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甜干燥的嘴唇,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虎枪扔了出去。目标,甘辉。
……
已经没有力气躲闪了,即便看不清楚,长期与人交手养成的意识,还是让甘辉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他苦涩地一笑,瞪大眼睛朝前看去,想将即将杀死自己的武器看得清楚。
眼前一黑,有人呼喊:“甘大侠……啊!”
一条黑影挡在自己面前,传来盾牌破碎、人体被长枪刺中的声音。
有**辣的血从身前淋来,打在他的面上,将已经精神恍惚的甘辉激醒。
视觉又回来了,就看到一条瘦小的背影,看到一把透体而出的长枪的枪尖停在距离自己额头一寸的地方。
这条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甘辉心中一颤,突然有无边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试图从身体里挤出一丝力气,好将这个替自己挡了一枪的人翻过来看个清楚,却怎么也指挥不了自己的手脚。
“李教官,李教官!”旁边有士卒悲愤地大叫,将那条身影拉开,放到甘辉的身边。
没错,就是他。
方才阿济格一枪朝甘辉投来,眼见着就被收取他的性命。
间不容发,李教官抢过一面盾牌在甘辉的身前一挡。
可惜这不过是一面小圆盾,阿济格这一枪用尽全身力气,志在必得。
瞬间,小圆盾被刺碎,虎枪从李教官的右胸刺进,自后背心而出。
“甘大侠,糟糕,糟糕,我这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咳咳……”被一枪刺穿的胸膛,右肺伤的厉害,李教官大声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口鼻和胸口都有大量的血涌出来,使得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着调侃起自己来。
涣散的精神突然凝成一处,甘辉眼中有泪水淋漓而下,他一把抱住浑身是血的林教官,大成悲号:“林兄弟,我的好兄弟啊!”
“要死了,咳咳……甘大侠,这回咱们只怕都要死在这里……咳咳……也好,也算是为国家和俺们汉家尽了一分力……咳咳……”
“大侠,大侠,只知道在江湖上好勇斗狠,我算个屁的大侠,林兄弟你才是真正的侠客。”甘辉还在大声的哭着,身边,两方的士兵还在激烈厮杀,满耳都是刀枪入肉和铠甲撞击的声音,林教官的身子开始软下去,显然已经处于弥留之中:“兄弟,兄弟,你撑住啊……军医,军医……加道长,你在哪里?”
“没用了,没有了,步兵操典上写得明白,像我这样的伤,已经是无法可……咳咳……想,按照操典,得让伤兵有尊严的死去……咳咳……甘大侠,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甘辉一呆:“怎么了?”
“我想知道未来女婿叫什么……咳咳……就算是死,也不想留下遗憾……”
甘辉的眼泪一滴滴落到林教官脸上:“甘凤瑶,他叫甘凤瑶!”
“不是个好名字,像个女人……罢了,就这样吧……咳咳……亲家,如果这一战你不死,让我女婿带着我的骨灰回扬州镇,告诉我家娘子和女儿。告诉侯爷,我没有给他们丢脸。”林教不咳嗽了,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了,我累了,想回家!”
然后,头就歪到一边,停止了呼吸。
“啊啊啊啊!”甘辉大声地哭着,拖着林教官的尸体,不住朝后:“回家,回家,林大侠,我带你回家……我算什么屁的大侠……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
一口气杀死了十几个铁甲军的军官,阿济格的手臂也酸涨得快要提不起来,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抬头看去,在自己一阵急风暴雨似的攻击下,郑家铁甲军的前沿已经被自己打得破碎。无数扩军营士兵沿着这个缺口朝里面猛扑,已经快要接近郑成功的帅旗了。
胜利就在眼前,可胜利的前夜却是战斗最残酷的时刻。
镇海军一千铁甲士只剩六百多人,已经同扩军营和后续赶来的建州军搅成一团。
当然,阿济格也不好受。他亲率的三百扩军营打得只剩一百来人,后续的建州士也成片成片地倒下。
从来没有想到过战争会打得如此残酷,两边的士兵看到成群成群的战友永远停止呼吸,都红了眼睛。
没有保留,不顾生死,但有一丝力气,呼吸尚存,都会竭尽所能。
……
甘辉终于将林教官的尸体拖到了帅旗之下,丘陵山顶。
大风呼啸,如同怒号。天上的云层终于被吹开,金黄色的阳光落下,投射到林教官的面上。
就看到那一层细小的汗毛在微微发亮,这个时候,甘辉才发现林教官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最多二十岁,或许更小。
他还在号哭:“魂兮归来,回家,回家!”然后,身体一软,就昏厥过去。
刚才拖着林教官的尸体挪了这么长的路,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1119。第1119章 最后时刻
建奴终于逼近中军帅旗,前面的铁甲军已经被撞得东倒西歪。
帅旗之下,明军的四驾马车同时变了脸色。
少年郑成功看了秦易一眼:“秦教官,看来是该你我上阵的时候了。早晨出关决战的时候,某说过,一队士兵打光,甲长上;甲长打光,管队上;管队死,操守、防守上;所有军官打光,我上。现在是我郑森实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说完,他摸了摸战马:“可以开始了。”然后摘下挂在鞍上的长刀。
秦易也点头:“正该如此,若我军败,秦易也不独活,愿与指挥使同生共死!”
郑成功笑了笑,笑得异常平静,回头问大旗下的人:“还有谁?”
朱大典早已经披好铠甲,虽然他已经被眼前如此血腥的大战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大声喝道:“怎能少了本督。”
他不是武官,力气不大,只能抽出尚方宝剑,一挥:“诸君,大胜关之后就是南京。天下虽大,我大明朝却没有退路,报效国家就在今朝!”
“杀敌,杀敌!”帅旗下,几十个士卒、幕僚、文吏书办都在大声呐喊,直吼得面皮发红,身上的血性涌了上来。
“大旗手过来,跟着我!”郑成功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大声喝道:“跟着我向前,旗帜的方向就是我等慷慨赴死的光荣之路,大明万岁!”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啊!”一声,猛地拉转马头,不要命地朝后逃去。他一跑,他手下的的书办和亲卫们也跟着溃了。
混乱人群和战马将那个擎着大旗的旗手撞倒在地,引得人群一团混乱。
这人正是大学士王铎,王老头见着到血肉横飞的战场,终于经受不住崩溃了,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这一逃,让所有人都是一呆,胸中那口气瞬间泻了。
远处的阿济格如何放得过这个机会,立即大吼一声:“汉狗帅旗倒了,郑森逃了!”
“汉狗逃了,汉狗逃了!”所有建奴同时发出欢喜若狂的吼声,他们也打累了,就快要支撑不住,还有什么比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还能激励士气呢?
听到这一阵喊,正在疯狂杀敌的所有铁甲军士兵同时转过头朝丘陵上看去,心中顿时一沉。没错,帅旗倒了,上面一团混乱,到处都是奔逃的人影。
难道我军真的败了,难道指挥使真的丢下我们这群不畏生死在前杀敌的战士而不顾了吗?
这鸟仗,还有什么狗屁打头?
一时间,铁甲军的士气顿时堕了,已经有人转过身去,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施琅手中正提着一柄用来打铁的大锤不住地朝前砸去,听到敌人的呐喊,回头一看,浑身上下如同堕如冰窖之中。
他悲愤地大叫一声:“少将军,王阁老,朱总督,秦教官,你们就这么逃了吗?咱们这么多福建水师的子弟的血,难道白流了吗?”
叫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两个卫兵挤过来,用盾牌将他护住,也不住流泪:“白死了,白死了……将军,走吧,走吧!”
“去你娘的,就算要死,也要同弟兄们死在一快,老子是谁,海霹雳,老子不退!”施朗双目血红,使劲地朝前挤去。
一丛羽箭射来,从两面盾牌的缝隙中穿过,叮当声中,海霹雳浑身带箭,脚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