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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29-影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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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在昆明通过一部意大利的电影我重返故乡。费里尼的力量就是这样,他为我们保持着故乡,使我们关于故乡的秘密不会死无对证。他把那张床重造在他的电影里,并且永远不可能被锯掉了。“这个过去应该要像对我们自己和对我们的历史了然于心那样被保存下来,值得好好体会以便更有意识地活在此刻”(费里尼)。在这个时代,故乡自己没有力量保存它自己,保存故乡成为诗人和艺术家们的使命。我可以通过费里尼的电影回到故乡,就像惊讶的奥德修斯,九死一生回到伊塔卡,发现他的妻子依然在116个求婚者的包围中等待着他。就像诗人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在一片乡音中热泪盈眶。    
    费里尼的镜头对准的是最基本的事物。那些场景甚至在普通的下面,比普通更为基础。河流,普通的是水,但更基本的是河床,是河床中不动的石头。普通流逝了,但河存在着,河并不是水。使河存在的那种东西是容器,费里尼表现的是容器,是床,是这个世界得以承载的那种东西。    
    悖论是,他是以一个说谎者的身份重建故乡的。他用谎言来保守一个真实的秘密。里米尼已经不存在了,他只有虚构出它,但他虚构的不是里米尼,而是世界关于故乡的记忆,他没有说谎的是记忆。他的谎言是里米尼。记忆是真实的,记忆引发的感动是真实的,是不是那张床不再重要,锯掉它也可以,但只要进入费里尼的电影,床就会出现。    
    每一次进入费里尼的同一部电影都像是进入一部新电影,就像人生本身,在现场的人总是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只是在特定的时刻,才可以记忆。而每一次记忆都是不一样的。人不可能两次进入同一条河流,人也无法重现同样的记忆。无论记忆起来的细节如何彼此矛盾,重要的是记忆本身,它是河流,你一踏入,往日就会重现。    
    他的电影像人生一样没有戏剧性的机关,只是有冬天、春天、早晨、晚上这样的顺序。你进入过这个电影但你无法完整地转述它,你最多只可以讲出一些片段、小段子,这就是记忆。记忆不是回忆,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心灵通过时间之流在此刻复活。    
    故乡是令我们复活的地方。它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我记得”,只是一些片段的组合,却有整体的力量,令我们深陷故乡之中。    
    他是一点小花哨都不玩的导演,正因其如此,后来的导演才从他那里出发,玩出许多新花样。例如在貌似现实主义的氛围中,总是出现反常的事物,一只在冬天开屏的孔雀、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怪物等等,这种费里尼式的象征被后来的导演尽情发挥,例如安东尼奥尼的《放大》,结尾时出现的那些戴假面具的人。费里尼表现的并不是某种怪力乱神、荒诞不经的事物,而是一种预感,在那些最具漫画风格的场景中,它暗示的依然是最基本的情绪。这电影是怎样强烈地令我回到故乡啊。它的气味、氛围、语言、故事,我几乎以为我经历过那一切,我可以把我的“当年”与他电影中的“当年”互置。文革、少年时代的青春期冲动,每个少年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大众情人……一个伟大的故乡,电影中全城出动去大海上等到深夜看美国来的巨型游轮的那一幕,使我记忆泉涌。我记得在1972年前后,昆明还是个比一个小镇大不了多少的城市,两个小时足够你把这个城市绕一圈了。有一天,有一个谣言忽然传遍全城。在北郊发现了一棵到下午六点钟就冒烟的树,某个黄昏,不约而同,倾城出动,人们穿过金黄的夕阳和田野,都去看那冒烟的树。这是超现实的时刻,成千上万的人,黑压压地围着昆明卷烟厂附近的几棵树,伸长脖子,一直到黑夜来临。那个时代人们渴望生活发生某种变化,已经到了神经错乱的地步,即使一棵树冒出烟来,他们也相信那是某种吉兆。他们其实是指望那树尖上冒出一个戈多、一个上帝、一个新世界来。这正是费里尼的电影要表现的,人们迷信着未来。各种制度下的人民,存在状况肯定不同,但未来“将改变我们的命运”的渴望是完全一致的。深夜的大海上,格蕾丝卡在灯火辉煌的豪华游轮经过的一刹那,张开手臂向那个现代天堂投去的一吻,其表现出的人类对某个虚无的现代庸俗而朴素的向往的真挚感情是无与伦比的,那是电影最伟大的镜头之一。    
    其实这并不是费里尼的意思,他是最没有意思的导演,因为“世间一切皆诗”,也就无所谓诗意与非诗意的,当他最无意义的时候,意义的潜流却汹涌澎湃,因为他有立场,立场自己就是坐标,自动释放着意义,而不是在某个沉默的星球之外释义。    
    费里尼的电影有一种活的互文性,你进入他的电影故乡,你却在书写自己的家乡。    
    第一个镜头是什么?晾在阳光下的衣服,一个母亲出来晾衣服,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春天的飞絮在飘摇。一个镜头就把你带回了故乡。仿佛你一直在那里,在那个女人的家门外晒着太阳,那个女人看天空的时候,你也看着她身体的某一部分,飞快地旋转着下流念头,她是王大娘家昨天来的远房表妹。世界哪里没有这样的故乡呢?最基本的故乡,它不会被任何意识形态所污染,它不能被普通话那样的语言暴力所灭绝,法西斯主义不是末日、集中营不是末日、文革不是末日。可怕的末日是当这种镜头里面所呈现的生活的日常性都被摧毁的时候。    
    费里尼捉弄你,一个光头从理发室出去了,他的身份不清楚,也许他是纳粹分子或者街痞,那个深夜骑摩托穿过小镇的神秘人物,其表情意味深长、阴险、耐人寻味,你以为后面要出什么严重事情,凶杀、告密的电话,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此人在电影中也从此不见了。中国电影导演最大的本事是把脸拍成正确的或错误的,或者高明一点,朴实或狡猾、高贵或粗野,人类的脸有这种性质吗?费里尼说:“所有的脸都正确无误,人生是不会错的。”观众可以猜测想象脸的内涵和价值、意义、风格,依据约定俗成或者自以为是的知识、概念、教养和世故,把世界分成红脸、白脸,他们就是这样与世界的脸打交道的。但费里尼从不这么做。衣着光鲜的太太说的是“那医生是个傻B”之类的粗言秽语,英俊漂亮、符合《生活》杂志审美标准的男士同时也是智力方面的超标白痴。人物的对话再日常不过了,仿佛都是在菜市场或者医院交费处偶然飘进耳朵的一句,却解构着整个电影。晚上的规模浩大的迎接春天的营火活动是白天理发室的一位顾客摸着剃好的头随意说出来的一句,不过是说出了无数琐事的短语中的一句,耳背点还听不见。他当然也可以在小便后抖动左腿,扣好扣子的时候说“革命开始了”,这种话不必只是在冬宫说。


大师印象故乡费里尼(3)

    啊,格蕾丝卡,故乡的乳房和臀部,故乡的春梦、谣言和童话,故乡的激情、嫉妒与雄性较劲的机器们的加油站。格蕾丝卡象征着生命的活力、希望和饱受折磨的热情。谁的故乡没有格蕾丝卡,谁的青春没有出现过那个大众情人,“永恒的女性,指引我们上升”(歌德)。结局都是一样的,最终黯然离去,背井离乡,“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我们总以为那是个奇迹,神话里的白马王子一类的故事一定会发生在她身上。故乡所有的男子都在自卑中暗恋着她,以为她一定会嫁给“更某某的”,实际情况却是,她在激情、孤独与自怨自艾中等待着某个庸人娶她回家,她渴望的只是最基本的生活,一个家而已。她却被误解为好高骛远,直到她真的对故乡绝望,就要成为真正的怨妇的时候,终于跟着远方的另一位庸人背井离乡,我们成为我们自己的画工毛延寿。格蕾丝卡的新郎令所有的观众失望,一个多么没有风度而且平庸的胖子啊!费里尼的意思是,其实她本来是属于你的,是你让她等到三十岁,把她的一生毁掉了。你受的教育,你的知识,你的教养都不允许格蕾丝卡嫁给你这样的小人物,你是故乡,而格蕾丝卡不是,她是未来,她是属于美国来的豪华游轮上的一员。你从来不知道,格蕾丝卡也不是那游轮上的一员。她是未来,但她是里米尼方言的未来,这个未来与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传宗接代,生儿育女,这个未来就是电影开始处,一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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