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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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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桓温长笑。

    笑声狂放,不可一世,孙盛暗觉己身恰若方才之琴音,孤舟一叶,飘荡于怒海,涛波难测,倾刻之间便有覆没之险,心中悔恨如潮涌,汗水滴坠青石板,涂染一片片。

    半晌,桓温笑毕,慢腾腾的起身,走入亭中,抓起酒壶胡乱一阵饮,继而,提着酒壶,默然走到孙盛面前,将酒壶往孙盛头边一搁,蹲下身来,笑道:“安国也安国,汝之心意,吾早已尽知!吾之心意,汝却不知!然汝可知,吾为何容汝?”

    “孙盛,孙盛不知。”孙盛嘴唇颤抖,囫囵的说着,看着桓温的翘头木屐与酒壶,暗觉天地已然失色,一颗心不住的沉,再也无底,直落深渊。

    桓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酒壶,笑道:“舟者,以木为乘,横浆纵渡。吾与汝,恰若舟中二点,已然同处于木。”

    孙盛看着眼前的酒壶,暗觉酒壶不住摇晃,渐而越晃越烈,辩不清晰,嘴里下意识的道:“郡守所言甚是,同舟,方可共济!”说着,竭力的抬起头,却已看不清桓温的模样,眼泪鼻涕污血一起流。

    得见此人此景,桓温摇了摇头,裂嘴笑道:“吾欲往南,汝欲往北,你我虽同处于木,却非同舟也。石虎乃何许人也?异族外胡,非生即死,岂可与谋?安国也安国,何其不智也!瞻箦乃何人也?如汝之言,人中英杰也!大丈夫生当如是,习之,越之,俄而诛之!”声音平淡,冷凛!

    闻言,孙盛神情一震,叩首道:“郡守若欲诛之,何不留得孙盛?孙盛并无他愿,唯见其人坠于泥寰!”

    “留你不得!”桓温按着膝盖,慢慢起身,淡声道:“且饮一盅酒,以却途中孤寒。如此,亦可聊尽你我情谊!”言罢,仰天一声长叹,快步走到院外,向甲士点了点头,遂后,目光一凛,将袍一卷,大步离去。

    “郡守!!!”将将转出月洞,即闻身后传来一声惨唤,桓温步伐一滞,徐徐回首,冷冷瞥了一眼身后,不屑的一笑,继而,默然转身,接过随从递来的长枪,淡然道:“其人极爱槐树,待其亡后,将其种于树下!”

    “是,郎君。”随从领命而去。

    桓温跨上战马,倒提着长枪,勒着缰绳转了转马,正欲策马奔去之时,却猛然看向隔墙,只见亭台危危,中有一缕华锦正飘荡于风中,隐约得见,亭中伊人一双妙目正注视着院内,继而,眸子蓦地一缩,须臾,陡然一放,好似拍了拍胸口,璇即,仿若心生灵犀,乍目向他看来。

    “别过。”

    桓温捧枪于怀前,朝着亭中人沉沉一揖,遂后,淡然一笑,勒转马首,风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桓温请战

    风,由南往北吹,将谢奕背后的披风扯得冽冽作响,他挺立于郯城北墙,柱着丈二长枪,顶盔贯甲。铠甲冰冷铁寒,他的心中却炽热如火,放眼看去,城墙高达十五丈,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曲折的墙梯处,尚不时传来阵阵吆喝声。

    “起,起起……”一名小校爬上了箭剁口,不住向内扬着双手,在他的示意下,一群士卒奋力的拉动着儿臂粗细的绳索,将一具具投石车吊上城墙。

    “云木,云木……”长有两丈、宽及人腰的滚木在声声号令下,被捆缚于墙外,草绳系于铁钩上,一旦敌军逼临城下,即可斩断绳索,滚木如云雷。

    “当心,当心……”年长的军士大声的喝斥着,继而,疾步抢至队前,扇了年幼的士卒一个耳光,方才,兴许那年幼的士卒太过紧张,险些将盛满桐油的木桶滚落墙下。

    “速避,速避,塞门刀车,塞门刀车!”狭窄的外城巷道中,浑身铁甲的将士扯长着脖子放声大喝,士卒们光着膀子推着沉重的塞门刀车霍霍前进。塞门刀车,顾名思义,乃塞城门之所用,底部两轮,外探密集刀枪,可游离于巷,拒马杀敌。

    “墙弩,试弦!!”城外,令旗不住挥动,墙弩手得令之下,将巨大的墙弩张至极致,继而,猛地放弦,“嗡”的一声响,即见乌龙穿电直贯,撕风裂雾,奔向千步之外。

    城墙内外一派火热,细细一瞅,在将士上墙的必经之处,一群群妙龄小女郎搭着小婢的手,钻出了牛车,面上缚着丝巾,也辩不清面目,唯见妙目如水,顾盼生辉。少倾,这群小女郎们东指指、西点点,继而,分散于四面八方,小手一挥,即有婢女铺上各色苇席,当即,一个个抓着裙摆,旋身落座于席,倾刻之间,微微凝眉,浅放笑,声声丝竹,悠悠来……

    “胡闹!”谢奕眉梢蓦然一拔,当即便唤过一名小校,命其将这群小女郎们哄走。石虎即将兵临城下,血战在暨,莫非她们尚以为此乃雅集诗会乎?!

    “且慢!”谢尚挥手制住小校,慢条斯理的拔了拔胸前冠带,他并未如谢奕一般身着铁甲,依然一身宽袍大袖,腰间尚且别着一只精致的小酒壶,取下酒壶,默默啄了一口,笑道:“夫战者,天时、地利、人和。秋虽已浓,尚未及收,石虎大军南来,难以肆野卷粟,此乃天时也!郯城扼南制北,遥贯东西,城坚若铁铸,尚有郗公屯甲于百里外,独可言战,聚可言胜,此乃地利也!”言至此处一顿,挥着酒壶指向那一群弹琵琶、鸣横琴、奏箜篌、旋楚舞的小女郎们,微微一笑:“楚地多歌舞,楚地聚英豪,但凡齐轮者,闻战而喜也,而此即乃人和!此战,必胜!”

    “话虽如此,然则,两军交战,喋血厮杀,岂容女子弄乐于耳!”谢奕看着那群繁花簇锦的小女郎,眉头愈皱愈紧。而此时,诸多将士已然环围于她们身侧,含笑静观,更有甚者,扬着手臂,踏着铁履,跳起楚舞来。

    谢尚慢悠悠的将酒壶挂在腰间,度步至谢奕身侧,与其一道观舞,嘴角浅裂,笑道:“二弟且思之,石虎引军南来,一路破竹,为何却止于前军fei县,不闻动静,此乃何意?”

    谢奕皱眉道:“其意或有三,其一,石虎自知,孤军深入,最忌绵长呈野,是以,前军顿甲止步,意在与三军齐行;其二,或在……故计复施!孤悬前军于锋外,诱我携军往击,待我离城,即可战之于野,亦如其人取广固。其三,兴许,其人已知,瞻箦将率豫州军,尾蹑其后!是故……”

    “然也,石虎狡诈如狐!”

    谢尚挽手于背后,面上带着淡然笑容,眼光却灿煜逼人,续道:“莫论何如,我军据城屯甲,宜静不宜动,如此一来,城中数万将士终日待战,即若崩弦,岂可久持?”

    闻言,谢奕神情一震,紧皱的眉头慢慢放开,继而,捶了一下箭剁口,沉声道:“然若其人之意,乃置前军于两百里外,从而惑我三军,令我困止于城,其人却携大军反身一击,瞻箦独军远来,必然危矣!”

    “嘿嘿……”谢尚抖了抖袖子,眉头一翘,笑道:“二弟关已则乱矣!但且宽心,数州共伐石虎,乃成都侯计定,其人向来深谋远虑,岂会逞石虎之意!料来,石虎若行托大,必然铩羽折尾!”

    谢奕皱眉未言,直目其兄,心知谢尚一贯阴柔,话尚未尽。

    果不其然,只见谢尚眉梢飞挑,中目深远,续道:“莫论何如,石虎南来,必难久滞!复待数日,届时,我军从容离城,辗碎石虎前军,驱军倒卷,插背追击,沿途掩杀,当可一举将石虎逐于千里之外!而此功勋,尚有何人可譬?啧啧……”说着,吧哒吧哒嘴,神采奕奕。

    谢奕心头豁地一沉,怒色飞染横眉,下意识的便欲厉声喝斥,转念间却想起身侧之人乃是兄长,不得不给他留些颜面,便冷声道:“兄长此言差矣,数州共举,岂可独行!再则……”

    “再则……”谢尚接口道:“二弟切莫失了方寸,如今敌势未明,敌意难测,我军唯此一途也!”言至此处,蓦然想起一事,眉头由然一皱,叹道:“尚有一事,广固已陷,却不闻郗愔下落,若是郗公心怀……”

    “兄长!!”谢奕再也忍不住了,浓眉倒竖,猛然一声大喝,将谢尚吼得浑身一个激灵。璇即,谢奕见身侧诸将聚目,只得竭力平复心神,放开眉头,哑声道:“数州共举,最忌猜疑,兄长莫非不知?再则,郗公乃何许人也?道徽之高士也,清雅之尊长也,岂会不知轻重,将此事怪罪于瞻箦!兄长切莫再言……”

    “锵锵锵……”却于此时,身侧传来一阵铁履声,谢奕扭头一看,只见来者浑身上下俱笼于铁甲中,便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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