内容并不充实,人物并不生动,而有不少激烈的口号,像:几个拣煤核的孩子,拣着拣着煤核儿,便忽然喊起:我们必须革命。我不愿也这么写。第二是,我只模糊的由书本上知道一点革命的理论,不敢用这一点理论去写革命的实际。第三,我的一点文艺修养到底是来自阅读西洋古典文学,所以我总忘不了重视人物,语言,思想,结构,写景等各方面,而不专注意或偏重思想。这样,我在一方面,能够相当巧妙地,深入浅出地,用人物语言等掩护思想,使作品偷渡过检查的税卡子;在另一方面,我的作品,在思想上,和在由思想而发生的行动上,便缺乏了积极性,与文艺应有的煽动力。这必不可免的使能猜透我的潜伏在故事下面的真义的人觉得不痛快,不过瘾。讥我为“要吃又怕烫嘴”;使看不到这么深的人觉得莫名其妙。因此,我自己也必须承认:我是个善于说故事的,而不是个第一流的小说家。我的温情主义多于积极的斗争,我的幽默冲淡了正义感。最糟的,是我,因对当时政治的黑暗而失望,写了《猫城记》,在其中,我不仅讽刺了当时的军阀,政客与统治者,也讽刺了前进的人物,说他们只讲空话而不办真事。这是因为我未能参加革命,所以只觉得某些革命者未免偏激空洞,而不明白他们的热诚与理想。我很后悔我曾写过那样的讽刺,并决定不再重印那本书。

  《骆驼祥子》因为是长篇,又比《上任》与《月牙儿》,无论在思想上与描写上,都更明确细致了些。可是,我到底还是不敢高呼革命,去碰一碰检查老爷们的虎威。我只在全部故事的末尾说出:“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这几句在节录本中,随着被删去的一大段删去。)我管他叫“个人主义的末路鬼”,其实正是责备我自己不敢明言他为什么不造反。在“祥子”刚发表后,就有工人质问我:“祥子若是那样的死去,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呢?”我无言对答。

  以上,是我乘印行这本选集的机会,作个简单的自我检讨。人是很难完全看清楚自己的,我说得对与不对,还成问题。不过,我的确知道,假若没有人民革命的胜利,没有毛主席对文艺工作的明确的指示,这篇序便无从产生,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懂什么叫自我检讨,与检讨什么。我希望,以后我还不偷懒,还继续学习创作,按照毛主席所指示的那么去创作。

  载一九五○年八月二十日《人民日报》

  “现成”与“深入浅出”

  根据我自己学习写作通俗韵文——鼓词、单弦、太平歌词等的经验,来谈“现成”与“深入浅出”的关系。

  在我的一点点经验里,我觉得写通俗韵文最难得字字现成。我学过旧诗,知道些调动文字与用典故的方法。这点训练对写通俗韵文颇有帮助,但是旧诗和通俗韵文毕竟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写旧诗须力求典雅工整;相反的,通俗韵文既以俗语为工具,就该走另一条路,力求现成。

  连我自己算在内,通俗韵文的作者们都往往犯不现成的毛病,一句里文言白话夹杂,念起来一嘟噜一块,唱起来费力不讨好。

  在我们学外国语的时候,我们往往下死工夫念文法,咬字音。可是及至把文法念好,字音咬正以后,跟外国人一字一板谈话的时候,人家还是不懂我们的话。这是怎回事呢?原来在文法与字音之外,请注意,还有一句话中的自然的腔调。一句话原来并不是单摆浮搁的几个字拼凑成的,而是哪个字必与哪个字紧紧相随,或必略微隔开,这个音必重读,那个音必轻读,像有腔有调的一句歌词似的东西。不信,让我们去和一位乡亲用家乡话低声谈谈心吧。我们的声音既低,说得又快,并没咬音咂字地一字一字由口中往外蹦,而彼此越说越畅意,越快活。事实上,我们并不见得把对方每一个字都听清楚,而是因为对方的音节腔调是我们所熟悉的,听到一两个要紧的字就明白了全句,听到“岂有”就猜到下面的“此理”,于是不费力地就全明白了。

  因此,我们写通俗韵文就须特别注意,教句子顺溜,用字现成。我说特别注意,因为歌唱又与口语不尽相同;口语的自然节奏是地方上人人自幼儿不知不觉学会的,而歌唱却配上了人为的音乐,这人为的腔调不能尽人皆知;所以我们应特别注意用现成的字汇词汇,造出极顺溜的句子,好减少音乐给歌词加上的困难。

  举个例子说吧。在京音大鼓中,下句的末一字虽用平声(中啊,人啊,前啊),可是往往因音乐的关系而出音很低。气足嗓宽的人固然能把它唱出来,遇到没有低音的男人或多数的女人可就感到十分困难,唱不出,或唱不清楚。听众呢,接连着听不清这么一两次,就会因不高兴而不再往下听了。假若我们留神,我们就能在歌词里预防一下,减少歌唱上的累赘。比如说,我们把“太阳红”三字用在下句句尾,大家就很容易听出“太阳”,从而联想到“红”;即使“红”字落低腔,不易圆满唱出,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反之,我们若用了“日色红”,则“日色”既不现成,不易听清楚,“红”字也就很难猜测到了。

  以一句说,文白夹杂便使听众感到不舒服,或干脆听不懂,因文言与白话中有个距离,听众们须心中紧翻筋斗才能忽东忽西地去应付;我想,他们是多数不会或不喜翻这种筋斗的。再举个例吧,好比有这么两句:二妞操作不休息,利用时间洗衣裳。

  我们一看就看出:“二妞”与“操作”、“利用时间”与“洗衣裳”都离得相当的远,念起来生硬,唱起来就许不易听懂。即使唱出来,能够听懂,恐怕也不会发生文艺性的愉快效果。假若我们把这两句改成:二妞干活儿卖力气,一盆一盆地洗衣裳。

  则不单读起来顺嘴,就是唱起来也很好听。“一盆一盆地”不单具体、现成,而且很有力量。

  我们不单要注意避免文言白话杂用,就是白话与白话之间也须下心去选择。文艺的语言必须经过选择,并不因为既是白话就一律好用。比如说,“卖力气”与“卖劲”本是一个意思,可是“卖劲”就不现成,不易唱出,不易听懂。要知道,通俗韵文写出来是为歌唱的,而且唱出来能使大家听的懂。因此,在字汇与词汇上,我们必须精心选择,不能摸摸脑袋就算一个。其次,我们要精心地去安排哪个字、哪个调,应当与哪个字、哪个词相连,好教现成的字与词联系起来,成为现成的句子。

  用现成的句子活生生地写出人物故事,借着那人物故事具体地表现出思想,据我看,便是做到了深入浅出。这可实在不容易。严格地说,好多城市中的民间文艺已然忘了深入浅出这个道理,转而附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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