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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索不达米亚谋杀案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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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边的房子都是雷德纳博士就原来的阿拉伯房子加建的。这一边的卧室千篇一律,
都有一个对着庭院的门和窗。
    北边的那排房间是绘图室、研究室和摄影室。
    现在再回到那排柱廊。另外那一边的房间布局大部分相同。那里有餐厅通往办公室,
档案就保存在那里,编目和打字工作都是在这里做的。和雷德纳太太的房间相当的那一
间,是拉维尼神父的房间。他分配到最大的一间卧室。他也用这房间做翻译碑文的工作
——不管你把这工作叫做什么。
    在西南角上就是那个通到屋顶的楼梯。在西边首先是厨房区,然后是四间小卧室,
归那几个年轻人用——贾雷、爱莫特、瑞特和柯尔曼。
    在最北边的那一角是摄影室,通往外面的暗室。其次就是研究室)然后就是那个唯
一的入口——就是我们进来的那个大拱门。外面是本地仆人的住处。士兵的警卫室、马
厩,等等。起居室在拱门的右边,占据北边其余的空间。
    我在这里把这个房子的分配情形讲得相当详尽,因为我不打算以后再重讲了。。
    我已经说过,雷德纳太太亲自带我到各处走走,最后把我送到我的卧室。她说、希
望我住得舒服,并且有我需要的样样东西。
    那个房间布置得不错,就是太简陋——一张床、一个五斗橱、一个盥洗台和一把椅
子。
    “仆役会在午餐和晚餐之前给你拿热水来,当然,早上也会拿来。假若你在其他的
时候需要热水,你就拍拍手,等仆役来的时候,你就说,‘吉布,迈,哈’(热水)。
你会记得吗?”
    我说我想会的,然后有些吞吞吐吐的重复一遍。
    “对了,一定要说得大约这个腔调。阿拉伯人不懂得普通的英国腔调。”
    “语言是很奇怪的东西,”我说,“世界上有这许多不同的语言,似乎是很奇怪的
事。”
    雷德纳太太笑了。
    “巴勒斯坦有一个教堂里面的祷告词是用各种不同语文写的——我想大概有九十种。”
    “啊,”我说,“我得写信把这个告诉我的老姑母;她对这种事,会很感兴趣。”
    雷德纳太太茫然地用手拨弄着那个水罐和洗脸盆,并且粑那个肥皂盘子移动了一下。
    “我真希望你在这里会很快乐,”她说,“不要觉得太无聊。”
    “我不会常常感到无聊的,”我说,“人生苦短,不会让你有时间感到无聊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拨弄那个洗脸盆,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
    突然之间,她那深紫罗兰色的眼睛死盯着我的面孔。
    “护士小姐,我先生究竟告诉你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问话,我们通常都同样地回答。
    “大概是说你身体有些不好之类的话,雷德纳太太,”我机灵地说,“并且说你需
要一个人照顾,替你分分忧。”
    她慢慢地、心事重重地低下头来。
    “对了,”她说,“对了——这样就行了。”
    她的话有一点儿不可解,但我不打算多问。我反而说:“我希望你会让我帮你做家
里的任何事情。千万不要让我闲着。”
    她微露笑容道:“谢谢,护士小姐。”
    然后,她突然出我意料之外地坐在床上,开始相当密切地盘问我。这真使我出乎意
料,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可以确定她是一个端庄的女人。据我的经
验,一个端庄的女人不会轻易对别人的私生活感到好奇。
    但是雷德纳太太似乎是极想知道我的一切情形。她问我在哪里受护士训练,是在多
久以前?我怎么会到东方来的?瑞利大夫怎么会介绍我来?她甚至于问我到过美国没有?
在美国有没有亲戚:她还问我两三件事,当时觉得毫无意义。但是,到后来我才明白是
很重要的。
    然后,突然之间,她的态度变了。她面露微笑——那是一种充满热情、非常愉快的
笑容——然后,她非常亲切地说,有我在这里照顾她,她就很安心了。
    她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想不想到屋顶看看日落的景色?大约在这个时候,是很美
的。”
    我很乐意地答应了。
    我们走出房间时,她问:“你由巴格达来的时候,火车上还有许多别的乘客吗?有
什么男的乘客吗?”
    我说我没有特别注意到什么人。前天晚上餐车上有两个法国人,还有结伴乘车的三
个人。从他们的谈话之中我可以猜想到他们的工作与输油管有关。
    她点点头,然后禁不住发出一种轻微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一声表示放宽心的、轻
微的叹息。
    我们一同走上屋顶。
    麦加多太太在那里,她坐在屋顶边上的矮墙上,雷德纳博士正弯着腰画着摆在那里
的一排排的石块和碎陶片。有儿件大的东西,他称为手推的磨,还有石杵、石凿和石斧。
另外还有许多碎陶片,样子稀奇古侄,我从未见过有这么多。
    “到这里来看,”麦加多太太叫道,“这不是太美、太美了吗?”
    那实在是美丽的日落景色。远远地可以看见,背后有夕阳衬托的哈沙尼城,像是仙
境一般。底格里斯河从两边宽阔的河岸中间流过,看起来不像是真实的,好像是梦中的
河流。
    “是不是很美啊?爱瑞克?”雷德纳太太说。
    雷德纳博士心不在焉地抬头望望,低声地敷衍她说,“很美、很美!”然后就继续
将小陶片分门别类地排列好。
    雷德纳太太笑笑说:“干考古工作的人只看脚底下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天空是不
存在的,”
    麦加多太太格格地笑了出来。
    “啊,他们是很奇怪的。这个你不久就可以发现,护士小姐。”她说。然后,她停
一下,又接着说:“你能来,我们都很高兴。我们都为亲爱的雷德纳太太非常担心,对
不对,露伊思?”
    “真的吗?”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大起劲儿。
    “啊,是的。护士小姐。她近来的情形很坏,有各种各样大惊小怪的事,而且会跑
到很远的地方去。你知道,要是有人对我谈到有人这样,我总是说,‘这只是神经作祟。
不过,还有什么会更令人担心呢?’神经是一个人的精髓。对不对?”
    我暗暗地想:你这个多事的女人!你这个多事的女人!
    雷德纳太太冷冷地说:“那么,玛丽,你就不必为我担心了。现在我有护士小姐照
顾了。”
    “当然,我会的。”我愉快地说。
    “我敢说那就不同了。”麦加多太太说,“我们都觉得她应该去看医生,或者找些
什么事做。她的神经实在已经崩溃了。是不是?亲爱的露伊思?”
    “害得你们似乎也为我心神不安了,”雷德纳太太说,“我们谈些比我的可怜的病
状更有趣的事好吗?”
    于是,我就明白,雷德纳太太是那种容易树敌的人。她说话的腔调冷冷的,很不客
气(我并不是因此而责备她),因此,麦加多太太的略嫌憔悴的面颊变红了。她嗫嚅地
说了一句话,但是雷德纳太太已经站起来,到屋顶另一边她丈夫那里。不知道他是否听
到她在过去的声音,等到她拍拍他的肩膀时,他迅速地抬头一看。他的脸上有一种急切
的、疑问之色。
    雷德纳太太轻轻地点点头。不久,她就挽着他的胳臂,一同漫步到远远的矮墙那里,
终于走下楼梯。
    “他很爱她,是不是?”麦加多太太说。
    “是的,”我说,“我觉得这是很好的现象。”
    她露出一种奇怪的、有些急切的神气,由侧面望望我:“护士小姐,你以为她实在
有什么毛病?”
    “啊,我想没什么大毛病,”我乐观地说,“我想,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她的两眼仍然像在吃茶点时一样地盯着我。然后,她突然问我:“你是神经科护士
吗?”、
    “啊,不是的!”我说,“你怎么这样想呢?”
    她沉默片刻,然后说:“你知道她最近多怪吗?雷德纳博士没告诉你吗?”
    我认为不该讲我的病人的闲话。在另一方面,根据我的经验,往往很难由病人亲戚
的口中探听实情。在你知道实情以前,你往往是在暗中摸索,毫无结果。当然,要是有
一位大夫主持,情形就不同了,大夫会把你必须知道的事告诉你,但是,对这个病人,
并没有大夫在主持治疗。他们并没有正式请瑞利大夫诊治。据我自己揣测,我也不敢确
定雷德纳博士是否已经将能告诉我的事都对我说了。病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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