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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军官们都瞪圆了眼睛:“将军,咱们长矛兵离开官道,朝那边走,还怎么保持阵形?”
“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决断,但既然下了命令,就执行吧!”孙元一脸的坚强,这个时候,他终于露出大军统帅的刚毅神情:“打仗哪能没有伤亡,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胜利。我要全歼这支清兵,所有人,前进!”
……
转眼,清兵骑兵已经射出去四轮箭雨。
骑射是个技术活儿,战马颠簸不停,根本就没办法瞄准。况且,骑弓又短又软,杀伤力也差。
鳌拜刚开始的时候见对面那支明军因为机动力差,只挨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终于松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笑容。
可转眼,他的笑容就凝结了。
却见,箭雨虽然还不住地朝明军头上淋去,可落到敌人阵中,却没有听到一丝惨叫。
敌人依旧在镇定地朝前走去,阵中,有小鼓劈劈啪啪地响着。所经过之处,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和一滴血。
难道说,敌人都是幻影吗?
不,绝对不是。
在经历过无数死亡,经历过无数的杀戮之后,所有的建州人都已经被练得心如铁石。内心之中,对于怪力乱神的东西从不相信。即便这世上真有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这血气冲天的战场上。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敌人心志强大,能够忍受任何程度的打击的伤亡。、
这样的部队,实在是太可怕了。
追在后面的清兵步兵被这惊人的一幕吓得够戗,脚步开始散乱起来。
前面的骑兵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打发了性,手中的弓就没停过。
按照战场上的规则,一个弓兵,如果使用步兵大弓,只能不歇气地射出十发,然后,就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那是因为,拉弓射箭除了是一件技术活,也是一件高强度的力气活儿。从后世出土的中世级苏格兰长弓弓兵的尸骸来看,几乎所有人的脊椎都是变形的。
一个合格的弓手需要训练好几年,对于士兵的身体也有很强的要求。这也是后来火枪淘汰弓箭的缘故,只要训练上两个月,即便是一个孩子,也能轻易地扣动扳机,杀伤一个剽悍的骑士。
这一千清军骑兵即便是换成骑弓,射出去这么多箭之后,骑兵们的双臂也软得不像话。
已经有人将弓背到背上,抽出了腰刀。
箭雨开始稀疏起来,让后面的鳌拜大吃一惊,连声催促:“步兵,咬上去,后退者,斩!”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支明军突然一拐,放弃大路,朝旁边走去。
鏊拜如何看不出敌人的将领出了一个昏招,大喜:“要胜了,要胜了,传我将令,骑兵保持压力,把敌人朝那边赶。”
刚才无论是用步兵冲,还是用骑兵冲,遇到敌人这无解的方阵,都如同浪花撞在礁石上,瞬间被敌人粉碎。鏊拜已经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如今,明军竟然选择复杂地形,还能保持严整的阵势吗?
到时候,他们队伍一乱,又如何是我剽悍的八旗勇士的对手。
旗好飞快地传递下去,那一千骑兵很快明白鳌拜想要干什么。同时将弓收好,抽出了武器,战马也开始提速,只等敌人混乱。
果然,宁乡军在离开官道,进入旁边的田野之后,队形就不如刚才那么严重。
眼前满是田埂、树木、草丛和……突然出现的一条宽阔水渠。
这条水渠处于地势低处,前面一条土埂,要走到近前才能发现。
这下,不但鏊拜就连他身边的军官们也意识到这场战役的胜负手已经来临。
有这么一条长长的水渠横亘在前面,敌人的步兵一走过去,前排的士兵或许还能跃过去,但后面的人看不到。接下来,就会一队接一队摔下去,如此,敌人那如同乌龟壳子一样让人绝望的怪阵就破了。
“杀呀,杀光这群明狗,不留一个俘虏!”超过三千步卒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然后,又被那一千骑兵轰隆的马蹄声掩盖。
骑兵已经追到敌人的阵后,而清军步兵距离明军也不过三百来步。
果然,明军在走到那条宽约两米的水渠前,前排长矛手就同时一跃,跳了过去。
但接下来发声的一幕叫所有的清军都目瞪口呆。
却见,第一排敌人的长矛手跳过去之后,明朝军阵中军官们突然同时发出一声大喊:“跳!”
然后,第二排长矛手整齐划一地跃了过去。
“跳!”
“跳!”
“跳!”
“跳!”
第三排长矛手,第四排火枪手……
没有一个士兵跌倒,整个明军就如同一个人,整齐划一,如波浪前袭,看起来是如此的壮观。
“好强,这兵,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鏊拜打了个寒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样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在这个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
“糟糕,糟糕!”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旁边的千百人同时发出绝望的叫喊。
这叫声是如此的凄厉。
鳌拜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心中有一个念头闪过:“骑兵完了,我鳌拜完了!”
却见,因为那队骑兵冲得实在太快,竟一头载进水渠里。
那条水渠在阻挡明军的同时,也阻挡住了清军骑兵。
这一场战役的胜负手终于到了,只不过,胜利女神却向明军撩开了裙裾,露出那诱人的甜美的果实。
414。第414章 多算胜少算不胜况无算乎
是的,第一排清军骑兵在抽出兵器之后,又得了鳌拜加快冲击速度的命令之后,已经将马力放到最大,准备等到敌人队形散乱之后,直接切入这可恶的长矛方阵之中。
可突然间,翻过那条土埂之后,地势突然一矮,眼前出现一条水渠。
战马收势不住,又是居高临下。于是,第一排骑兵毫无悬念的扑进水渠里,直接从战马上摔下来。
一时间,满渠都是摔断了腿的战马,被踩进淤泥里的士兵。满渠都是人的惨叫,战马的悲鸣。
第一排的骑兵摔倒之后,第二排发现情形不妙,有的人就一提缰绳,从水渠上跃了过去。
但第三排却因为视线受限,没有这种运气,就这样径直就扑了下去,加入到狗啃泥的队伍上。然后是第四排,第五排。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水渠就被战马和人体塞满了。
这几日因为天气热,水渠里已经上冻的水有的地方已经融化,只薄薄一层浮冰。有蓝盈盈的水汩汩流动,现在因为充塞进这么人人马,水开始不流动了,那一泓清水也因为人和战马的挣扎变得浑浊不堪。
前面乱成一团,偏偏后面的战马还在不住撞来,须臾,在一片惨叫中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清脆骨折声。
即便宁乡军的士兵见多识广,又多是在生死场上打过几个来回的,可眼前这一切还是让他们心头发冷。
方阵停了下来,费洪长长地抽了一口冷气,想起自己小时做军户上山放羊时,因为头羊一不小心摔下山崖。但后面的羊却不知道头羊出了意外,就跟着一个接一个跳下去,直到最后一只。
那一次,有超过二十头山羊摔死崖下,而他也被父亲抽得半死。
这事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到现在,他还经常梦见这一幕,然后冷汗淋漓地惊醒过来。今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突然间,费洪像被一盆冰水浇到头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仗,也能这样打,竟然打得这么简单!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紧赶着一个接一个送死!”韶伟瞠目结舌。
阵中,其他军官都在大声地欢呼。
“将军,你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吗?还是……”温健全只感觉一阵目眩神驰,禁不住问。
孙元笑了笑,道:“早在一年多前,我不是叫人绘制了一套详细的北京地图吗?要求不漏过每一口水井,每一条道路,每一片树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韶伟大叫一声,眼睛变得晶亮起来:“昨天出发前,将军捧着这一带的地图看个不停,想必是早已经知道这里有一条水渠。如此,你索性让队伍离开官道,将敌人的骑兵诱到此地,等的可就是这一幕?”
孙元也不谦虚,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孙子云,多算胜,少算不胜,况无算乎?为将这,当知天文地理。在战前得熟悉战场上的一草一木,这是为将这必备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