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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叫喊:“不,你不要……”
戴维斯穿过大街,躲开一辆飞驰而过的宝马车,跑进那家商店。这是警察的本能反应,与他此时的目的没什么关系。然而,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女孩,正在一位拽着她的女人手中挣扎着。那女人穿着黑色长裙,一头钢刷一样坚硬的头发。
“住手。”女人尖声叫道,“还给我,小姐。我要叫警察了。”
戴维斯说:“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往四周看看,“哎哟,”她说,看上去很得意,仍然拽着女孩的手臂,“很高兴见到你,警官,我给你抓到了一个小扒手。”
女孩也看见了戴维斯,从她的表睛看不出她是否认出了他。她的脸上微微泛红,毫无疑问是刚才的挣扎引起的,神情跟过去一样,一脸漠然。
“她拿了什么?”戴维斯问
“在这儿。”女人走上前来,掰开女孩的右手,露出一件发亮的东西,“看,她还握着呢!”
戴维斯向前走了一步,从女孩手里拿起那件东西,一个小挂件,一看就知道是廉价货,银的或者是镀银的,形状是一只奔跑的小狗,系着一条薄薄的小项圈。
“我希望逮捕她。”女人说,“我很乐意出庭指控,我烦透了这些人,从四处窜到这儿来,破坏我们镇上的秩序,谁的东西都偷。”
戴维斯说:“很抱歉,夫人,我没有这个权力,你需要叫当地警察。”
她眨巴着眼睛,颇像个淑女,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戴维斯的制服。“哦,请原谅,我以为……”没等说出下面的话便住了口,“我以为你是一位真正的警察。”她的脸上分明这样写着。
戴维斯又看了看挂件,拿在手中前后左右摆弄着,发现一张白色的、小小的价签贴在小狗的背后:34.95美元。即使现在通货膨胀,钱不值钱,标这么高价钱也仍然是强盗行径。过了片刻,他伸手拿出钱夹,说:“夫人,我付钱给你,怎么样?”
女人欲言又止,双眼死死盯着戴维斯手中的钱夹。大概好几天没开张了,戴维斯猜测,谁会把钱浪费在这些垃圾货上。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戴维斯抽出两张二十元面值的钞票,将钱放在近旁的柜台上,“不用找零了,就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
这一手立见成效。她放开女孩的手臂,一把把钱扒拉过去,手法之快,简直像个职业赌徒。“行,”她说,“不过你得将她带走。”
女孩仍站着不动,瞪着戴维斯。
妇人说:“我说了,快走。”
戴维斯朝门的方向摆了摆头,女孩低着头,开始慢慢往外走。
戴维斯跟着她,听到身后传来那女人的声音:“如果你再回来……”
走出小店来到人行道上,戴维斯说:“我的车就停在这条路上。”
女孩看着他问:“你要拘留我吗?”
戴维斯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真奇怪,声音竟然很普通,柔和,音调有点高,听上去很舒服,却一点也听不出能发出那样的歌声印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脸上也没有,就像打听时间一样平静。
戴维斯摇了摇头:“我对那女人说了,在这儿我没有这个权力。”
“这么说,你没有权力逼我跟你走。”
“是这样。”戴维斯说,“不过我得说,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女人很可能变卦,把你送上法庭。”
“我想你说得对,好吧。”女孩与戴维斯并排走着,双手插在裙兜里。戴维斯注意到她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网球鞋,非常破烂,实际上更像一双凉鞋。“以前我还从没有坐过警车呢。”
他们来到停放的汽车旁,戴维斯停下来,伸出手:“拿去,这个还是给你吧。”
女孩接过挂件,将它拿到眼前,看了又看,晃来晃去。过了一会,她把挂件挂在脖子上,塞进裙子前面。“藏好点,”她自言自语地说,“里基看见了,一定会偷了它。”
戴维斯说:“不值得为了一件小东西冒被拘留的险。”
女孩耸耸肩,“我喜欢狗,在乔治亚州老家时,我们养了一条狗,离开时爸爸不准我带上它。”
“再喜欢,”戴维斯说,“做这种事还是可能进监狱的。”
她又耸耸肩,瘦小的双肩只微微动了动,“又怎么样?比我现在的活法也差不到哪儿去。”
“差多了。”戴维斯说,“那种劳改营里是什么滋味,你根本不知道。你多大了?”
“十七了,”她说:“咳,确切地说下个月满十七。”
“那么,按以前的法律,你算是大人了,从现在开始好好照顾自己。”戴维斯打开汽车右侧车门,“上车吧。”
她爬上车,戴维斯关上车门,走到车的另一侧。他发动汽车时,女孩说:“好了,下面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想去哪儿?”
“什么?”戴维斯看着她,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唔,准备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得了吧。”她声音现在带着一丝不屑,“你是不会什么都不要就把我从那儿弄出来的。你肯定想要什么,人人做事都想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我知道,因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行啊。”她说,“我想我也不在乎。这么说,你想在哪儿做?”
戴维斯吃惊得说不出话。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把她当作那种人。这太让他吃惊了。此刻,他开始想这个事,毕竟,她是一位可爱的姑娘,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很漂亮。他已经独自生活了很长时间,现在又和她挨得这么近,而且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然而,即使如此,这个姑娘也没有引起他任何冲动。
戴维斯总算能说话了:“不,不,我没那么想,请相信我。”
“真的吗?”她怀疑地看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现在,”他说,“我想去给你买双鞋。”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们从大路外边的一家折扣鞋店出来。
她说:“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什么,上星期你把我们撵走了,心里感到不好受。”
“不是。”和戴维斯内心的想法相比,他的语气更坚定一点,接着他又补充道,“那仅仅是我的工作。总之,你们不能待在那儿,没有水,没有吃的,你们怎么生活?”
“即便如此,你们也没有权力驱逐我们。”
“我当然有权那样做,这是我们的土地。”他说,“从前很多,现在只剩这么一点了。”
她的嘴张得大大的,戴维斯说:“得了,我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好吗?”
他们一言不发地穿过马路走向停车场。女孩一直低着头,不停地欣赏她那双新鞋子。这双鞋子并不贵,白色,没有牌子,普普通通的运动鞋。戴维斯估计这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好了。其实对戴维斯来说也未见得便宜,鞋子和挂件花去了他几天的薪水,他不是很快就能领到工资,部落已经拖欠他们很长时间的工资了。
戴维斯重新发动汽车时,她说:“你真的不想做?你知道的,那件事?”
他看着她,她将身体转向座位的一边,将双腿稍稍分开,扭动着瘦瘦的屁股。
“嗨,”她说,“总有第一个人,不妨是你好了。”她古怪地说,“如果不是你,就可能是里基,他总是想试。”
“请坐正,系好你的安全带。”这时戴维斯说话显得有些吃力。
“行啊。”女孩格格地笑了起来,声音非常悦耳,“只是不清楚你想从我这儿要什么,没别的。”
戴维斯没答话,直到驶出停车场,驶回韦恩斯维尔。“你能为我唱歌吗?”
“什么?”她的声音显得很吃惊,“唱歌?你想现在,就在这儿?在车上?”
“嘿,真想不到。”她将头发拂到背后,盯着戴维斯认真打量了片刻,“你就是想让我唱歌,对吗?好吧……要我唱哪首歌?不知我会不会。”
“就是那天早晨,我们到之前,你在保留地唱的那首。”戴维斯说。
女孩想了想。“哦,”她说,“你是说那首……”
她的头往后一扬,歌声脱口而出,清澈得像一股泉水:
“哦,当大火笼罩整个世界
我们将向何处?”
“对,”戴维斯温和地说,“就是这首,唱吧。”
女孩一家暂住在镇对面的难民营。小车、卡车、公共汽车、野营车和拖车乱七八糟停了一地,所有车辆都破旧不堪,需要修理。还有发亮的尼龙帐篷、粗糙的防水布牵扯的篷子、浸了水的纸板箱,乱堆一气。曾经美丽的山谷如今被弄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