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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什么?”萨米回答道。
“不只他,”她说,“甚至农场的动物——当我靠近时也躲得远远的。我想没有人会愿意和我站在同一个屋子里。”
“我将永远不离开你,艾米丽小姐。”萨米说。
“答应我。”
“我发誓。”萨米说。
全息图像消失,萨米又呆若木鸡。
“他真的很关心她。”巴洛尼说。
“那小子?”我说,“如果关心她,他应该用个好的方式来表现。”
“不,当然不是男孩。是机器人。”
“别吹牛了,”我说,“机器人没有感情。”
“你刚才听到啦。”巴洛尼说。
“那是程序设定的反应,”我说,“他能有300万种反应任意选择。”
“这些就是感情。”巴洛尼坚持道。
“你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我说,“现在每时每刻你对我所说的就是他太富有同情心而不能卖掉他。”
“你是人。”巴洛尼说,“他也有同情心。”
“假设让她这样长大的话,我比她父母有更多的同情心。”我性急道。我又面对机器人,说,“萨米,为什么医生不给她治疗呢?”
“这里是农业殖民地。”萨米回答,“民主政府最初每年派一个医生,后来人口凋零到不足100户,医生就没来了。艾米丽最后一次看医生时是14岁。”
“星外医院呢?”巴洛尼问。
“他们没有飞船,没有钱。他们搬来那会儿,是长达7年干旱期的第二年。各种灾难耗尽了他们接下来的6个收获期。他们将所有的钱投在变异牛上,但牛没到下崽就死了。人们相继离开民主政府无力保护的地球。”
“也包括艾米丽一家吗?”我问。
“不,艾米丽19岁时妈妈去世,两年后爸爸也死了。”
“那么艾米丽什么时候离开地球?为什么离开你呢?”
“她没离开。”
我耸肩:“以她的身体状况她不可能管理农场。”
“没农场可管理。”萨米说,“庄稼都枯萎了,除了父亲没大会开机器。”
“但她留下来了,为什么?”
萨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的股色难以形容,我明显意识到他认为我的问题太简单,或是太愚蠢,根本不值得回答。最后,他投射出另一幅画面。这次女孩已经是接近30岁的妇女了,脸和脖子上有可怕的开裂的脓包,她坐在粗糙的手工轮椅上,虚弱无力,无法站起。
“不!”她声音刺耳。
“他们是你的亲戚。”萨米说,“他们会收留你。”
“有充足的理由去体谅他们。没人将要被迫和我联系在一起,特别是那些正派的想施以援手的人。我们呆在这里,靠我们自己,在这世界上,直到结束。”
“是,艾米丽小姐。”
她转身,朝向萨米站的地方:“你想让我离开,不是吗?如果咱们去杰弗逊四号星球,我就能得到治疗并康复。但是你由于程序所限不会违背我的。我说的对吗?”
“是,艾米丽小姐。”
被毁坏的脸现出一丝微笑:“现在你懂得什么是痛苦吧。”
“是……不舒服。艾米丽小姐。”
“你会认识到要和它相伴。”她说。她伸出手,深情地拍拍机器人的腿:“如果是一种安慰,我不了解是否在小时侯医生就能帮助我。他们现在肯定无能为力了。”
“你还年轻,艾米丽小姐。”
“年龄是相对的。”她说,“我濒临死亡,闻到了泥土的气息。”一只金属手出现,她握住它。她的手指难以置信的脆弱。“别为我难过,萨米。这种生活我不希望发生在别人身上。看到它结束,我一点儿也不遗憾。”
“我是一个机器人,”萨米答道,“我无法感觉悲伤。”
“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我冲巴洛尼得意地笑,意思是说:瞧?甚至萨米也承认他没有情感。
他看了我一眼,那是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机器人和人一样也会死。我知道我们仍有点误会。
画面消失了。
“过多久她死了?”我问萨米。
“7个月零17天3小时4分钟,先生。”萨米回答。
“她非常痛苦,”巴洛尼说。
“她痛苦是因为她的出生,先生。”萨米说,“并非因为她的死亡。”
“她是突然陷入昏迷,还是恰到好处的结束呢?”我带着一种病态的好奇问道。
“她死的时候很清醒,”萨米说,“但在她生命中最后83天她什么也看不见。我变成了她的‘眼睛’。”
“她用眼睛干吗?”巴洛尼问,“她有轮椅,房子只一层。”
“当你寂寞的时候,你会读书打发日子,先生。”萨米说。我想:这个机械做的私生子在教训我们!
他给我们投射最终的场面。
那妇女,眼睛不再是蓝色,患有白内障和其他疾病。她躺在床上,呼吸困难。
从萨米的角度,我们不仅看到她,更近的地方还有一本诗集。我们听他说:“我读些别的,艾米丽小姐。”
“但我想听那首诗,”她低声说,“埃得娜·S·文森特·米莱写的,他是我最喜欢的诗人。”
“可那首诗是关于死亡的。”萨米拒绝道。
“所有的生活都是关于死亡的。”她的声音很小,我几乎听不清,“你确信我快要死了吗,萨米?”
“是的,艾米丽小姐。”萨米说。
“我的丑陋没有掩盖周围美好的东西,我死后它将永存,这使我感到安慰。”她说,“读吧。”
萨米读道:“送来玫瑰和杜鹃花/当你死了埋入泥土/寄给你丁香花……”
忽然机器人沉默无声。我认为是投影有缺陷。接着看到艾米丽已经死了。
他盯着她,好久没移开视线。我们也一样。图像消失了。
“我将她葬在她喜欢的树底下,”萨米说,“但树已经没了。”
“没有永恒的东西,即使是树,”巴洛尼说,经过去500年啦!”
“没关系,我知道她在哪儿。”
他领着我们离开农场废墟,来到30英尺外的一个空场地。地上有块碑,碑上刻着:
艾米丽小姐
2298——2331 G·E·
送来玫瑰和杜鹃。
“真美,萨米。”巴洛尼说
“她生前吩咐的。”
“安葬她后你干些啥?”
“艾米丽小姐死了,我没必要留在屋里。我在机房呆了很多年,直到电池用光。”
“很多年?”我重复道,“你在这破地方干啥?”
“没干啥。”
“你一直站着?”
“一直站着。”
“什么也没干?”“是的。”他盯我看了好大一会儿。我发誓他在研究我。最终他说,“我知道你们打算卖掉我。”
“我们会给你找个新家,另一个‘艾米丽’。”我说,如果他们出价高的话。
“我不想在别的家里当仆人,我要留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说,“整个地球荒芜一片。”
“我答应艾米丽永不离开她。”
“但她现在已经死了。”我说。
“她的要求不加条件,我的承诺也没有条件。”
我把目光转向巴洛尼,决定带两机械师,一个将萨米扛进飞船,另一个阻止巴洛尼放他走。
“如果你愿意对一个单纯的要求表示敬意的话,我将中止对她的承诺跟你走。”
“你想干啥,萨米?”
“我告诉你们我在机房没干任何事,这是事实。想干的事我干不了。”
“你想干啥?”
“我想哭。”
我不知道我所期望的是什么,但决不是这。
“机器人是不哭的。”我说。
“是不能哭。”萨米答道,“这有区别。”
“这就是你需要的?”
“自从艾米丽小姐死后我一直想哭。”
“我们将你改装,让你能哭,你得同意跟我们走?”
“好吧。”萨米说。
“萨米,”我说,“你已经做成一笔交易。”
我联系飞船,命令它给三号机器师配备医学程序库里关于眼泪及其输送管的所有东西并送到这里来。三号10分钟后到达,解除萨米的活动能力,开始摆弄零件。两小时后,三号报告工作搞定,已经给萨米装上眼泪输送管和供应能够从每只眼产生600盎司眼泪的盐溶液。
我命令三号演示怎样激活萨米,然后叫它回飞船。
“你听说过一个机器人想要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