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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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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臻闻言,面上便也多了一丝惋然,低低应了个是,便上前扶着秦素,两个人转向了一旁的松林。这林间有一条近道,回去能省些时间。

    主仆二人不多时便踏出了林间小道,正待转上主路,忽闻那一头的山道上传来了好些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男子的嬉笑。

    秦素蹙了眉,加快脚步往前走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左首处转出来一群人,却是一群着锦衣的少年男女,身后跟着一大群衣着华贵的仆役,好些人的手上还挑着灯笼。

    这必是夜游来的了。

    九浮山的山脚下有一、二别庄,因借着九浮瀑布的灵秀,风物颇有几分秀丽,不过秦家却是没资格将庄子修在这里的,想来这应该还是程家或范家的人,这二姓皆是久踞江阳郡的士族,也算是江阳郡最有资格在九浮山建别庄的郡望了。

    细论起来,程家的那几个郎君倒还好,这家人一向都比较安分的,行事收敛、为人平和。令人头疼的是汉安乡侯范家的几位郎君,那可是没一个好相与的。

    微微拢着衣袖,秦素快步转过了小径,拐去了另一条上山的路。

    便在此际,恰好起了一阵大风,满山桃花飞舞,秦素的裙裾也在风里翩飞了起来。她走得正急,也没拿手去按压,只想着快些避开这群牛鬼蛇神,脚下片刻不停,主仆二人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山角,须臾不见。

    然而,这衣袂飞舞、纤袖随风的一道侧影,却仍旧印在了一个锦衣男子的眼中。

    那男子年约二十,容貌只能勉强说端正,身量也不矮,不过双颊浮肿、眼底青黑,一双桃花眼混浊不堪,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此刻,他正抬起头,微有些怔忡地望着空落落的山道,桃花眼微微一眯。

    方才那山风拂面的一幕,并没几人看见,就算有人瞧见了,只怕也看不出那纤腰女子一身媚骨,妍艳天成,实是最好的榻上玩物。虽尚未长成,却已自有了难以形容的媚态,

    锦衣男子抬手摸了摸下巴,眸中划过了一丝玩味。

    一个穿蓝衫的少年凑了过来,讨好地道:“息戈兄在瞧什么呢?也叫我瞧瞧。”一面说话,一面便顺着他的视线向前张望。

    走在另一侧的一个绯衣少年闻言,立刻便嗤笑地道:“许七郎,你也太舍得下脸了吧?范二郎的字,那也是你叫得的?”

    原来,这酒色过渡的锦衣男子,正是汉安乡侯幺子范孝武,字息戈。

    说起来,范孝武在家中行五,因出生时有相师算过命,说他犯七冲九,以“二郎”为名能够消灾,所以众人便都把他叫做二郎了。

    却说那绯衣少年说罢,蓝衫少年便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复又转向了范孝武,谄媚地道:“是我说错话了,二郎莫要挂怀。却不知您在瞧什么呢,这般入神?”

    范孝武并不理他,只懒洋洋的抬手唤来一个小厮,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去查查,九霄宫的女眷可是姓秦?”

    那小厮眉眼灵活,一看便是个很会来事的,闻言哈腰应了个是,便飞跑着去了。

    范孝武此时方才转向那个蓝衫少年,抬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勾,低笑道:“你问那么多作甚?总少不了你的好处便是。”他语气轻佻,说着便将手按向了蓝衫少年的肩膀处,似有若无地捏了两下。

    此时的天光正迎向那蓝衫少年,却可见他生得颇是清秀,身形也自挺拔,只是,他的面上却有着不相宜的媚态,被范孝武捏住了肩膀,他的颊边竟涌红晕出来,微垂了首道:“二郎莫要玩笑。”

    口中虽是如此说,只是他的身子却没动,任由范孝武揉捏。

第492章 西厢夜

    “二郎却也偏心,有了许七,便忘了曾九了。”方才曾出声嘲笑的绯衣少年此时便插言道,语气半含酸意。

    范孝武便又转首看着他,调笑道:“小九儿离得这般远,是要我掳你过来不成?”说着便招了招手,风流一笑:“你也过来,由得我左拥右抱才是。”

    这几人说话十分露骨,行为举止更是不堪入目,却偏偏个个一身富贵的装扮,除了范孝武之外,那绯衣少年与蓝衫少年也是一身锦袍,发上戴着名贵的玉冠,可见其家世不凡。

    然而,无论他们的家世怎样不凡,在范孝武的面前,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种敬畏,抑或是惧怕,每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讨好,包括那个发脾气的绯衣少年,亦是如此。

    此时,这群男女便哄笑了起来,又一有个面貌娟好、穿着粉色纱裙的女郎,掩唇含羞地笑道:“二郎真真好心,谁都舍不下。”

    范孝武得意地一笑,一手捏着蓝衫少年的肩膀,顺手又揽过一旁的绯衣少年,三人成排,大笑着往前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脂粉味道,一众华服男女挑着灯笼,开着自以为有趣的玩笑,在山道上渐渐走远,渐渐消失在了前往九浮瀑布的那条小径上。

    山道上的这一番放肆笑语,并不曾影响到离境山房的清幽与寂静。

    用罢晚食后,山房里外便安静了下来,山风携来夏虫唧啾,起落之间,留下满院的岑寂。

    戌初时分,西厢房便亮起了幽微的烛火,而在榻上沉睡着的女子,似是被这火光惊动,动了动眼皮,缓缓张开了眼睛。

    “醒来了?”微凉的语声自她耳畔滑过,似山风飒飒,让人禁不住地心底一寒。

    阿葵慢慢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着房中情景,语声带着明显的嘶哑:“这是……何处?”

    “道观。”那道微凉的声线答道,语调中带着素常的冷淡,却又是阿葵万分熟悉的。

    她将视线往旁边挪了挪,便看见了侧对着烛光的一道剪影,妍媚明艳如春晓桃花,明眸里似盛着一川烟雨。此刻,这双明眸正凝在她的身上,神情冷峭,似凉似暖。

    “女郎……”阿葵艰难地说道,觉得咽喉处火烧火燎地疼着。

    “是我,总算你没糊涂过去。”秦素淡笑着道,一面自袖中取出两只布囊来,在阿葵的跟前晃了晃:“你可识得此物?”

    似是不经意间的问话,然而,那一双若湖烟氤氲的明眸却定定地凝在阿葵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

    阿葵的神情有些怔忡,眼神停落在布囊上头,半晌后,方才哑声说道:“这个……是我的……我平常用的……”

    “我就知会是如此。”秦素淡声说道,将布囊扔在了她的身上,面上带了些许讥诮:“你且打开瞧瞧吧。”

    阿葵怔了怔,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起来,干裂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盯着那两个布囊,迟迟不肯触碰。

    秦素微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转首吩咐:“给她点水,再将备好的米粥端来。我看她是早就醒了,撑到现在才敢睁眼。”

    阿葵的脸色越发惨白,眸中渐渐蓄起了水光。

    “女郎……救了我……”她喃喃地说道,不是问句,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论,语罢,她的眼泪忽然便落了下来,瞬间便打湿了枕畔。

    秦素面色淡然地看着她,语声也自淡淡:“总归你救过我一次,如今,我也不欠你了。”说着她便又抬起手来,指了指那两个布囊:“喏,你先瞧瞧里头的东西,看看你家好郎君给你留了些什么。”

    阿葵神情木然,眼泪虽然流个不停,可她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像是根本没听见秦素的话。

    一旁的阿臻此时已然来到了她跟前,将她半扶了起来,先是喂她喝了几口水,复又从一旁的托盘上端起了米粥,轻声道:“你先吃喝一些吧,一会再说旁的。”

    秦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阿葵,唇边勾着一丝冷意:“给你半个时辰。”说罢,她便转身出了厢房。

    廊外并无清霜遍地的好景,而是一片沉寂的灰暗。今晚的天气不大好,漆黑的天空云层极厚,只偶尔破出一团星辉,也是稍纵即逝。

    秦素觉得有些气闷,倚着栏杆坐下,怔怔地出了会神。

    阿葵、阿藜,还有那个侍卫,全都是被人毒杀的。

    亦即是说,西雪亭与秋暖斋的连环计,乃是一个死局。

    死无对证之局。

    这一局若是成了,秦素与秦彦直便是百口莫辩,因为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成了死人,就算钟氏要严刑拷问,也没有可问之人。

    至于王妪,那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她的上头也只有一个阿藜,所以王妪才活着。因为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而阿藜、阿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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