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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缨一脸的惊讶,然后望着刘学仁扭曲的表情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团长,电报上面还说”
熊凯玉露出一副极其震惊的神情,似乎到现在还没惊醒过来。
何长缨的心里‘咯噔’一下,幽幽的接口说道:“水师大败于大东沟?”
“啊!营长你怎么知道?”
刘学仁傻傻的大张着嘴巴,跟见鬼一样的傻看着何长缨。
随着何长缨和刘学仁间的对话,参谋室的众将都露出极其惊骇的表情。
“这没什么值得意外的,日军海军一直在谋求和北洋水师的决战,而北洋水师却始终躲在旅顺港里不出来;之前平壤吃紧,算着聂士成新募的士兵也应该去安东港了,日军不到大东沟去捉兔子,难道疯了去旅顺港去轰乌龟壳?”
何长缨略微给属下们解释了一下,望着刘学仁问道:“战况如何?”
“水师扬威,超勇,致远,经远沉没,广甲搁浅,据水师报告日军战舰均受重创,然而无一沉没。”
“给总督府发报吧,说援朝军突袭栽松院日军炮兵三大队阵地,激战头老岛船桥,歼敌400余人,击毙日军炮兵三大队大队长永田龟少佐,炮击平壤后毁掉所有火炮。”
何长缨幽幽西望说道:“希望这个消息,能给李中堂减少一些压力吧。”
津门。
北洋水师大东沟海战的消息,在上午传开之后,犹如雷霆降身,震得满城失语。
随即,满城哗然。
在大清百姓的眼睛里,历来北洋水师都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九。
可是一战败退丰岛,高升号被击沉,操江炮艇被俘。
二战则是直接被打沉了4艘大兵舰,广甲搁浅,生死未定。
虽然战报上说打得倭夷舰落花流水,重创了所有的倭夷舰,最后更是尾随数里追击逃溃的倭夷军舰。
还说什么西京丸号差点就被鱼雷击沉,可是一个大浪,让鱼雷从下面钻过去了。
还说把倭夷旗舰松岛号,被定远舰炸得火光滔天。
这都tm的想唬鬼呢?
事后瞎几把吹牛比,谁不会!
不管如何人家倭夷舰艇一艘未沉,你北洋水师可是沉了4艘,搁浅一艘。
你麻痹就是再能吹牛比,还能把大海下面的舰艇再吹上来,把战死的管带水兵们吹活?
于是,整个津门哗然一片,群情激奋。
当然不是激愤倭夷舰队太厉害,而是激愤水师这些软蛋,朝廷几十年数千万两的雪花银都养猪了?
再一想到水师那些管带,帮办们起华屋,养美妾,广蓄田园,于是津门的老少爷们儿就更加的暴怒了。
纷纷跑到方伯谦,这些在津门买豪宅的管带,帮办的院外打门骂街。
死老鼠,烂菜叶子,砖头,石块,臭鸡蛋,下雨点子一般的纷纷往里面扔。
一时间,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水师家眷们纷纷躲进屋里抹泪,既担心受怕外面的‘抱不平者’,更担心着船上的男人是否平安。
津门直隶总督衙门。
此时总督衙门外面也黑压压的围满了大群的津门闲杂百姓,纷纷满嘴污言脏语的大嚷着,要请愿把丁汝昌这个罪魁祸首押赴刑场,碎尸万段。
总督府签押房内,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此时满满的坐了一屋子的文臣谋将,脸上全都堆满了凝重的阴云。
李鸿章静静的坐在他的太师椅子上面,沉闷的抽着水烟,只这一会儿就连抽了三烟袋的烟叶子。
“水师一败,倭夷陆军再无本土的后顾之忧,只要有必要,他们甚至能直接动用6个师团近10万的军力,投放到朝鲜北线作战;况且他们还有数十万的预备部队。”
袁世凯看到众人都不出声,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就开口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调重兵防守鸭绿江沿岸,不给倭夷以可乘之机,一定要把战火控制在朝鲜境内。”
“还有水师丁提督报水师4舰受损严重,尤其是定远,镇远舰,一直都是倭夷舰队的眼中钉,从始至终围着打,这些战舰都需要在旅顺船坞进行大修,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法再行出海巡航。”
张佩纶补充道:“那么就得预防倭夷的舰群对辽东,鲁东半岛的骚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津门雷霆二
“这个方伯谦,不是他带舰逃跑,还有吴敬荣,倭夷舰队怎么会有足够的火力击沉经远!”
水师营务处总办罗丰禄,在塘沽船坞就和丁汝昌私下通了电报,这次大败按着大清的老传统,总得找一只替罪羊,来平息朝廷的怒火。
而凭着方伯谦和吴敬荣在大东沟海战的所作所为,更是罪有应得!
“还有致远的沉没,致远舰获救的水兵控诉说舰艇之所以沉没,是因为堵水门的橡皮老朽破烂,而没有更换,控制不住水势,所以沉没。”
听到罗丰禄的话,签押房内猛然一冷,冷的众人头皮发寒。
李鸿章抬起老脸,看了罗丰禄一眼,罗丰禄心里一抖。
感觉老迈的中堂,在这一瞬间重新变得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高大起来。
那两道轻轻一撇的目光,竟然如刀子一般的锋利,直指人心深处最阴暗的东西,让其无处遁形。
“邓世昌,林永升,林履中,黄建勋,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大忠臣;老夫我很欣慰,在这个危难的时候,还能有这些汉子为国杀身成仁!”
李鸿章缓慢而苍老的说完这些话,就不再言语,耷拉下来眼睛,继续低头抽水烟。
“邓世昌他们的表现,怎么看都比贪生怕死的方伯谦要好一万倍!”
李经方一脸震怒的说道:“连马吉芬一个美国人,都知道死战不退来报效朝廷,身负重伤几乎双目失明;可他方伯谦倒好,丰岛海战没骨气的逃跑挂白旗,这次又在故伎重演!”
这水师耗费了父亲几十年的心血,是一次次的和翁同争论掰腕子,花费了数千万两的银子,才艰难的建立起来。
结果出去一趟,在大东沟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让这些败家子给败光了大半,这如何不让人暴怒心疼。
“济远舰的事情,中堂大人已经让文爵去旅顺军港查看舰体的情况,是不是舰艇大炮损坏,不久就会水落石出。”
盛怀宣对签押房的众人解释道:“这事儿终会如实的报给朝廷;现在的当务之急就如慰亭说的,怎么调兵遣将才能把战事控制在朝鲜,而不央及到辽东?”
听到盛怀宣说中堂让伍廷芳去旅顺查验济远号的情况,众人都知道方伯谦完了。
假如中堂想保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然而大家的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有了替罪羊,下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不外是东挪西移的打太极,到最后不了了之。
“我已经向朝廷上了请罪归乡的折子,这事儿,以后谁能耐谁来顶着;”
李鸿章突然抬头怒声说道:“天塌了当被盖,人死鸟朝天!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歇着。”
“中堂!”
屋内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中堂,安州来电”
这时候,签押房外面总督衙门电报房委员秦跃峰大声的禀告道。
“安州?”
一屋子的人都迷糊起来,不是说叶志超已经带着所有的清军正往义州撤么,这个时候,安州还有鬼能来电?
“怎么说?”
李鸿章穆然抬头,目光如电的扫向签押房的门外。
“中堂,安州援朝军急电。”
秦跃峰走进签押房,一个利落的半膝跪,双手呈上电报。
“援朝军?他们怎么还在安州!”
满屋子人都惊叫起来。
张佩纶刚准备起身去拿电报,那边的李经方早就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抓着电报,大手都在颤抖。
平壤大溃,大东沟大败,水陆两军糜烂至此,父亲如何不心痛伤神。
这么多年以来,在李经方的记忆里,父亲何曾上过什么‘请罪折子’?
作为一个七十余岁的老人,这要承受多大的羞辱!
最重要的是,一旦朝廷同意,下旨父亲归老,自己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
难道都灰溜溜的回到合肥那个穷乡僻壤。
留下一世的骂名?
“哈哈,父亲,大捷,又是一个大捷啊;好一个何安之!”
只看了一眼,李经方就高兴的大笑起来。
这一场大捷,无异于是久旱逢甘霖,对父亲,对整个北洋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