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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居住的东苑,书瑶只觉得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懒懒的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娘娘,今日该发月钱了。”小玉走进屋中,小声的提醒道。
“月钱?”书瑶用手拍了拍额头,瞬间明白过来,每月的月初都要发月钱,倒是自己忘记了。
以前在玉灵宫中月钱都由灵妃直接发放,如今自己被封做了才人,倒是如何领取月钱呢?
“小玉,你知道本宫应该去找何人领月钱吗?”书瑶问出心中的疑问。
“回娘娘,才人以及身边婢女的月钱都是去找院里的婉仪领取。才人每个月是三十两银子,婢女是五两银子。”小玉认真的说道,稚嫩的小脸泛着微微的红光。
书瑶点点头,小玉比起刚来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小玉,你家里还有人吗?”书瑶怜爱的道。
“回娘娘,奴婢自幼父母双亡,与祖母相依为命。如今祖母年迈,只有请邻里乡亲帮衬着。每个月奴婢都把月钱托人送回去。”小玉的眼眶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书瑶长叹一声,小玉的经历和自己何其相似,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被轻轻触动:
“小玉,如果不嫌弃的话,在没人的时候你我姐妹相称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回娘娘,奴婢不敢。”小玉惶恐的跪在地上。
“小玉妹妹,我也是自幼父母双亡,如今我痴长你几岁,索性就做了你的姐姐吧。”书瑶微笑着将小玉瘦弱的身子揽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姐姐……”小玉哽咽出声,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书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姐姐,我对不起你……”
“何事?”书瑶有些诧异的道。
“福公公让我每日把姐姐的行踪都告诉他,包括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小玉泪流满面的道。
“无碍,妹妹不必介意,以后捡着那些无关紧要的汇报便是了。”书瑶上前重新搀起小玉,温柔的笑道。
从那日福公公说把小玉分给她时,她便已经明了这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难得小玉心地善良,竟然吐露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禀告给皇上还是文亲王?
不再想其他,由小玉陪着出了东苑,走向苏婉怡居住的正殿,阵阵欢声笑语从殿内传来,颇为热闹。
“劳烦姐姐通报一声,东苑的瑶才人拜见婉仪娘娘。”小玉对站在门外的婢女说道。
“稍等。”倨傲的看了书瑶一眼,婢女走入了殿中。不多时,再次折返;朗声道:
“娘娘这会正忙,瑶才人请先回吧。”
“不碍事,本宫再等待片刻就是。”书瑶心里暗暗冷笑,明摆着刁难自己。
婢女不再看书瑶,笔直的站在一旁。
冬日的暖阳,明媚却不耀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不知站了多久,书瑶感觉很是无聊,双腿隐隐作痛。
“呦,这不是瑶才人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书瑶急忙转头,看见婉才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笑容里满是诚挚。
“直接进入殿中就是了,苏姐姐人很好。”婉才人一把拉住书瑶的手臂就要将她带入殿中。
“谢谢婉才人好意,我再多等会便是了。”书瑶急忙挣脱开来,婢女已经回报苏婉仪没有空,若是自己强行进去,难免落了话柄。
“那好吧。”婉才人奇怪的看了书瑶一眼,旋即蹦蹦跳跳的跨入了殿中。
殿内的笑闹声比起刚刚更甚,莺声燕语响彻云霄。
“娘娘,这苏婉仪明显在捉弄娘娘。”小玉附在书瑶的耳边小声的道。
“小玉,不得无礼。”书瑶小声的呵斥着,她又何尝不知这是故意刁难,但是,只能忍。
主仆二人无奈的站着,看着长长的影子,渐渐的缩短,眼睛也有些发花。
“呦,这不是瑶才人吗?来了直接进来就是,站在门口作甚?”
书瑶抬头望去,四位才人簇拥着苏婉仪,琼才人挽着苏婉仪的胳膊,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湘才人和羽才人眉目清冷,婉才人一脸惋惜。
“启禀婉仪娘娘,书瑶是来取本月的月钱的。”书瑶微微福了福身,道明自己的来意。
“哎,就为这事啊,腊梅,去取十两银子来,给瑶才人发放月钱了。”苏婉仪随意的招招手道。
“婉仪娘娘,才人的月钱不是应该是三十两吗?”小玉忍不住插话道。
“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来人啊,给本宫教训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奴才。”苏婉仪颐指气使的道。
两个婢女走上前来,气势汹汹的盯着小玉。
“慢着,小玉不懂事,是书瑶管教不严,婉仪娘娘直接责罚书瑶吧。”书瑶急忙阻拦道。
“瑶才人也是知道分寸的人,这宫里每到岁末,都会减少宫人的开支,这十两银子也不少了,普通的百姓家能用一个月呢。”苏婉仪的面色缓和下来,和声细语的道。
“书瑶谢过娘娘。”书瑶微微福身,将婢女拿来的十两银子牢牢的攥在手中,明显是苏婉仪克扣她的银两。
势不如人时,只能打碎门牙往肚里咽。
“瑶才人还有什么事吗?”苏婉仪摆弄着镂空镶金丝的义甲,没好气的道。
“书瑶告退。”书瑶福了福身,拉着气愤不已的小玉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026章 金风玉露再相逢
待回到房中,书瑶瘫软的坐在床上,今日在外面站了大半日,颇为疲惫。
“姐姐,她们摆明在欺负你,我在宫里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岁末减少开支的说法。”小玉稚嫩的脸庞气鼓鼓的,煞是可爱。
书瑶微微一笑,将银子塞在小玉的手里,道:
“小玉,将这十两银子拿去,托人带回去吧。”
“娘娘,这怎么可以?这是你的月钱,这宫里处处都要钱。”小玉急忙推拒着。
“小玉,如果你认我这个姐姐的话,就把这银子拿去。”书瑶板下脸来,故作严肃的道。
“好吧,小玉收下了。”小玉将银子踹在怀中,两行感动的清泪顺着稚嫩的脸庞流了下来。
“小玉,你也是跟了我这个命苦的主子,任人欺压,处处受气,连月钱都被克扣了。”书瑶微微叹气,自怨自艾道。
“小玉愿意一心一意伺候姐姐。”小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是怎么了,自己从来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今日这眼泪怎么就止不住了?书瑶默默摇头,将这些年来的压抑都化作了泪水,哭过后,觉得身体轻了很多。
午时已至,小玉去端膳食,不多时,气呼呼的回来。
“姐姐,你看……”
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两个破旧的瓷碗中分别盛着青菜、豆腐,与往日精致的四菜一汤相差甚远。
“这也太欺负人了。”小玉不忿的数落着。
“小玉,将就着吃吧。”书瑶微微一笑,今早自己得罪灵妃的事想必早已在后宫中传开了,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儿比比皆是,落井下石是惯用的伎俩。
“姐姐;这菜食比我们做奴婢的吃的都差……”小玉的眼眶不由再次红了起来。
“小玉,不碍事,青菜、豆腐也挺好,寻常的百姓还吃不到呢。”书瑶拿起乌木做的筷箸,香甜的吃了起来。
青菜又老又硬,根本嚼不动,豆腐细滑不堪,还没夹到碗里就碎成了羹。
小玉哭着看着这一切,娘娘,她……竟然真的吃的津津有味。
没滋没味的吃了这餐饭,书瑶心里暗暗冷笑,这些她都会还回来。所有的帐都一笔一笔的记在心里。
晚间的饭食也是这样,书瑶不动声色的吃了下去,为了身子不被拖垮,她必须吃饭,要给那些想要整她的人看看,她书瑶有多坚强,不是些许雕虫小技能够摧毁的。
夜色凉如水,书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地,打开窗子,任肆虐的寒风将漫天的大雪一点一点的倒灌进来,晶莹的雪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盘绕、回环,飘落下来,沾湿了她的衣襟。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不知这洁白的雪下又掩藏了怎样的罪恶?十年前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眉目,唯有在心底默默的为爹爹和娘亲祈福。
如今她在宫中的日子越发的难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如何,她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