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子,是不是,少夫人她……”他不无担心,苏绾会出什么事儿。
剡洛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想喝酒。”
自那夜婚宴之后,剡洛就有了个毛病,一到心里有个什么事儿的时候,便会借机要酒喝,还非得金宝陪着。
金宝无奈,只得将佩剑重新收起来。说道:“是,属下这就去。”
剡洛瞥眸:“金宝,说了几回了,你我喝酒的时候,没有尊卑之分。我不是公子,我只是剡洛,你也不是金校尉,你是金宝……你怎么总也记不住呢?”
金宝哈哈一笑:“这不还没有喝酒呢嘛……”说着就跑出去了。
剡洛摇头,在军营里惯了,难免被一些其他气质所渲染,就像是程东的不拘小节粗狂豪放,于中正的耿直正经……这儿所有的人啊,都在慢慢地改变着,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就连苏绾,她也变了。
曾经的活菩萨,浴血奋战不输儿郎,长剑锁心果断明利英姿飒飒,马背上的峥嵘,令她红颜风采更甚。那纶巾红领,端的是美轮美奂。
但那,是他所认识的苏绾吗?是谁将她变得如此的?
是他吧?
是他这一双沾染鲜血的双手,在为自己造就巅峰的道路上,将一个又一个的人,都用鲜血抹杀了。那些淳真,那些善良……那些慈悲,那些怜悯——为谁而生,又为谁而灭呢?
金宝从酒车里捧了满满的一坛子老窖头进来,嘴里叼了两只酒碗,“枇杷”两声儿摔到桌上,“咕噜噜”的声音像是个为命运而掷的骰子。
剡洛张手稳住两只上了青釉的酒碗,抬眸看他:“今儿想怎么喝?”
金宝脖子一哽:“悉听君便!”
“呵呵……”剡洛笑道,“今儿,我想小口嘬饮,细细品尝。”
“嗯?”
“怎么?不肯奉陪吗?”
“啊……不是不是!”金宝入座,怎么瞧今儿的剡洛有些怪怪的。他将酒碗推到一旁,在茶具上取了两只小花杯,为剡洛斟上酒,试探着问道,“刚才你说梦见少夫人了,是个什么样的梦?”
剡洛脸色微变,有些惨白,鬓角还有未干的虚汗。他摇着头:“不是大不了的梦。”
“嗯?”金宝皱起眉。他在心里叹息,苦于自个儿没这个本事同苏绾心意相通,否则他也想她入他的梦里来啊……不过,这有些想多了,他如今倒是真的希望他俩能平平安安地,永远在一起啊。
剡洛捻起花杯。放在鼻翼下闻了闻,光是这酒味儿都能醉人,辣烈的劲道仿佛是带着刀枪似地窜入鼻尖,从肺部一直将倒钩的毛刺滑到最深处。他轻轻舔了一口,微微扬眉,说道:“难怪绾绾每次喝酒,她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的。”
“嗯?”金宝不明白。
剡洛说道,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这酒不是这么喝的。苦酒,该一饮而尽,那样苦涩就会少停留一点时间。可是绾绾每回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让那苦涩在舌尖里慢慢回荡,她是想,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人上人。做人一样,我们行军,岂不也是一样的吗?只有披肝沥胆经历过一切生离死别,才能够站稳根基,不致动摇。即便有朝一日那座高塔塌了,我们依旧可以凭借着这份根深蒂固,东山再起。”
金宝如有所悟地点头,旋即“咦”道:“莫非,这也是她梦中同你说的?”
“她如今活地好好的,哪里能够托梦给我……”话到一半,剡洛忽然扼住声音。嗓子里发干,胸口发痛,半晌才喃喃地说道,“她一定得是好好的才成。”
“呵呵……她是贵人,是福人,必能逢凶化吉。”金宝说道,语气有些遗憾。
剡洛眉目一紧:“你不担心吗?”
“担心。”
“可为何瞧你不出来?”剡洛好奇。
金宝挠了挠头:“公子,我若让你瞧出来,你可以不寻我的岔儿吗?”
“呃……”这下换成剡洛语塞了,憋了老半天才哈哈一笑了去尴尬,抬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咚”地一声将被子扣入桌面。他忽而认真地道,“安阳王是老谋深算,想让我们去赶死。不过无妨,这事儿还是靠将士们自个儿小心着点儿的,倒是打头阵的事情,从今往后,非我们不可。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京都……我不想绾绾等我太久。”
“呵……”金宝干笑,谁能知道,这百万大军长途奔袭,为的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目标了呢?不是那个夺目耀光的宝座,那个九五至尊的帝号,而是……仅仅因为,这个身上流淌帝王鲜血的男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多等他一分
两人不知不觉又开始拿起酒碗来酣畅淋漓,酒入愁肠,却也不似初时的那样愁了。
金宝的酒量大不过剡洛,半坛子酒尽他就已经浑浑噩噩的天地都分不清楚了,一扎脑袋便靠到了桌面上,含含糊糊说着酒话。
剡洛尚有些清醒,推了金宝两下,便也陪着眯起了眼儿。
寅时初,天际越发沉地发黑,林涛怒啸的声音仿佛黑山里的老妖精在呐喊似地。眼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剡洛才堪堪眨动了几下眼皮儿。
脑袋还有些重,他揉了揉额角,见金宝睡得还沉,便起身拿了件儿衣裳给他盖上,就此出了营帐。
不过一会儿,金宝便也醒过来了。身为军人,早已养成了强迫自个儿清醒地习惯,虽然头脑欲裂,可还是站起了身儿,睁开两只红通通的酒眼,一瞧剡洛竟然不在帐里,当下一震,更加清醒了。忙跑了出去。逮着个巡逻的兵便问:“公子呢?有没有见到公子?”
那小兵眨了眨眼睛,指着远处黑暗里的一个方向,说道:“公子往伙房去了。”
“伙房?”金宝傻眼儿,心忖自己没听错吧?
“是啊……”小兵无比肯定地对金宝点头,说道,“公子将伙房里早起做饭的人都支开了。金校尉,你要不过去瞧瞧?”也只有金宝不怕死敢跟剡洛对着干。
金宝一把丢开小兵,大步流星地便往伙房去了。心道剡洛该不会想火烧连同归于尽营吧?
到了伙房近前,才见相安无事,稍加宽心,掀开帐帘进去。只见一团的云雾袅绕间,剡洛正捋起衣袖切着一排蛋丝儿,灶膛肚里熊熊的火焰怒烧,锅子旁边儿的清水里浸着一团团如清疏不乱的面条儿。他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儿,没想到剡洛还有这手啊……想着便走上前去:“公……”话到嘴边儿又给噎了回来。
剡洛身子一震,抬起脸,在烟雾蒙蒙里看向金宝,露齿一笑:“你也醒了?”
“呃……”金宝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刚才那一下闪神,似乎瞧见了——剡洛的眼泪!他在哭……这让他的心里分外难受。苏绾不在,他便自觉自发地想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剡洛,淡然让他受一丁点儿的伤害,苏绾定然会难过。他喜欢苏绾,便也一样不能让剡洛收到伤害。可是……如今,那伤害却令剡洛这等男儿默默掉泪,那触不到的伤口在哪儿?他一下觉得自己对苏绾十分愧疚,似乎未将剡洛照顾好。
剡洛笑了笑:“饿了吧?本公子亲自下厨张罗金校尉的早膳,你瞧你这面子,都得用脚盆子洗脸了。”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二十七章 风雨兼程魂断休
第三百二十七章 风雨兼程魂断休
“呃……”金宝噎嚅,伸出手来说道,“公子……还是让属下来吧。”
“不必了,”剡洛低下头,黑色的睫毛上濡湿成了一撮一撮的,像鸟儿在雨季里纷乱的羽毛,还是腹部最柔软的那种。他低低说道,“除了绾绾,你是第二个有幸尝到本公子手艺的人。绾绾说……很好吃……”他笑开来,神情里却有一股忧虑。
金宝一下子明白了,剡洛这是思念至极所致。当一个人想另一个人想到无论怎样都无法排遣开那份寂寞时,便会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思念当中去,让那思念之水最大程度地包围住自己,让自己****到那种摸不到却只能一幕幕地想念着的画面里去。
他们有怎样的过往,他不知道。但那感情无疑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就像是最强实的堡垒,驻守着属于他俩的爱情。
那么,他这样贸然地闯入,打搅到了这片相思之地,是否——太过唐突了呢?他不该来打搅剡洛的。
金宝驻步,静静看着剡洛细心地将蛋丝儿切地粗细匀称,心尖忽然一痛,扭过头去正想说点儿什么,剡洛却又继续说道:“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