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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0日午后,寺崎盛永率前锋约两千人来到弓庄山下。
弓庄山山势虽缓,但弓庄城却矗立在山脉最中间这里,大有掌控全局之感。
此刻,一向高傲的土肥政繁也难得地下了山,率领数百士兵在山下等候“王师”。
寺崎盛永顿时心头暗爽,看着土肥政繁站在山下那股憋屈的劲儿,简直就乐开了花。
他大摇大摆地骑马过来,直到距离土肥政繁仅有数步之遥,才慢吞吞地下来,趾高气扬地道:
“土肥大人,别来无恙啊。”
土肥政繁脸色不悦,却是强忍着怒火向寺崎盛永点头行礼:
“在下恭候寺崎大人多时了,若是不弃,便请大人入城休息。”
见状,寺崎盛永不由大觉畅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盛永亦是越中这一带的有力国人,但在过去两年的小规模冲突中,却一次也未从土肥政繁的手中讨到过便宜。
不过,自己在去年投奔了神保家,而土肥政繁却依旧在神保和椎名之间摇摆不定,便是自己胜过土肥的地方了。
而此刻,他寺崎盛永作为神保大军的先锋大将来到此地,土肥政繁虽是同样是投奔,待遇比起自己来,就要差得多了。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当然令土肥政繁不爽,可此时他若要得到神保氏的接纳,却不得不向寺崎盛永低头了。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寺崎盛永,在接下来的言谈举止中越发地嚣张起来。
到了晚间,弓庄城里点起灯火,土肥政繁更是设下宴席,为先锋大将寺崎盛永接风。
席间,寺崎盛永志得意满地道:
“土肥大人,你虽然来得晚一些,但凭你的本事,想必不会比我寺崎混的差,只要你真的能忠于主家,在下大可为你担保,你我便可同为先锋,为主家攻灭椎名,立下一番功来!”
土肥政繁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没好气地道:
“椎名氏经营百年,其居城松仓城早就多番加固,怎能轻易攻下?你莫要说大话闪了腰,到时候顿兵城下,刀枪无眼。”
寺崎盛永正在兴头上被泼了盆冷水,不由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这土肥政繁本是跋扈傲慢,此刻迫于形势才向自己低头,倒还真是不能逼得太急。
他讪讪笑道:
“松仓城虽不是仓促可破,但新川郡速来丰饶,此战油水丰厚,我已是势在必得了。”
对面的土肥政繁仍是没什么好脸色,不来陪寺崎盛永喝酒,反而是不是地去看一名立在门口的侍卫。
“土肥政繁!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想我寺崎盛永,虽然并不比你高贵,但此刻身为大军前锋大将,若是惹急了我,你就不怕弓庄城的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
寺崎盛永这种赤果果的威胁,也并未令土肥政繁动容,政繁仍是望向门口那个侍卫,直到那人轻轻点了点头。
土肥如蒙大赦般地将酒杯摔在堂中,已是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给我擒下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旁的屏风后,呼啦啦删除数十名甲士,一时间刀枪起舞,将寺崎盛永带来的数名侍卫系数屠戮。
寺崎盛永的眼中已经有了惊慌,他戟指着土肥骂道:
“你这贼子,竟然出尔反尔!”
他倒是还有些胆气,站起身来准备拔刀,但太刀方才出窍三寸,便觉后脑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那个本是站在门口的侍卫,此刻收起了拳头,止住将要扑上来的甲士们。
“这个人留着有用,先捆起来吧。”
“哈伊!”
不料众人对他倒是颇为信服,就连土肥氏的当家政繁也大步过来,恭敬地问:
“此刻,是否出动兵力,将寺崎众系数擒下?”
“不错,什长和以上的头目,全部就地格杀,余者收缴武器,关进城中!”
“哈!”
土肥政繁带着麾下的甲士们匆匆离开了,那名高大的侍卫则是缓缓抽出腰间那柄过长的太刀,在稀疏的星光下细细擦拭起来。
刀名宗三左文字,而持刀的武士、那个假扮侍卫的人,赫然便是佐佐成政。
“老伙计,很久没有喝血了吧。”
成政抚摸着冰冷的刀身,胸中嗜血的渴望缓缓升起。
“今天晚上,我带你,大开杀戒。”
仿佛是在跟情人低语一般,佐佐成政也在对着这柄刀说话!
佐佐成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多年前这柄刀的前任主人的遗言。
那一日,今川义元在滂沱的大雨中将这柄刀插在了佐佐成政身前的泥泞里,眼中虽有懊恼,但更多的却是吞天的豪迈。
那一日,今川义元告诉佐佐成政:
每个向往光明的人,最终都会踏入黑暗,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而今,佐佐成政对光明的向往不变,也的确成为了自己所讨厌的人。
但正因如此,成政才必须更加坚决地走下去,如果说过去的种种,皆已是错,那么他唯有一错再错,将这条路走到尽头。
放下屠刀未必成佛,想要斩尽世间阴霾,必须有着化身阿修罗的觉悟!
而他佐佐成政,无疑已经具备了这个条件。
一个时辰后,土肥政繁集结了所有的可战之兵,亦将所有的俘虏都关在了空空如也的弓庄城中。
佐佐成政命人点起火药,转瞬之间,弓庄城便陷入一片火海中。
这片火海里,夹杂着不绝于耳的哀嚎和惨叫,就算自诩残忍的土肥都忍不住位置动容,可佐佐成政却是面色如常,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在确认火焰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熄灭之后,佐佐成政下达了军令:
“出阵!”(未完待续。)
262识破诈兵
弓庄山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很快照亮了天际。
寺崎盛永一语成谶,他没想到弓庄城数十年的基业果然毁于一旦,但这却不是被神保氏的大军毁的,而是土肥政繁所效忠的主君——佐佐成政下令烧毁的。
前天夜里,佐佐成政和小间常光来到弓庄城之后,成政就与土肥政繁私下里沟通了,政繁早就听从命令,将弓庄城上下的妇女老弱疏散,此时带着可战之兵下山,更是心无挂碍。
此时,土肥军尚未与椎名军汇合,看土肥政繁对佐佐成政毕恭毕敬的样子,很难想象两天前,才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他们循着弓庄山南麓的小道下了山,抵达街道上时,椎名景直已经带着一千椎名军整装待发了。
土肥军五百人与椎名军一千人汇合后,转道向西,直奔神保氏大军而去。
成政在之前的画策中,口口声声说要夜袭神保军,但此刻弓庄城像个点起的火炬般,就算是远在二十里开外都能看见,让他们又如何再夜袭?
小间常光试探地问道:
“难道是寺崎盛永这家伙丧心病狂,在兵败之时举火焚烧了弓庄城?”
对于小间常光的问题,佐佐成政并不意外,当下只是笑了笑道:
“寺崎盛永已被我喝土肥大人擒下,这弓庄城,是我下令焚毁的。”
“弓庄城据险而守,形势扼要,怎能焚毁啊?”
小间常光忍不住着急,他此刻俨然忘记了土肥政繁尚未臣服的时候,弓庄城乃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对于小间常光这样愚蠢的问题,佐佐成政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地一笑了之。
成政身后的土肥政繁倒是很有兴趣奚落这位椎名家唯一的家老,嘿嘿笑道:
“弓庄城险要归险要,可是守不住又有什么用?此刻若不焚毁,就成了神保氏大军的兵站,难道小间大人想要看到这种结果?”
“土肥,你……”
小间常光顿时大怒,正欲发作,身前的椎名景直清了清嗓子,制止了他。
“虽然在下也觉得,毁去弓庄城是明智之举,但此时举火,无异于向神保大军示警,如此一来,我军夜袭的效果堪忧,不知大人是如何考虑的?”
佐佐成政这次并没有一笑了之,而是点点头道:
“景直大人所言不差,我就是要借弓庄山上的一把火向神保氏示警,不然的话,我等趁夜乱杀一阵,有什么难度?又有什么意思?”
众人皆未料到佐佐成政竟然是故意为之,小间常光不由骇然道:
“那若是我军此战不利……”
所谓“此战不利”,就是战败的意思,小间常光自忖椎名氏的军队并不能胜过神保,才有了未虑胜先虑败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