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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的手段犀利,步步按照前朝律法从重处理,让太后党莫不胆颤,自觉末日来临,或卷铺盖想潜逃无一有成的,或是托程东等与洛军风雨并肩一路而来的重臣说好话遭拒的,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急得想上吊。但这却教其他人都拍手称快,又听说了一些苏绾的其他事迹,不觉对她心怀了及其复杂的感受。
女人干涉朝堂,先有太后之鉴,不可不小心。但是处事又妥当无不是之处,实在无置喙之地,于是许多人便成了静观朝堂风起云涌,看苏绾大刀阔斧扫除奸党佞臣的局势。都瞧着,这么一个如此果敢厉害的女人,她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更有些人,只是等着临王临王妃回京之后再做打算。一旦剡洛的身份遭证实,看这女人是否甘心退居后宫。
说到底,他们这一干人如今所忌惮的,无非是洛军而已,并非苏绾,也当然不会是剡洛。这就是迂腐顽固守旧食古不化!那丝微薄的血脉真的如此重要么?若是今天剡洛他就只是一个单单纯纯的百姓帝王,这些人难道还真就不服了吗?
苏绾想不透,这一层身份,真的如此关键吗?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四十八章 遗失的美好
第三百四十八章 遗失的美好
手握那张黄帛,质地薄软如水。沉甸甸地,承载着江山入谁之手的唯一凭证。她轻叹一口气,已过了好些日子,临王大抵在这几日便可到京,届时……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才好。
她倚窗站着,刚从朝堂上回来,觉得有些疲乏。秋风渐入,与冬季交化,开始显得刺冷起来。仿佛那风尖都烙上了刀刃一般,吹到脖子里,惊起一身的凉意。
“在窗口吹着,小心着凉。”披风盖住她越渐消瘦精峭的双肩,剡洛搂住她的背,心疼地在她耳边厮磨着。
苏绾侧首,惊起:“你怎么下地了?”
剡洛一笑:“你在屋子里,我怎么躺得住。绾绾……咱们去瞧瞧金宝吧?”
“嗯?”苏绾惊疑,“你……”她想说,你安了什么心啊。猫哭耗子吧?这话有些毒了。不过她心里确实吃惊。
“怎么,很奇怪么?”剡洛笑了笑,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向自己,轻轻在她额头上吻着。“绾绾,自从你离开,我才觉得……他挺好的。是你看到了他的好,才将如此忠诚之人送到我身边儿。绾绾,罗泽因我失策而牺牲,金宝心中定很难过,我若不去,岂不让人说我剡洛忘恩负义吗?”
苏绾轻点头:“这阵子,我总在与那些老家伙们周旋,倒极少关心洛军的人了。是该去瞧瞧他……”
她之所以如此说,只是不想剡洛这醋坛子在这个时候又翻了。剡洛一听,却蹙眉:“那些老家伙难缠吗?”
苏绾莞尔,将黄帛塞进剡洛的怀里:“是啊,比苏洛陵还要难缠。难缠地要命!”
“呵……”剡洛轻笑,松开她,“帮我穿衣吧,咱们快去快回。”
苏绾觑了他一眼。自始自终,从苏园开始,剡洛的起居都是由她亲手照理的。穿衣这事儿原来按规矩哪儿是她该做的事儿,可如今到底是习惯了亲力亲为。可叹啊,尚不知这种亲力亲为,又能撑到几时。
她令人取了件儿水蓝的长褂,为剡洛细细整理着,忽而想起了一桩事情,愣了一下。
“怎么了?”剡洛问道。
“我……待会儿,你若看完金宝不觉累的话,我想带你去见见另一个人。”苏绾道。
“谁?”剡洛愕然。“什么人儿,竟让你如此上心了?连金宝都让你分不开身儿,此人你倒是想得起来了。”言语间不多不少,正是让人闻得着却捞不到的醋味儿。
苏绾轻轻一笑:“一个……同苏洛陵又几分相似的人。”
这一听,剡洛真的有心了。蹙起眉说道:“在宫里,你倒是认得了不少的人。我不去……只不过一个相似之人,与我何干。”
“那好吧,”苏绾扬眉,将他的衣襟捋平整,手掌熨帖着他的胸口轻轻一按,“那待会儿我自个儿去。”
“哎……嘶……”她的力道沉稳,不大不小恰恰能将他的伤口按痛。剡洛一皱眉,“我去。”
“呵……”苏绾勾了勾手,示意剡洛俯下身来。
剡洛诧异了一下,堪堪低头,便被苏绾捧住脸,印上了一吻。
蜻蜓点水间,芙蓉水中现。剡落shen魂颠倒了一下,伤后初尝苏绾的味道,有些秋季海棠的清甜,在心间晕开来。他笑了笑。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心胸狭窄”了。他忽而想到,这万一要是以后的各国皇子什么的都跟方晋一样,他不是得闭关锁国了?
苏绾唤了人备下一顶软轿,两人便施施然往金宝暂住的景福宫去了。
轿中置了一炉水烟,清淡的香气似池塘的浮萍。苏绾挽着剡洛的胳膊,随着软轿起伏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剡洛见她这几天也实在累了,便拍了拍自个儿****儿:“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苏绾点头,便俯下身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其实他们如今再宫内的身份有些尴尬,表里不如一,那些门面儿上的事情,都只是苏绾一人强自硬撑着。很多事情她也不十分懂得,只靠着以前修历史学分积累下来的一丁点儿知识,杯水车薪完全维系不了,所以光是想法子绕过去,都使她的脑袋累得不轻了。
这一睡,竟然到了景福宫还睡得意犹未尽。
“公子,景福宫到了。”外头的宫婢说道。
“嘘。”剡洛撩开轿帘示意安静。
宫婢厥了厥嘴儿,便不做声儿了。
他们出来时,已接近午时,这会儿两人都还未用膳,剡洛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肚中空空,忍不住一声儿“咕噜”。
苏绾嚅了嚅嘴继续睡得泰山崩于前而不乱。
剡洛无奈地笑了笑,也闭起了眼睛养神儿。
“哟……这谁的轿子挡门前儿啊!”程东的大嗓门儿扯了起来,一脚踢在轿边儿上。
“嘭”地一声儿,两人猛然惊醒。
剡洛张开眼睛将头探出去:“程东,你闹什么鬼脾气!”
程东一瞧竟然是剡洛,脸色一白,讪讪笑道:“公子啊……呃。那个……末将还不熟悉这宫里的路数,末将还以为……公子你会骑马过来呢。”
“诡辩吧!”剡洛白了他一眼,“仔细吵到少夫人。”
“啊?少夫人?”程东脑袋里立刻衣服风花雪月,一副看到惊世骇俗画面的模样,“公子,你的伤还未好透吧?即便好透了……怎么能在轿子里……”
轿子里的苏绾满面通红,立刻嗔骂道:“程东,你若再胡言乱语,我立刻拔了你的舌头。”
“啊呃……”程东捂住嘴巴,舌头微微一伸,还好还好,舌头还在。
苏绾揉了揉眼睛,将发鬓的几缕散发弄整齐,便扶着剡洛出了轿子,斜睨着程东道:“外头没事儿么?怎么也到这儿调皮来了?”
程东立马狗腿地过去,谄媚了一把:“这不金宝今儿醒过来了么,罗泽的事儿他还不知道,末将与他兄弟一场,得去安慰着点儿啊。”
“金宝醒了?”苏绾笑了一声儿,“看来我们来的真是时候啊!”明明是剡洛率先得到消息,定是他知道金宝醒了,故才要缠着他来看金宝的。这男人,他的心机真是丝毫不改啊……还是将防金宝跟防贼似地。
剡洛干干发笑:“还杵着做什么?进去吧……”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又被打回原形了。
进了金宝的寝居,正见罗成红着眼睛一个人坐在桌边儿,手边整桌的午膳丁点儿未动。一见几人进来,大为愕异:“公子,你怎么也过来了?卑职参见公子。”
“嘘……”剡洛起手将罗成扶起来,“金宝不是醒了么?”
“哎……”罗成叹了口气,指着地面上辈摔得扭曲成麻花儿似地铜镜。
苏绾这才看到,出了这一对菜肴是好好地,这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给摔得四分五裂了。她惊疑地顿住,将屋子扫视了一遍,看到金宝背对着床的里侧坐着。垂首散发,****上染出斑驳的血迹。
她蹙眉,立刻走了过去:“金宝……”
“别过来。”金宝忽然出声儿。
苏绾一愣:“你……怎么了?”
金宝吸了下鼻子:“恕卑职有伤在身不能行礼,望少夫人谅解。”
罗成随即便跟了上来:“小四,怎么跟少夫人说话的呢?”
“三哥……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