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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明亮,轩窗打开着,从屋中开出去,外面轻悠悠的雪花正落着,一闪一闪。精舍中燃着一口红泥小火炉,水壶“咕咕”地响着。董小宛坐在茶具前,挽了袖子,正侍弄着一杯绿茶。
茶香氤氲,其中还带着一丝腊梅和她身上的清幽之气。
纤细的手指,白皙的皓臂。
冒襄一呆,一种莫名的惊喜从心头升起:“小宛,你回来了?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我我,我一直在想着你—……”
董小宛微微一笑:“老爷,妾身不一直在你身边吗,你怎么这么问呢?”
“可是……可是你不是为倭奴给捉去了吗?”
听到这话,董小宛面色突然一变:“老爷!”眼前的景物又开始幻化了。
这一回是初夏的长江,那河上的风吹过来,怎么那么热,热得让人身上禁不住沁出汗水来。
“老爷,救我,救我!”突然间,小宛尖锐地叫了一起。
就看到有两个倭寇从虚空中跳出来,提着闪亮的刀子,嘎嘎地怪叫着。
“小宛!”冒襄大惊,伸出手去,欲要抓住她伸出来的小手。
可刚一握住她冰凉的右手指尖,亮光一闪,倭刀落下,小宛的右手掉了下去。
“啊,小宛!”冒襄又去抓她的左手。
又是一刀,左边又掉了下来。
没有血。
“小宛,小宛,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倭寇已经拖着失去双臂的董小宛不住后退,在他们身后的那片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正缓缓地旋转着。
冒襄拼命地朝前追去,直跑得气喘吁吁。他好几次都抓住了董小宛,可没当他抓住妻子身体的一个部位,倭寇就一刀挥出,将那块肢体砍下。
双腿、腰、胸脯、颈项……
到最后,只剩下一颗头颅。
那张绝美的面容还张在樱桃小口不住悲鸣:“老爷,救我,救我!”
……
“可恶,倭贼,放开小宛,放开小宛!”
一个倭奴突然喝问:“你还追什么,都只剩下一颗头颅了,就算追回去,还能活吗?”
如同一记晴天霹雳轰到头上,冒襄呆呆地站住了,口中喃喃道:“都只剩一颗头颅了,还能活吗,还能活吗,就算追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对对对,追回来也没有。你就算追上了,难道就不怕我们手中的刀吗?”另外一个倭奴大吼:“百无一用的书生,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这世道,只有手中有刀,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否则,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
两人提着董小宛的头颅走进黑洞里,洞口一转,慢慢关闭。
“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
“啊!”冒襄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依旧是那盏烛光,依旧是那间屋子。
他这才醒悟过来,苦笑一声喃喃道:“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但眼泪却不住落下,身上衣服已经彻底被冷汗泡透了,双手双腿颤个不停。、
“这梦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想伸手去擦眼泪,可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胸中的波澜总算平复。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梦中那个倭寇所说的话“无一用的书生,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这世道,只有手中有刀,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否则,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
心中突然大震,霍一声站起来,自言自语:“是啊,若我在靖江渡江的时候,手头别说有千军晚马,只要有哪怕一百虎贲,小宛也不至于落到倭寇手中。现在已经是乱世了,朝廷纲纪废弛,没有什么比手头的兵卒更实在的东西了。史部堂乃是兵部尚书,马士英不过是一个兵部侍郎。如果在太平年月,史宪之有事,只一句话,马瑶草这个下属敢不遵从?”
“拥立新君一事,在往日高公、史部堂、牧老定下来就是了,这一回之所以要和马士英来回磋商,还不是因为马瑶草做过庐凤总督,带过兵。这南京附近的军队和他关系密切……糟糕,要糟糕了!”
他想通了这一点,再不敢停留,猛地大喝:“来人,快快快,快去禀告部堂,就说冒襄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告……哎,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一跺脚,一道风地冲了出去。
这几日朝廷政务实在繁忙,史可法已经五六天没有回内宅,一直都歇在外间的耳房里。
见冒襄大半夜过来,一个值夜的门人迎上来:“冒公子。”
“部堂可在里面,带我去见他。”
门房:“部堂他已经歇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冒襄就大声朝里面喊道:“部堂,出大事了,快快起来去见高公。”
“什么事?”屋中传来史可法沉稳的声音:“辟疆,怎么乱成这样?”
“卢公公漏夜过讲,如果晚生没有猜江,应该是去扬州了。”
“哪又如何?”
“须防兵变!”冒襄咬牙道,心脏蓬蓬地跳个不停。他其实也不敢确定此事是否属实,不过,这可是自己的一个大机缘,如果做成了,可谓是为东林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就算只是区区一个举子,也也挤进朝堂的核心决策层。
赌了!
“兵变!”里面的史可法也低呼一声,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此事具体情形如何?”
冒襄:“事关重大,部堂你还是和高公见了面再容晚生一一报来。”
“也好,须防着走漏风声。老夫先更衣,等下就去见高公。”史可法又道:“辟疆,你立即拿了老夫的帖子,再去钱牧斋和张尚书那里跑一趟,就说老夫请他们到高公府上,有紧急军国大事商议。”
“是!”冒襄点了点头,又跑了出去。
史府上下一片大乱,又是点亮,又是更衣,又是准备车马。
南京城市实在太大,即便公卿大夫的府邸都聚在一处,等冒辟疆将吏部尚书掌右都御史事张慎言和钱谦益请到户部尚书高弘图府上时,已经是卯时。
如今,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吏部尚书张慎言再加上一个钱谦益,朝廷中权势最大的几人,东林的领袖都到齐了。
783。第783章 危言
高弘图府的花厅位于荷塘边上,大热天,门窗都开着,清风徐来,吹得烛光摇晃,颇有情致。可惜蚊虫实在太多,不时扑在灯罩上,发出啪啪轻响。
“这就是晚上先前听的的消息,小生见识虽少,不能同诸公相比。可还是感觉此事的问题颇大,特来禀告。”冒襄将此事大概地说了一遍之后,拱了拱手。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所有东林领袖的面前出这么大一个风头,说不激动也是假话,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辟疆你的意思是卢九德这次过江是去扬州收买几大军镇的总兵官?”钱谦益率先发问:“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说说你的看法。”
冒襄道:“马士英昨日设宴宴请诸公,受辱极甚。以他的心胸,必然报复,这就是马瑶草的动机;至于卢九德的动机也很简单,他当年在宫中可是侍侯老福王的。当年如果老福王能够登基为帝,说不定他就是司礼监掌印,而不至于被赶到南京来养老。如今,福王若能继承大宝,他自可一尝夙愿。”
“恩,辟疆说得也是。”钱谦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高弘图等人。
高弘图和张慎言也微微颔首,表示冒襄这话说得通。只史可法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张慎言开口了,他年纪大,是个姜桂之性,说话也不客气:“冒襄,你说卢阉贼过江去当说客,要收买江北诸军镇发动兵变,老夫还有个疑问。”
冒辟疆:“张老请问。”
张慎言:“卢九得做了将近二十年南京守备太监,在东南根深蒂固,南京军中诸将可说都是受过他恩惠的,党羽遍及留都;马士英,曾经的庐凤总督,对南京各军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若是要作乱,直接联络驻在城外的兵马就是了,实在不成,不是还有诚意伯刘孔昭的水师吗,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联络江北各镇兵马?”
“是啊,张老说得是。”钱谦益本就是一个没有主张的人,忍不住出言附和。
高弘图:“张尚书这话有几分道理。”
就连史可法也觉得张慎言说得有理,忍不住道:“辟疆,或许是你想差了吧,卢九德尚不至于如此。”
见众人都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