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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是何意？”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还是在小姐面前向来忍不住话的花铮开口问道。
“没什么，这些东西定要全都找回来，有那被卖了的了，让她们想法子折算银子给添上，少一样都不行。东西拿回来，分出一半来赏给留下的人。”良辰说的就像是随手打赏给丫头们一个金锞子一般，丝毫不见心疼，。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从来天下间没有这个道理。
她便是要让身边的人知道，只要尽心跟着她做事，必然什么都少不了，从而也能让她们日后不会为那些蝇头小利所诱惑。
同时，既然要大动作，那就来个狠的，她不信太过仁慈就会让心存贪念的人学会感恩，反倒会让她们存了侥幸的心思，以为终究还是会留有余地的。
其实凭什么，本就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但若是有人不问自取，她就不乐意了。
良辰记得从前听过一句话，拿了她的就要还回来，吃了的就要吐出来。
下午，良辰便留在自个儿院子里看从母亲那里拿回来的账簿，这些账簿让她很是适应了一阵子，倒不是账目复杂看不懂，就是太简单了，同时又记得很是繁琐，加之让她一直不喜的竖排版，看着多少有些费事。
良辰想着，一待她正式接手了，首先要变的就是这账簿，全部要按着她的要求重做，否则日后累的还是她。
“花锦……”觉得茶有些冷了，方要让花锦去换一壶来，才记起几个丫头都让她特意打发出去做事了，为的就是给有些人一个机会。
良辰微微一笑，便要站起身来去门口唤个小丫头进来，还未动作，门口帘子一掀，院子里的王嬷嬷进来了。
“小姐，奴婢听得小姐叫花锦，可是有什么吩咐？”王嬷嬷带着一脸的笑进来，对着九小姐福了福身，尽量让自个儿的声音自然些。
良辰适度地表现出些惊讶，随即温和地笑了：“本是要叫花锦去换杯茶来，却忘了叫她去送东西了。”
“茶凉了吗？哎呦这可怎么行，奴婢就说这些丫头们做事还不够尽心，到底是年纪小，哪里能够照顾主子那么周全，这竟然是不留人在小姐身边，害得小姐想喝口热茶都不得，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换了热茶来。”
王嬷嬷听得良辰此言，忙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上前来，二话不说端起茶壶就去换茶，动作倒也利落，可见从前是做惯了的。
良辰但笑不语，看着她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殷勤地给自己端上了热茶，心里清楚她的言外之意是说小姐不该把用惯了的老嬷嬷都遣了，留下些还稚嫩的丫头近身伺候着。
良辰喝了热茶，也不赶人，王嬷嬷便厚颜理所当然留了下来。
待看了几眼账册，却是频频走神之后，王嬷嬷终于觑着机会开了口：“小姐可是不舒服？奴婢瞧着小姐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良辰甫一回神，对上王嬷嬷关切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起事情有些烦心而已。”
王嬷嬷眼珠子一动，随即做恍然大悟状：“小姐烦忧的可是府中关于六小姐七小姐的猜测？”
“嬷嬷你也听说了？”良辰讶异。
“奴婢时时关心着小姐，自然是会留意府中跟小姐有关的。”王嬷嬷福身，说得很是发自肺腑。
良辰扯着嘴角一笑，却也不说什么就低下头去，只是这神情在王嬷嬷看来，便是有苦难言。
想起从前小姐对六小姐的依赖，王嬷嬷胆子又是壮了些，上前一步道：“奴婢知道小姐心中烦忧，可也是，向来六小姐待小姐很是亲厚，如今却被外面的人传成那般，可不知六小姐会有多伤心呢。”
良辰闻言抬头看着她，眼中尽是一些迷惘及无措：“我……”
心中却是冷笑，果然是拿人的手短，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来说好话了，也好，她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只是她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些人到底是要有多见利忘义，才能背主到这个程度还如此理所当然，见得主子烦忧，非但不宽慰，反而一径地说着她人的委屈，完全忘了谁才是自个儿主子了是吧？
第二十一章 清理
“小姐，你也别怪奴婢多嘴，依奴婢看，小姐昨儿个那事做得可是有失公允啊，奴婢看六小姐出去的时候伤心得紧呢，这六小姐可是你的亲姐姐，况且向来比之七小姐待你亲厚得多，小姐怎么能就这样对她，这传出去……”王嬷嬷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脸上神情却是全然的不赞同。
良辰记忆里，这王嬷嬷仗着是一直在这院子伺候的老嬷嬷，平日里也是有些妄自尊大，又见九小姐性子和软，时不时就背着人呛她，使得底下的一些丫头也是有样学样，越发不将九小姐放在眼里。
良辰心中冷笑，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些许的胆怯，犹犹豫豫地说：“嬷嬷是说我做错了吗？”
王嬷嬷一听，原本还有几分顾忌的语气顿时嚣张起来，仗着年纪大，干脆凑上前来，往下首平日花锦等人坐着的小杌子上一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小姐还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有救，这六小姐平日待小姐可是比那些个一母同胞的还要好，小姐今天这样伤她的心，真真是太不应该了。何况那七小姐最是不知礼的，小姐怎么能跟她走得近，没的叫她带坏了，依着奴婢看，小姐……”
良辰并不多言，眼见她不知规矩地自顾自坐下，也没有什么表示，任由她在那里滔滔不绝，只稍稍偏了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见得小姐一声不吭，只默默听着，王嬷嬷说得越加顺畅了，这些日子被禁着近身伺候小姐的不忿顿时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良辰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心中暗暗告诫自个儿，若是日后年纪大了，可千万莫要变得这般讨人嫌。
正觉忍耐到了极限，忽见门帘处一动，随即粉色衣衫一闪，良辰笑了。
不顾王嬷嬷见得她神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扬声唤道：“徐嬷嬷……”
“小姐……”王嬷嬷错愕，以前可从没有过她在训话的时候小姐突然出声打断的时候，一时不明白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也是乖乖闭了嘴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这院子里就只有几个人她是忌讳的，徐嬷嬷和那四个丫头，那都是油盐不进的厉害茬子，若是见到她方才的举动，保不齐又是一通吵。
“小姐，有什么吩咐？”徐嬷嬷几人正候在门外，听得小姐声音，忙掀了帘子进来，恭敬问道。
“徐嬷嬷，将这人带下去，杖二十，先关起来。”良辰瞧都没瞧愣在一旁的王嬷嬷。
“小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老奴犯了什么错，小姐凭什么无缘无故责罚老奴？”死到临头，王嬷嬷依然是理直气壮，竟然口口声声质问良辰凭什么？
“凭什么？凭你倚老卖老、以下犯上、目无主家、吃里扒外……这些，够也不够？”良辰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动听节奏完美得仿佛在吟诵诗词一般。
王嬷嬷看着小姐似笑非笑的脸，心里跟自己说小姐没有震怒，小姐是说笑的，可不知怎么，明明是满脸笑意，却是让她从骨子里发寒，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地。
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脚凳，磕得骨头生疼，可也让她清醒过来，顿时向前跪爬过来，伸手拉住小姐的裙角：“小姐，小姐，你误会老奴了，老奴伺候小姐十几年，一向忠心耿耿，心中只有小姐，老奴怎么会以下犯上……”
接下来却是记不得方才那一串的指责，只一味做可怜状求饶不止。
“误会？”良辰看着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皱了皱眉，却是懒得伸手去拂开：“若不是看在嬷嬷在府中伺候十几年的份上，当真以为凭着你做下的那些事，仅这样就算是惩罚了，王嬷嬷若是不服气，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人去搜搜……”
王嬷嬷闻言愣了，忘了求饶，不敢置信地看着良辰。
良辰也不欲再多说，总归等会儿还要再详细说上一次的，只对着徐嬷嬷点了点头。
徐嬷嬷得了小姐示意，忙挥手让两个婆子上前来，将犹自挣扎不休的王嬷嬷拖了下去。
“不能，小姐你不能这样对老奴，小姐……”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番求饶并未引起小姐丝毫的心软，哪肯如此就范，便是下死力气挣动起来。
只可惜徐嬷嬷带来的两个婆子都生得五大三粗，一人一边稍一用力就将她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