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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魔咒-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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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年轻人又开始跳舞,传递着酒瓶,叫着,扭着。地上的那两个青年已脱
下了一半衣服。后面的墙边,有个男孩在用拳打一个女孩的乳房,女孩拼命尖叫。
    帕斯特·罗宾斯连忙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再牢牢锁上。
    另一边传来了狂欢人群的笑声。
    可笑的是他也想喝一杯,他在一生中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喝上一杯。他浑身发抖,
心害怕得直跳。以前从未有过这种遭遇,他曾给问题少年做过顾问,甚至还在旧金
山的罪犯顾问中心工作过,但是他的经历还不足以使他应付这个。不管是感情出现
障碍的少年还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他都能轻松对付,这些孩子显然认识力不足,可
那边的那群人……
    有人在使劲砸门,他把门顶住,闭上眼睛,祈祷上帝不要让他们进来。
    他们都不正常,这种异常是深层次的,不是由于家庭、社会、抑或精神失衡引
发的表面现象,而是一种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东西,一种他不完全理解的东西。
    邪恶。
    是的,正是这样。邪恶。这些孩子们都很邪恶,不是由于他们的所做所为是邪
恶的,而是由于他们本身。
    他本想进来报警,但当他把背顶在门上,听着在他的教堂里进行的狂欢时,他
意识到他很害怕这样做。
    身后传来疯狂的敲门声,强有力的敲击深入骨髓。
    他咬住嘴唇,不敢做声。
    他关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听到了痛苦的尖叫,快感的呻吟和放肆的醉笑,
东西被砸烂,玻璃被打碎。最要命的是音乐,可怕的不断重复的说唱音乐在教堂回
响,掩盖了微弱的声音,淡化了吵嚷和嘈杂,使一切变得混乱不堪,失去理智,更
令人害怕。
    然后,突然间……他听见他们走了。音乐停止了,笑声也淡去,叫喊声也远去,
他们在向外走着、跑着,摇摇晃晃,甚至四肢着地。他听见大门关上了,含糊不清
的话语逐渐消失。他想从窗帘向外偷窥,以确信他们真的离开,可是又害怕这样做,
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一小时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办公室的门,朝教堂里偷偷
望去,看看所受的损失。
    “你们在干什么?”
    佩妮罗站在草坪中央,冲着几位母亲大喊。她们正在从挖开的警察身体里掏出
血和脂肪,涂抹到狄恩身上。显然她们醉得一塌糊涂,但好像又周期性地保持着清
醒,她们一会儿疯狂野蛮,一会儿又严肃而有纪律,似乎她们已被某种东西所占据。
    占据。
    这就是发生的一切吗?
    佩妮罗不这样认为,无论事情的根源多么怪异,也不是和自己毫无关联。
    她们是她的母亲。
    “放开他!”她喊道。
    杰琳母亲抬起头看着她,狂笑着。
    菲丽丝母亲挝了她一耳光。
    其他几位母亲笑了,杰琳母亲也笑了,她走过去扯住菲丽丝母亲仍穿着的染满
血的小褂,一把撕了下来。
    希拉母亲捧起一捧血向菲丽丝母亲扔去。
    “住手!”佩妮罗声嘶力竭地喊道。她一个个审视着自己的母亲,感到害怕和
迷惑,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逃走,走得远远的,越快越好。但是她能逃到哪儿去
呢?警察局?这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可两名警察已被她的母亲们杀害,天知道她们
还杀了多少人。
    她的父亲。
    然而她不能做家人的叛徒,把她的母亲告到警察局。她想阻止她们,甚至想杀
死她们,但同时她又想保护她们使她们不受外人的侵扰。
    无论发生什么,必须在家人内部解决。
    这就意味着如果得有人做些什么的话,这个人就是她。
    母亲们仍在血泊中嬉戏,她所有的直觉都在告诉她赶紧离开,逃出树林,回到
有灯光、街道、建筑和汽车的文明中去,从而挽救自己;她所学过、思考过、信仰
过的一切也都在告诉她去寻求援助,但是她意识到她不能那样做,不能那样对自己
的母亲。
    而且,她不能离开狄恩。
    狄恩。
    他在叫喊着,反抗着,想从给他抹血的醉醺醺的母亲们手中挣脱。
    佩妮罗感到害怕,她朝菲丽丝母亲走去,两人在距离一英尺远的地方停下。母
亲微笑着,神情里充满了胜利感和哀伤,“你现在知道了。”母亲说。
    “知道什么?”
    “我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她比以前更迷惑,更害怕。她会是什么人?
    她猛地意识到对这一切她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吃惊和厌恶。这很可怕,是的,
还很令人厌恶,但她的反应是理智的,而不是感情用事,她认同别人看到此时此景
时的感受,可她心里却没有激起相同的感触。她在以一种她应该反应的方式在做出
反应,而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感觉。
    恐惧依然存在,但不是肉体上的恐惧,不是害怕她会出什么事,而是对一种认
同感的恐惧,她们是她的母亲,她是她们的女儿,她是她们中的一员。
    愤怒。这是她的真实情感,为她们对狄恩所做的一切感到愤怒。可这种愤怒是
有局限性的,她不知道如果换个人,她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反应。她对死去的警察有
过同感吗?
    没有。
    只是因为他是狄恩。
    她闻到了酒味,闻到了血腥味,混合的气味吸引着她。
    她看着母亲问道:“我们是什么人?”
    “酒神的女祭司。”母亲回答。
    女祭司。她听说过这个词,她们是希腊神话里崇拜狄俄尼索斯的疯狂女人,热
衷于葡萄酒和性快感,曾在祭祀仪式中将俄耳甫斯野蛮肢解,在有序的希腊神的世
界中,她们是代表混乱的另类,是古代宗教的阴暗面。
    可是女祭司不可能存在,她们只是神话中的人物,虚构的角色。
    不是吗?
    “我们从来都是存在的。”菲丽丝母亲把手臂放在她的肩上温柔地说。佩妮罗
强烈地意识到母亲一丝不挂,身上的血散发出甜香和新鲜的气息,“但人们把我们
遗忘了,他们忘掉了以前的神。”
    “没有人会忘掉一切,”佩妮罗说,“人们——”
    “人们把这叫做神话。”
    佩妮罗什么也没说。
    “这些并不是童话故事或者臆想,原始人不这样解释他们不了解的一切,”母
亲用指头沾起胸前的一滴血,举到嘴边说,“这是真理。”
    母亲身后传来狄恩的叫声,尖利的叫喊声变成持续的大笑。
    “你们在对他做什么?”佩妮罗问道。
    “替他招魂。”母亲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崇拜,“让他回来。”
    佩妮罗感到浑身凉飕飕的。“他?”
    “狄俄尼索斯。”
    她并不觉得奇怪,尽管本该如此。她永远也想不到母亲们会用血抹在她的男朋
友身上,想把他变成希腊的神,可是事情发生在她们自己头上,一系列的事串在一
起,好似无法避免,几乎自然而然,而她只有站在一旁听任她们将真相步步揭开。
    “从前我们崇拜他,”母亲说,“那时候没有预言家和牧师,我们就起着他们
的作用。我们赞美他,他就给我们报偿。”她又用手指沾了一滴血举到嘴边说,
“他带给我们葡萄酒、性和暴力,参加我们的杀戮和庆祝,每个人都很幸福。”
    “那时神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和犹太教、基督教这些现代信仰不一样,
我们的宗教不是由古老的故事组成。它是活的宗教,我们和神共同存在,他们对我
们的生活感兴趣,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与我们融合。”她的声音变
得微弱,在她身后,佩妮罗听见了狄恩的笑声。
    “那么你们的神为什么消失呢?”
    “因为人们不再信仰他们。”
    “然后呢?”
    菲丽丝母亲温柔地对佩妮罗微笑着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带你去旧金山看
的话剧‘彼得·潘’吗?在河克·贝尔死去的时候,观众应该大喊相信她。那时你
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想挽救她的性命。”
    佩妮罗点点头说:“我记得。”
    “神和汀克·贝尔一样,他们不需要食物的营养,他们需要的是信仰。信仰滋
养他们,给他们力量。没有信仰,他们……他们就会消失。”
    这太奇怪了,佩妮罗想到,这种关于非理性的理性的对话,对她儿时的回忆,
以及试图用现代的文化形式来解释古代邪恶的做法,简直是疯狂。
    古代邪恶。
    这难道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一个老掉牙的说法,粗制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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