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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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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薄雾被风吹赶着,擦着松树梢,飘过林间空地,就像鹰发现了地上的死兽似的,在冒着热气的灰绿色沼泽地上空盘旋。细雨蒙蒙。人们浑身湿透,怒气冲冲地走着。走了三天,在离进攻地区不远的大波列克村和小波列克村驻了下来。休息了几天,准备向死亡的道路上进军。

这时候,一个哥萨克特别连与第八十师师部一同向即将发生战斗的地方开来。

鞑靼村第三期应征的哥萨克都编进了这个连。第二排全是同村的人:独臂阿列克谢。沙米利的两个弟弟——马丁和普罗霍尔,原莫霍夫蒸气磨坊的机器匠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麻子阿丰卡。奥泽罗夫,原村长马内茨科夫,沙米利家的邻居——额发特别长、瘸腿的叶夫兰季。加里宁,身材长得很不匀称的大个子哥萨克博尔谢夫,短脖子、像狗熊似的扎哈尔。科罗廖夫,全连的活宝加夫里尔。利霍维多夫——这是个罕见的长得像野兽一样的哥萨克,由于一贯毫无怨言地忍受七十岁的老娘和妻子(一个面目丑陋,但很放荡的娘儿们)的殴打而闻名,——还有许多别的人,都分配在第二排和同连的其他排里。一部分哥萨克原来是在师部当传令兵,但是十月二日由枪骑兵替换了他们,这个连就根据师长基琴科将军的命令,被派到前线来了。

十月三日凌晨,连队开进了小波列克村。这时候,第三一八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第一营正从那里出发。士兵们从那些被遗弃的、东倒西歪的小房里向外奔跑,在街上排好了队伍。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准尉在最前面的那个排旁边走动。他从军用袋里往外掏着,剥着巧克力糖(他那湿润、红艳的嘴唇边沾满了巧克力糖),在队列前来回踱着,长得拖到地面、大襟上尽是干结的污泥的军大衣像绵羊尾巴似的在两腿中间摆动。哥萨克在街的左面走。机器匠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走在第二排最右边的一行里。他留心看着脚下,迈步跨过水洼。步兵那边有人叫了他一声,他便扭过头来,顺着步兵的行列瞟了一眼。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亲爱的老朋友!……”

一个身材矮小的步兵走出队伍,像鸭子似的一摇一晃地朝他跑过来。他边跑,边把步枪往背后甩,但是皮带滑下来,枪托子碰得水壶砰砰直响。

“不认得我啦?把我忘了?”

跑过来的那个矮小的步兵脸上,连颧骨上都长满了像刺猬一样的深灰色的硬毛。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好容易才认出他是“钩儿”。

“你从哪儿来呀,‘小酒杯’?……”

“这不是……当兵来了嘛。”

“你在哪一团?”

“在第三百一十八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真没想到……没想到会遇上老朋友。”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用硬邦邦的手巴掌紧紧地握住“钩儿”肮脏的小手,高兴、激动地笑了。“钩儿”迈开大步,后来变成了小跑,跟在他后面走着,仰脸看着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的眼睛,他的两只蕴藏着仇恨的、间距很近的小眼睛显得格外温柔、湿润。

“我们是去进攻的……你看……”

“我们也是往那儿开。”

“喂,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你可好啊?”

“唉,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也是这样。从一九一四年起我就没有爬出过战壕。我既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可我为什么要去打仗……亩马跑有心,小儿马却是跟着瞎跑。”

“你还记得施托克曼吗?我们的好宝贝,奥西普。达维多维奇呀!要是他现在能给咱们分析分析就好啦。这个人……啊?是个了不起的人哪……啊?”

“他准会说明白的!”“钩儿”摇晃着小拳头,兴高采烈地叫道,刺猬似的小脸笑得皱成一团。“我记得他!我了解他,比了解我爸爸还深刻。父亲我倒并不放在心上……你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吗?毫无音信?”

“他在西伯利亚……”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叹了一口气。“蹲监狱哪。”

“怎么?”“钩儿”又问了一声,像翠鸟似的,在身材高大的伙伴身边跳跃着,尖尖的耳朵竖起来。

“他在坐监牢哪。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死了。”

“钩儿”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忽而向后看看连队排队的地方,忽而看看伊万。

阿列克谢耶维奇瘦削的下巴,看看那个在下嘴唇下面,正当中的深窝。

“多多保重!”他从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硬邦邦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告别说。“大概,咱们再也见不到啦。”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左手摘下军帽,弯下身子,抱住“钩儿”于瘦的肩膀。

他们俩互相热烈亲吻,好像真是要永别了,“钩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突然,他慌张起来,脑袋缩进肩膀里,这样一来,军大衣的灰领于上就只看见有两只扎煞着的、深红色尖尖的耳朵了,他弓着背,虽然在平地上,却跌跌撞撞。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又从队伍里窜出来,颤抖地喊道:“喂,小老弟,亲人哪!你过去可是个狠心肠的人……记得吗?你过去可是个硬汉子……啊?”

“钩儿”扭过泪痕纵横、显得苍老的脸,叫了一声,用拳头捶着从敞开的大衣和褴楼的衬衫领子里面露出来的、瘦骨磷磷的黝黑的胸膛。

“过去是啊!过去是个硬汉子,可现在叫他们糟踏坏啦!……灰马给累垮啦!

他还嚷了几句别的话,但是连队已经转迸另一条街,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也就看不见他了。

“这不是‘钩儿’吗?”从后面走过来的普罗霍尔。沙米利问他说。

“他是个人,”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嘴唇哆嗦着,抚弄着肩上的步枪背带,闷声回答说。

队伍一出村口,沿途就不断遇到伤兵。起初是一个一个的,后来就三五成群了,再往前走——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群一群的。几辆装满了重伤号的大板车慢悠悠地晃着。拉车的老马都瘦得可怕。瘦削的脊背被鞭子抽得度开肉绽,露出了沾着一点儿皮毛的骨头。马吃力地拖着四轮车,呼哧呼哧地喘着,伏下身子,大汗淋漓的脑袋几乎要擦着地了。有时候,一匹骤马停下来,有气无力地鼓动着深陷的瘦骨嶙峋的肋部,垂下由于瘦弱而显得特大的脑袋。鞭子的抽打又强使它离开原地,于是它先向这边一晃,又向那边一晃,离开原地向前走了。伤兵们抓着车厢三面的木杆,跟车走着。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连长挑了个面貌和气的人问道。

“土耳其斯坦军团第三师。”

“今天受伤的吗?”

那个兵扭过头去,没有回答。连队离开大道,朝着约有半俄里远的树林子走去。

第三一八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几个连也相继从村子里开出来,踏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远处,被雨水冲得变了色的阴沉的天空中,飘着一只系在地上的德国人的气球,像个一动不动的灰黄色斑点。

“你们瞧啊,乡亲们:那儿挂着个什么怪玩意儿!”

“一根大灌肠。”

“该死的东西,它在那儿侦察军队的活动情况哩。”

“难道你以为——把它挂得那么高只是好玩啊!”

“噢,多高呀!”

“那还用说吗?炮弹恐怕也打不到。”

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第一连在树林子里赶上了哥萨克部队。黄昏前,他们都蜷缩在湿淋淋的松树下面,雨水直往脖领里灌,冻得脊背上直打冷战:禁止生火,而且在雨地里也很难生着火。天快黑了,才让他们进人战壕。只有一人多深的堑壕里积了有几俄寸深的水。到处是污泥、烂树叶和天鹅绒般轻柔的秋雨的清淡气味。哥萨克们掖起军大衣襟,蹲在战壕里抽烟,无精打采地说些单调乏味的话。第二排把出发前发下的叶子烟分完以后,就都围着下士,挤在战壕拐弯的地方。下士坐在一个什么人扔掉的铁丝卷轴上,在讲上星期一阵亡的科佩洛夫斯基将军的故事,他在和平时期就在将军指挥的那个旅里当兵。他没有能说完这个故事,因为排长已经在喊:“荷枪站队!”于是哥萨克们跳起来;他们忍着火烧手指头的疼痛,贪婪地把烟蒂吸尽。连队又从战壕里爬进黑乎乎的松林。他们一面走,一面说些笑话互相鼓劲。

有人在吹口哨。

在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哥萨克们看到了一长串尸体。他们并排躺在那里,肩挨着肩,姿势各异,大多数都非常难看、可怕。有个扛着枪的步兵,腰带上挂着防毒面具,在旁边来回地走着。尸体附近潮湿的土地都踏成了稠泥浆,遍地都是脚印和车轮在草上辗出的一道道深辙。连队就从离死尸堆几步远的地方走过。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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