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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子妤毕竟是个女子,女子对于自己的相貌哪有不在乎的,这时候又没有镜子,眼中升起雾气,差些就急哭了。
瞧不得小姑娘啼哭,唐虞赶紧道:“还好伤口不大,也不显眼。回去你先来一趟我的屋子,用白玉膏涂上,反复三日应该就能消除疤痕,回头什么都别告诉班主。”
扁扁嘴,听说有膏药可以擦,子妤心情没那么沮丧了:“这伤口摆在那儿呢,怎么能瞒住班主。”
唐虞一笑,也不说话,只上前一步伸手将花子妤头上的髻放开,挑了两缕发丝遮住伤痕:“还好在接近耳旁的位置,这样倒是看不出来了。”
唐虞这动作又突然又轻柔,害的花子妤脸一红,竟心中“怦怦”一跳。
也不怪花子妤脸皮薄,实在是其心理年龄已经是****一个,唐虞长的俊俏,刚才动作说不出来有种暧mei感,不脸红就不正常。而且此朝代的风俗是男女之间若是相爱,男子可以替女子绾发,女子若不拒绝,那就是接受了男子的求爱。
两人这样一番动作,若不是花子妤现在还是个不满十一岁的小姑娘,也算是“互诉衷情”了吧。
当然,唐虞是想不到这么多的,只把花子妤当成个小娃罢了,见其脸红也视若无睹,捡起行灯塞到她手中,便转身离开。
花子妤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打听自家戏班的演出情况,那唐虞从席间归来,定然知道答案,赶紧摇头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出去,提步小跑着跟上前去:“唐师傅,咱们戏班可拔了头筹?”
唐虞听见花子妤跟上,只好放慢脚步:“自然,你弟弟表现的极好,得了诸葛小公子亲手赏赐的两锭银子,合约一百两。”
“果真?”双目放光的花子妤兴奋地差些又将行灯给摇灭了:“真是一百两啊,那我不是发了?”
“发了?”唐虞觉得奇怪:“什么发了?”
“发财了呀!”花子妤一副小守财奴的模样,耸了耸肩,乐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将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弟弟得了赏赐,你发什么财?”唐虞侧看了看花子妤,忍不住冷颜之上浮起一抹笑意。
子妤得意地扬起眉:“那小子难道还敢私藏,肯定是交给我这个姐姐来打理钱财才对。将来还要给他娶媳妇儿呢,不存点儿怎么够花。”
瞧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唐虞甩甩头:“你别想那么多了,前头的赏赐再多,下来都要交给班主来分配。除非是一等戏伶,才能把赏钱收归自己所有。”
“啊。。。。。。”浓浓的失望之情难以掩盖,子妤顿时就蔫了:“那能得多少呢?”
“最多十两银子吧。”唐虞答道。
脸上的表情就像自己的肉被别人割掉一块似地,花子妤郁闷地不再开口说话,只乖乖跟在唐虞身边。
卷一 那时花开 章一十九 白玉清濯
花家班在诸葛小少爷的寿宴上大出风头,三个小戏伶更是得了丰厚打赏,金盏儿带着塞雁儿和止卿等人回到暖阁的时候脸上都扬着浓浓的笑意。
子纾最是得意,一回到暖阁就冲到子妤的怀里,也不顾自己身量已经要超过姐姐了,撒娇似得闹着:“姐,我得了诸葛小公子的厚赏呢,你说我乖不乖啊。”
花子妤知道这赏钱捂热了也不是自个儿的,倒没多大惊喜的表情,只捧着子纾那张黑漆漆还未褪妆的脸:“好小子,第一次出堂会就挣了这么多,真给姐姐长脸。”
红衫儿在一边看不过眼,心想自己演的主角儿,唱的也幸苦才得了这小子一半的赏钱,便话音不善,讪讪道:“赏钱多有何用,你不知道戏班的规矩么?无论多寡,除非是大师姐们这样的一等戏伶,咱们的不管得了多少都要上交给班主重新裁夺。”
子纾到不惧这红衫儿是花夷的小徒弟,当即便回了嘴:“能地多少是个人福缘,但诸葛小公子欣赏我是不争的事实,怎么,你嫉妒不成!”
拉着弟弟小手,子妤劝道:“好了,这次咱们花家班讨了头彩,大家都高兴,何须争那些虚无妄名。子纾,你还小,若第一次就得了好处,以后免不了心高气傲,就无法踏踏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学戏了。还是谦虚谨慎为好,知道吗?”
花子妤这话是劝自己弟弟,又有意无意让红衫儿听了有些别扭,奈何对方现在是塞雁儿的婢女,身份地位都比自己这个小戏伶要高了许多,扁扁嘴,就不再多言了。
“也不尽然。”
止卿取了热热的湿布帕将脸上傅粉卸下来,自顾斟了杯暖茶饮着,笑道:“其实咱们今儿个唱的这一出《思凡》有些悲伤的调调,还好唐师傅让子纾扮作艄公打趣儿,欲扬先抑,使得满场哄笑不止,正好应了寿宴的喜气。所以子纾这个赏钱领得是名副其实,相信之后班主也会多多分赏的。”
唐虞和金盏儿见花子妤和止卿均是年纪小小却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聪慧,相视均点了点头。倒是塞雁儿心思粗了些,只笑着看几个小娃吵嘴,觉得有趣却并未察觉其他。
“班主要陪席,你们先乘一辆撵车回去吧。”唐虞适事地插话:“明儿个都好生休息一日,不用练功了。”
“真好!”最开心的是子纾,差些蹦起来。子妤无奈地笑笑,过去帮他将黑粉长须都卸了下来,褪去戏服换上常服,净好面又替他重新绾了个童子髻。
临上撵时,花子妤发现唐虞也要留下,想起他让自己今夜过去上药,不由放缓了步子,退到后面悄声问道:“唐师傅,我何时过去寻您?”
夜色中,暖橘色的微光将花子妤一张笑脸映照的温暖隽秀,唐虞一眼看过去有些失神,心想可不能让这孩子的容颜毁在水仙儿的手下,小退一步,低声道:“你直接去等我便可,亥时末前一定能回。”说罢从袖兜里取出一把铜钥匙递给了花子妤。
“家姐,跟上呀!”子纾已经跳上了撵子,朝花子妤挥动小手。
“来了。”收好要是,子妤赶紧给唐虞福了一礼,这边跟着上了撵,在金盏儿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回了戏班休息,只留下花夷和唐虞在相府陪席。
。。。。。。
花家班到了亥时就会熄灯上夜。
塞雁儿临睡前都要焚香沐浴,阿满和子妤便在一旁伺候。接近亥时中刻才收拾好,各自回房睡觉。
不敢告诉阿满自己脸上有伤要找唐虞上药,子妤悄悄推开门,见院子里各屋的灯都熄了,也吹熄了铜鱼油灯,蹑手蹑脚地出了沁园,朝唐虞所居而去。
借着月光,子妤来到了四大戏伶和一进院子的廊桥之处,两个婆子正半打着瞌睡上夜,瞧见一个娇小人影过来,警惕地喊了声“谁!”
“两位婆婆,四师姐让我捎个东西去南院,请通融一下。”花子妤是塞雁儿的婢女,见了这两个婆子也不慌张,因为她们守夜的任务只是不让其他闲杂人等随意进出这偏院,怕打扰了四大戏伶的休息罢了。
“原来是子妤,去吧。”两个婆子都认得花子妤,知道她是塞雁儿身边的人,丝毫没有为难,当即就放了过去。
教习师傅们所居位于花家班一进院子的南侧,统称南院。每个师傅的屋子上都挂有名牌,方便弟子们过来请教学习。
晚休时间已到,南院静悄悄的,偶尔一两个屋子还亮着灯。花子妤借着月光很快找到了唐虞的名牌,掏出钥匙打开门轻一推便进去了。
一进屋子,子妤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苦味,似乎是好多种草药混合之后的味道。
蹙眉,不敢随意点燃桌灯,靠着朦胧的月光环视了一圈。
果然是男人的寝屋,简单的四柱床榻,墙边立着个双门衣橱。窗户旁是个巨大的书案,后面立了满墙的书和一些匣子,好像那些淡淡的草药味儿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屋中是个古旧的茶桌,围了四个脚凳,子妤移步过去下,看着桌上的油灯却又不敢点燃,只好双手撑着脸,听见打更师父“仓仓”的铜锣生,估摸着唐虞差不过该回来了。
可周围黑乎乎的感觉让人犯困,没多久,花子妤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
亥时末刻,唐虞准时回来了。
花夷今日很高兴,多喝了两盅,唐虞先和陈哥儿扶了他回房休息,这才回到南院。
门没锁,里面又是黑漆漆的,唐虞知道花子妤那小女娃一定在里面等着自己,悄声推门而进,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茶桌上,似乎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