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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甄婉如,也懂得珍惜耶律阮的好。非但平素对他本人尽心服侍,曲意逢迎,对耶律阮原来的结发妻子萧撒葛只,也礼敬有加。所以甄婉如被耶律阮册封为第二皇后时,萧撒葛只非但没有竭力劝阻,反而亲自出面替此女摆平了许多障碍。每当耶律阮脾气焦躁,需要人安慰之时,也会悄悄地把此女请出来以柔克刚。
果然,看到甄婉如那小心翼翼模样,耶律阮心中的无名业火顿时又降低了三分。笑了笑,尽量舒缓了语气说道:“撒葛只也是,想劝朕,自己进来不就行了,何必每次都要把你推在前头?就好像朕在这后宫里,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待见一般。”
“陛下这么说,可就冤枉撒葛只姐姐了,作为女人,谁不希望能获得自家丈夫宠爱多一些?”甄婉如缓缓走到耶律阮身后,抬起春葱般的手指,轻轻揉捏对方的额头,“但撒葛只姐姐知道陛下是火命,生气之时,必须有个水命的女人才能缓解,所以每次都把机会让给了臣妾!”
“哦,是这样?”不知道是甄皇后的按摩手段高明,还是两个之间的关系真的应了命理之说,耶律阮果然觉得一阵清凉从头顶之直达心窝。于是乎,干脆坐了下去,闭上眼睛,一边享受食指间的温柔,一边继续笑着说道:“你是水命,朕是火命,那她呢,撒葛只是什么命?”
“臣妾不敢妄下断言?”
“叫你说你就说,反正也是没影子的事情!”
“那臣妾可就斗胆了!”甄皇后一边揉,一边缓缓补充,“撒葛只姐姐说,她是风命。就像草原上的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所以朕若是生了气,她过来劝,只会风助火势!”耶律阮被逗得哈哈大笑,拉住甄皇后的手,顺势将其背了起来。
“陛下,陛下小心!”甄皇后一边尖叫着抗议,一边快速抱怨,“陛下,咱们都不是二十岁的人了,小心你的腰。”
“我的腰,我的腰好着呢。”耶律阮不听则已,越听越有力气,干脆把甄皇后直接从后背搂到了身前,横抱着朝后帐走去。“朕这就让你知道知道朕的腰有多好!”
“陛下,外人有人听着呢!”甄皇后顿时羞红了脸,像小猫一样把身体缩卷在耶律阮的怀里,呢喃着提醒。
“听?谁敢?朕是大辽皇帝,朕割了他的脑袋!”耶律阮小腹处一阵滚热,根本不理会金帐周围有多少侍卫,加快脚步,冲进了后帐,“谁听得见,都给朕滚远点儿。朕不想把你们全都杀光。”
顿时,金帐外的侍卫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撒开腿,逃之夭夭。唯恐跑得稍慢,不小心听了皇帝的窗户根,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一阵闷雷恰恰滚过,将天空中的乌云惊得瑟瑟发抖。仲春的细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打在刚刚化冻没多久的大地上,润物无声。
青草偷偷地露出了泥土,野花缓缓地张开了蓓蕾,野鹿在细雨中相互追逐,燕子在春风里浅吟低唱,天地之间,万物都迸发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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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款曲 (二)
第二章 款曲 (二)
傍晚时的雨,来得及,去得也快。
雨过之后,耶律阮又命人掌起了灯,对着挂在帐壁上的舆图幽幽叹气。
他心中的无名业火消了,但问题却依旧没有解决。南征两个字,像一道魔咒般依旧缠绕在他心头,让他不达到目的就无法感觉轻松。
“陛下还在为长老们阳奉阴违而郁闷么?”二皇后甄婉莹拖着酸软的身体走上前,猩红色的抹胸之下,跳动着耀眼的白。
虽然看上去非常年青,事实上,她比耶律阮大了足足十一岁。前半生力尽坎坷,最是珍惜现在的好时光。因此宁愿冒着被人指责胡乱干涉政务的危险,也想替年青性急的丈夫多分担一些。
“除了他们还有谁?这帮老不死的东西,一个个眼睛只有芥菜籽那么大!”耶律阮用力咽了口吐沫,回应声里充满了愤恨,“可他们也不想想,家里即便堆着金山银山,早晚都有吃完的那一天。若是能拿下中原,就等于把金子和银子都变成了牛羊养在了田野里,什么时候想吃随便去拖一头就行,根本不用担心钱会花光。”
这个比喻极为生动,哪怕对政务并不熟悉,甄婉莹也瞬间理解了耶律阮的想法。顾不得替远处的家乡父老担忧,她稍微斟酌了一下,继续柔声问道:“那陛下何不把你的理由直接说给他们听?他们既然能做到各部长老,应该不会太傻!”
“他们当然不傻!他们精明着呢,只是精明过了头,只盯着眼前得失!”听自己的女人居然敢为政敌们说话,耶律阮顿时怒从心生。狠狠横了她一眼,瓮声瓮气地回应。“你以为朕没跟他们解释过么?朕已经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一百多回了!然而,他们,他们总是能找到敷衍朕的理由?”
“那他们的理由是什么?”甄婉莹被吓了一哆嗦,却硬着头皮,继续刨根究底。
她不提这个茬还好,一提,耶律阮心头的火苗,顿时就又高涨了三尺有余;“还不是用烂了的那一套?契丹人怕热,即便打下中原也无法占领。即便像先皇那样英明神武,最后也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最后不得不仓惶北返。可朕,朕又不是先皇。难道先皇做不到的事情,朕就一定做不到么?倘若这个道理存在,那我大辽就不用继续东征西讨了。以后历代皇帝都守着老本过日子就行,然后一代不如一代,黄羊窝里生兔子!”
“噗哧!”仿佛根本不理解耶律阮此刻的心情,甄婉如被最后一句生动比喻逗得抿嘴而笑。刹那间,如娇花盛开,令军帐里的烛光都为之一暗。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莫非朕说他们说错了么?”耶律阮非常敏感地竖起眉毛,双拳紧握,厉声质问。
“陛下,陛下勿怪。臣妾,臣妾真的不是笑您。臣妾是笑,笑黄羊窝里生兔子。唉吆,唉吆,”甄婉如笑得直不起腰,揉着肚子,不停地摆手求饶,“黄羊那么大,窝里怎么可能生出兔子?”
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耶律阮已经举了起来的拳头,又无力地放下,“这,这是比喻。你懂不懂,朕,朕在打比方。”
“臣妾当然知道陛下在打比方!”甄婉如直起腰,靠前几步,抓起耶律阮的右手拳头,在拳眼处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媚眼如酥,“别生气嘛,事实上,您比先皇强得多。至少在臣妾心里,您比先皇要强许多。先皇在中原立不住脚,您未必立不住。只要汲取先皇当年的教训就好!”
“先皇当年的教训?”耶律阮愣了愣,心头的怒火迅速降低。
他先前只想着要超越辽太宗耶律德光,却从没想到该如何去超越。而甄婉如的一句汲取教训,却如同醍醐灌顶,立刻让他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臣妾记得当年先皇临终时曾经由遗言。”能以一个女俘虏的身份爬上辽国后宫的第二主人位置,甄婉如的本事,当然不止是在献媚争宠。只见笑了笑,用非常舒缓地语速回忆。“此番南征,朕有三失。各地搜刮百姓钱财,是第一失;让契丹士兵打谷草扰民,是第二失;没有早点遣返节度使去治理各镇,是第三失。日后……”
“别说了,朕明白了!”耶律阮的眼睛,像狼一样发出幽幽的亮光,挥舞着胳膊,大声打断,“朕会将这三个教训记在骨头上,朕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不但是契丹人的皇帝,还是天下所有人的皇帝。朕会对他们都一视同仁,就像朕对待撒葛只和你。”
“臣妾谢陛下恩典!”甄婉如立刻跪了下去,红着眼睛叩头。
耶律阮脾气暴躁,心胸狭窄,喜怒无常,即位之后对功臣名将大开杀戒。对契丹皇室的其他子弟也百般提防。但那都是对别人,对她,却是视若珍宝。从没大声呵斥过,更甭说一指头暴力相加。
所以,无论此人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做得到,做不到,甄婉如都铭刻五内,感激涕零。
“你跟我还如此客气做什么?”耶律阮一把将美人从地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