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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搞笑的是,南京政府经常欠发使馆工作人员薪水。蒋作宾只能自己垫付,结果垫款越来越多,把自己都搞成了穷光蛋。
十多年后,蒋作宾疾病缠身,穷困潦倒,住在重庆乡下的一间小屋里,药买不到,营养不济,他还在呼吁国民为抗日捐款。
直到蒋作宾去世,国民政府仍旧欠着他许多薪水,都是当初垫付给使馆员工的。
民国时候真不缺为国为民的清官好官,只不过这些人,一般都没啥好下场。就拿蒋作宾来说,他是参加了辛亥革命的同盟会员,可以称得上元老级别人物,而且还曾如此受重用,最终却晚景凄凉。
国好,我好。国穷,我穷。这是蒋作宾在抗战期间说的话。
周赫煊语气恭敬地说:“蒋先生,久仰大名!”
蒋作宾拉着周赫煊的手,大笑道:“哈哈哈,周先生,我可是等了你好些日子。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跑到苏联去了。”
“去苏联做什么?”周赫煊好奇问。
中国的驻德奥公使,怎么可能擅离职守,亲自跑去苏联呢?
蒋作宾解释说:“苏联跟**了,我想去从中联络一下,希望两国能够恢复正常邦交。”
“那可难了。”周赫煊苦笑。
“再难也要有人去做,”蒋作宾叹气道,“大家都说苏联是中国最大的敌人,但都搞错了啊。中国最大的敌人是日本,最多十年以内,日本必然入侵中国,到时候联苏抗日才是根本。所以,这苏联是万万不能断交的。”
“先生眼光长远,在下佩服。”周赫煊说。
蒋作宾连连摆手:“在周先生面前,我可称不上有眼光。你写的那本《菊与刀》,真是绝了,将日本分析清晰透彻,我前后拜读了不下十遍,每读一遍都有新的收获。”
周赫煊笑道:“蒋先生谬赞了。你去年坚持在国联会议上,用汉语发言,那才是让人钦佩呢。”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为国家讨点面子而已,”蒋作宾感慨道,“中国真正想强大,还得发展工业、军事和教育,不至于跟日本打仗时没有应付之力。”
周赫煊说:“这是正理。”
“国力需要发展,国家名誉也要发展,”蒋作宾笑道,“这次周先生在美国和法国,就为咱们中国争光了啊。我听说,周先生的《神女》,已经排在法国图书销售榜的榜首了?”
“那是沾了龚古尔文学奖的光。”周赫煊笑道。
自从荣获龚古尔文学奖后,《神女》的销量是一路飙升。想想也是,法国人喜欢把龚古尔奖获奖作品,当做圣诞礼物赠送,那销量不爆棚才怪。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神女》新增销量依然突破30万册,总销量超过50万册,成为在法国卖得最好的亚洲文学作品。
蒋作宾说:“周先生,如今你在德国也颇有名气了,这次的讲学活动,可要多多为国家做正面宣传。”
“那是当然。”周赫煊道。
如今来欧美讲学的国人,不管在国内多仇视政府,都不会讲自己国家的坏话。因为中国的国际形象已经够糟糕了,他们只能选好的来讲,费尽千辛万苦为中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哪像后世?
一个区区的留学生,毕业演讲时就敢说自己国家待不下去,美国的空气都是甜的。
蒋作宾突然问:“周先生想不想跟爱因斯坦来一次交流?”
“爱因斯坦?”周赫煊惊讶道。
蒋作宾说:“是啊,爱因斯坦在欧洲名气极大。如果你和他进行交流的话,肯定能够引起广泛关注,这对宣传中国也是有好处的。我尽量帮你联络,他多半也会同意。”
337【周赫煊的猫】
爱因斯坦如今不在柏林,他跟妻子和两个继女,刚刚搬进波茨坦乡下的卡普斯小屋里。
起因是这样的,去年爱因斯坦50岁大寿。柏林政府承诺要修建一座别墅,送给爱因斯坦做生意礼物,但相关部门对别墅的造价争论不休,最终这个计划只能作废。
爱因斯坦生气之余,干脆自己出钱在卡普斯买了块地,并委托建筑师康拉德建造了一栋避暑小屋。
“嗯,这里很不错,”爱因斯坦打量着刚刚修好的木质小别墅,对康拉德道,“你的作品让我非常满意。”
康拉德只是位年轻的建筑师,面对大科学家时非常恭敬,微笑道:“这是我的荣幸,爱因斯坦先生。”
妻子艾尔莎从屋里走出,挫着双手道:“可惜这里太冷了,烤着火炉都能把人冻僵,只能作为避暑的所在,冬天最好还是别住这里。”
爱因斯坦说:“这里离柏林太远,当然不可能长住,我们过两天就回去吧。”
就这样,周赫煊在柏林大学都讲学结束了,爱因斯坦才带着妻女返回柏林。他的终身私人秘书海伦杜卡斯,拿着五封信函过来说:“先生,这是最近几天的信件。”
爱因斯坦首先拆阅了比利时女皇的来信,接着又阅读其他几位科学家朋友的来信,最后才拆开中国驻德使馆发来的函件。
读完信件后,爱因斯坦问:“这个周赫煊有什么特殊来历吗?”
女秘书海伦回答说:“周赫煊先生是中国的著名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他准确预言了美国大股灾和经济危机,他的小说刚刚获得了法国龚古尔文学奖,他去年还提名了诺贝尔文学奖。我个人认为,值得一见。”
“那你帮我安排。”爱因斯坦没有太在意,拿出空白信纸给比利时女皇回信。
事实上,自从爱因斯坦出名以后,这十多年来,经常有人想要拜访他。不过爱因斯坦还是很挑人的,去年一整年,他只见了比利时女皇和法国数学家阿达马。
最有趣的是和阿达马的交流,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和一个伟大的数学家会面,他们谈论的主题居然是“战争与和平”。
三天后,爱因斯坦在柏林的居所里,会见了前来拜访的周赫煊。
“你好,爱因斯坦先生。”
“你好,周先生。”
两人握手互相问候,然后各自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爱因斯坦的继女玛戈端来两杯咖啡,微笑着对周赫煊说:“请慢用。”
至于女秘书艾伦,则坐在旁边,准备简要记录两人的谈话内容。
周赫煊忍不住多看了玛戈两眼,并非他对爱因斯坦的继女有兴趣,而是想起后世流传的那些八卦。
传闻,爱因斯坦离婚后,一度纠结于该娶表姐兼堂姐,还是该娶表姐的女儿。表姐是建议他取女儿的,但爱因斯坦感觉影响不好,最后还是把表姐给娶了,并和两个继女一起居住。
爱因斯坦此时在柏林还有个长期情妇,那个情妇正是继女玛戈的闺蜜,私生活说起来似乎显得很乱。
周赫煊收回目光,对爱因斯坦说:“很荣幸能跟您当面交流。”
爱因斯坦笑道:“你们中国的学者,好像都是这么年轻。”
周赫煊把这句话理解为轻视,立即回道:“你创造‘奇迹年’的时候,也很年轻。”
“哈哈,你说得很对,年轻不是罪过,而是一种资本,”爱因斯坦听出周赫煊的不满,改变态度道,“抱歉,可能我刚才措辞有误。几年前我去上海的时候,就遇到好几个中国学者,他们都非常年轻。我还记得有个叫张君劢的年轻人,他跟我讨论了社会主义。”
不仅有张君劢,周赫煊的另一位朋友张季鸾,也是当年陪同接待爱因斯坦的人。
周赫煊问:“您对中国印象如何?”
爱因斯坦想了想说:“很复杂。”
“复杂?”周赫煊道。
爱因斯坦回忆说:“当时我走进上海的某条街道(南京路),路上全是热情的青年学生。他们脸上写满了狂热,甚至用双手把我举起来,这是我在其他国家从没有受到过的待遇。他们显然很尊重和热爱科学,而我在那一刻成为了科学的化身。从这点来说,中国是一个蕴含巨大潜力和希望的国度。”
周赫煊问:“还有呢?”
爱因斯坦继续道:“我喜欢中国的艺术,我在上海听了东方传统戏曲(昆曲),虽然不知道演员在唱什么,但感觉非常享受。还有一位叫王震的中国画家,邀请我去他家里作客,并送给我一幅中国画。不管是艺术,还是科学,中国都留给我很好的印象。让我心情糟糕的,是中国人的生存状况。上海的欧洲人和中国人,社会地位有着明显的差别。欧洲人形成了一个统治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