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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姐闹累了,她才睡下。李香春也打上盹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门外就有人敲门。见我姐没醒,我走过去开门。进来的是沈永青的父母。
“小莉,你在这儿,你姐呢?”见是我,他妈冷冰冰地对我说。
“还没起呢。”
“亏她还睡得着觉。”他妈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心想她一定知道沈永青的事了。
“她刚睡下没多会儿,要不我去叫她?”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看她能睡到什么时候。”他妈一边说,一边领他爸往我姐原来住的那间屋走。现在那里是个小客厅。父亲的那间屋成了我姐和沈永青的卧房。他爸妈对我姐家一点都不陌生。
我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对从我姐房间出来的李香春说:“咱们回家。”
“小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妈突然叫住我。
我不情愿地走过去。他妈坐在沙发上,对我说:“小莉,我家永青不懂事,伤了你。你看在我们老两口和你姐的分上,原谅他一次,好吗?”
“阿姨,不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他妈打断我,说。
“阿姨,您误会了。现在要看公安局的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公安局处不处理他,关键在你。你能去公安局撤案吗?”他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真后悔没早点走。
见我没回答,她妈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你能去撤案吗?”
“阿姨,您别逼我了。”
“我说嘛,你不肯原谅永青。”她妈嗓门一下子高起来。
我姐被吵醒了。起床后,她循着话音走过来。李香春站在小屋外面,见到我姐后,对她说:“姐,你醒咧。”我姐没理她,对里面的沈永青父母说:“爸妈,你们来了。”
我赶紧往里挪了两步,给我姐腾地。
“你起了。”他妈说话的语气仍旧不阴不阳的。
“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我姐显得有点唯唯喏喏。
“你得拿个主意,怎么救人呐?”他妈逼上我姐了。
我姐不知说什么好,又抽泣起来。
“你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你能把永青哭回来吗?”我真没想到他妈这么不讲理。
“阿姨,你别为难我姐了。我现在就去派出所问情况。”我心想,我要再不说话,他妈还不知会怎么为难我姐呢!
“小莉,这就对了,我代表永青谢谢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家的电话,你姐知道。你也可以找你姐说。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必让外人看笑话呢?”她的态度马上缓和了许多。
我拉上李香春,头也不回地出了我姐家门。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真就跟重获自由一样高兴。我没去派出所,心里恨死沈永青了,哪还会去为他说情?再说,人家派出所又怎么能听我的?
到家后,看在我姐的分上,我还是给大江去电话,让他找人问问情况。万一我姐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待。吃晚饭的时候,大江回话说,沈永青已被转押到市看守所,两个疑犯都已经招供了。他建议我姐抓紧时间请个律师,早点准备,兴许能少判几年。看来沈永青坐牢是铁定的了。这样一来,他妈和我姐还不恨死我?可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么?就等着听他们的谩骂指责和别人的闲言碎语吧。
大江的电话刚挂掉,沈永青他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心想,瞒是瞒不住的,现在找话敷衍她,早晚要露馅,还不如就直说了的好。听我转述完大江的话后,他妈气得把电话挂掉了。
礼拜五下午,我带李香春去幼儿园接亭亭。去的时候,我有意错过接孩子的高峰。我们到时,亭亭班上就只剩她一人了。代班的老师,我不认识。她一个劲地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见亭亭书包整理好了,我连招呼都没打,拉着孩子就往外走。李香春拎着书包,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头次见到李香春,亭亭有点认生,跟我寸步不离。见我嘴角贴着块纱布,她问我:“妈妈,你脸怎么啦?”
“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下次可要当心。”
“唉,我会的。”听她说话老里老气的,我忍俊不禁。好在嘴角已没前几天那么疼了。
李香春很会逗孩子。到吃晚饭的时候,亭亭跟她就有说有笑了。晚饭后,她问亭亭想不想看街舞,孩子哪懂什么是街舞。李香春解释说,就是好些人在大街上一块扭来扭去,忒热闹。亭亭信以为真,就跟李香春出去了。看来孩子已喜欢上她了。外面哪有什么街舞?老年人扭秧歌在李香春眼里就成“街舞”了。
《金狱》 第一部分我心情慢慢好起来
八
礼拜六下午,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上出去吃饭,说为我补过生日。我怕见人,不太想去。他说会带我去个人少的地方。5点多,他就到我家楼下了。一见到他,我就想哭。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哭,忍都忍不住。
“别难过了,上车吧。”说完,他拉开车子的右前门,把我让进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安慰我,我心情才慢慢好起来。车开出去很远,出了城,停在一个叫“龙凤山庄”的休闲度假中心门前。下车后,大江拉我往里走。我们穿过大堂,出了山庄的后门,来到内院。迎面是一座人工假山。山体由北方不多见的湖石堆筑而成,石型玲珑乖巧,石色灰白。我们穿过山边曲折的小路,来到山后。右边有一飞檐翼角的方亭,跟它相对而居是一座青瓦翘檐的厅堂,中间是一小片绿竹林。大江领我沿小径往左走。眼前的建筑很像旧时江南大户人家的大堂屋。一扇黑底金字大匾挂在屋檐下,上书“竹苑”两个遒劲大字。门前的红柱上挂着一副雕刻在木板上的对联,黑底白字,左侧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右侧是“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大江停下脚步,指着这副对子,问我:“知道是谁的吗?”
“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想了想后,我说。
“苏东坡的。”
“这好像不是对联。”
“你说对了。它是首诗,知道它的第三句吗?”
“是什么?”
“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
“说的是人的气节,对吧?”
“你一语道破,看来你挺有文学修养的。”
“我也就爱看点杂书。唉,这儿是餐馆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走进了江南园林。
“进去就知道了。”
我们拾级而上。快到门口时,格子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位身着旗袍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对我们说:“欢迎光临。”
首先印入我眼帘的是一硕大的木屏风。上面雕刻着许多竹子,像是临摹郑板桥的哪幅画。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听见服务员问大江:“先生,请问几位?”
“两位,‘文竹厅’有人吗?”大江问服务员。
服务员走到前台,看了一眼订座单后,对大江说:“没人订,请跟我来。”她一边说,一边领我们往里走。
屏风后面摆放着十几张红木八仙桌和雕花椅,墙上挂着不少字画。客人不多,显得非常安静。这两天有点倒春寒。大厅里好像没暖气,怪不得大门紧闭呢。餐馆应该是开门笑迎八方客。
走到“文竹厅”前,服务员推开门,把我们让进去。一进去,我就看到一盆娇美的文竹端坐在房间一角的花架上。屋的中央有一张小一号的红木八仙桌和两把雕花椅,两边的墙上一边挂着一幅竹子的国画,另一边吊着一把大竹扇,扇面上有五个苍劲大字:有缘来相会。看到它,我就明白大江带我来这里的用意了。
落座后,服务员一边把菜单递给我们,一边问大江:“请问,喝什么茶?”
“来八宝茶吧。”大江对服务员说。
四川人也喝八宝茶。一把铜茶壶,壶嘴有几米长。茶师傅隔着一张桌子就能把你的茶沏上,而且滴水不漏,那可真叫功夫。
“现在点菜吗?”服务员又问大江。
“等一下。”
服务员转身出去了。大江对我说:“这里我来过两回,吃饭的大多是山庄里的客人。现在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