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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电流又通了。桌子腿早已被熔化掉,离开了电网。
哈里朝后面看看。在他们后面跟来一辆摩托轮椅,里面装的东西又大又笨重,像做恶梦时遇见的吓人东西。直到走近,哈里才认出那是架人工心肺机器放在轮椅的后面,看上去像摩托车的另一个车头。坐在里面的是一个瘦得如稻草人一样的东西,长长的头发往后甩着,穿着女人的衣服……
哈里站在那儿看着,他简直惊呆了。只见轮椅在一个炮台掩体边停了下来。轮椅的扶手上伸出许多电线,如同蛇发魔女美杜萨的头发,这些电线安置在带控制的插座里。机枪开始劈劈啪啪地响了。什么东西擦了一下哈里的衣袖。
哈里仿佛才从妖术里清醒过来,他转身窜向黑夜深处。
昏迷了半小时后,他发现玛娜、皮尔斯和那个男孩都不见了。陪伴他的只有满身的疲倦和剧痛难忍的手腕,另一只手臂也火灼般地难受。
他摸了一下上臂,袖子湿乎乎的。他把手指拿到鼻子前嗅了一下。是鲜血。刚才的子弹擦伤了手臂。
他郁郁不乐地坐在收税高速公路边,四周如煤烟一样漆黑。他看看荧光表,2点20分。离天亮还有两小时。他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戴手镯的地方,想减少些痛苦。好像还有些作用,几分钟后,疼痛减弱了。
“埃利奥特医生,”有人轻声叫着。
他转过身。心中顿时充满了安慰和快活。就在那儿,昏暗的星光下,站着克里斯朵夫,玛娜和皮尔斯。
“噢,”哈里语气生硬地说,“你们没有想逃跑,我很高兴。”
“我们不会那样做的,埃利奥特医生。”克里斯朵夫说。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哈里问。
玛娜默默地举起了她的手腕。
当然,是那手镯的原因。他太相信他们了,哈里一阵酸楚。玛娜要寻找他,是她不得不那样做,克里斯朵夫找他,是因为他身边的老头十分衰弱,需要自己帮忙。
尽管如此,诚实使哈里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而不是克里斯朵夫和皮尔斯需要帮助。如果当时他们听信自己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的人头恐怕正在汽车旅馆的贮藏室里进行烘干处理,以便换取酬金。或者是,他们那机体仍活着的身体己被运往某个人体器官库里去了。
“克里斯朵夫,”哈里对皮尔斯说,“肯定给某个逃避还债的家伙当过徒弟。”
皮尔斯带着一半是赞赏一半是抱谦的口吻解释说:“为了躲避搜寻情报的侦探和医疗检查官,”他声音很轻,“克里斯夫为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些实际的教育……你受伤了。”
哈里吃了一惊。老人怎么会知道的?在这样黑漆漆的夜,即便不是双目失明的人,也只能看到些模糊的轮廓。哈里镇定了一下。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他听说过有的诊断家从业很多年后,就会有这种本能。还没等病人躺在病床上检查,他们就能闻出是什么病。诊断仪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
也许并没有那样神。也许老人只不过是由于瞎了眼而使他的嗅觉变得更灵敏,他闻到了血腥味。
老人此刻正用手指抚摸他的手臂,动作异常轻柔。哈里粗暴地推开了他的手。“只不过擦了一下。”
皮尔斯又用手指摸着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去找些干草来,克里斯朵夫。”
玛娜离哈里很近。当皮尔斯发觉哈里的伤口时,她稍稍吃惊地朝他靠了靠。哈里不认为她只是出于同情,她的仇恨是显而易见的。也许她是在想,假如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皮尔斯撕开了袖子。
“草拿来了,爷爷。”克里斯朵夫说。
在黑夜里,男孩怎么会找到干草?
“不许你把它放在我的伤口上!”哈里赶紧说。
“它会止血的,”皮尔斯轻轻地说。
“可是细菌——”
“细菌不会害你的——除非你自己愿意那样。”
他把草放在伤口上,然后用衣袖缚牢。“很快会好的。”
他要把这玩艺拿掉,哈里心想,只要他们开始上路就动手拿掉。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暂时就让它去吧。随即他便忘了这事。
当他们重新启程时,哈里发觉自己正走在玛娜身旁。
“我想,你也是在城里为了逃避卫生检查才学了不少东西吧?”他冷冷地问。
她摇摇头。“不。我从来没什么大事可做。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想方设法地逃跑。有一次我逃出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因回忆过去而产生的幸福感。“我自由了24小时,然后就被人发现了。”
“可我还以为——”哈里开口说,“你是谁?”
“我?我是那个州长的女儿。”
哈里不言语了。倒不是由于姑娘讲的事,而是她语调中流露的痛苦使他感到震动。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走在收费高速公路上。他们经过了最后一家汽车旅馆。此刻,道路两旁是绵绵起伏的青青山坡,布满树木的山谷,一条混浊的河流在他们身边蜿蜒向前伸去,这条河近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手向水里扔块石子,可远的时候,却弯到山峦那边看不见影子。
天气温暖。他们头顶上是一抹蓝天,西边地平线上空飘着羊群般的白云。偶尔会有一只野兔从他们面前窜过,消失在另一边的灌木丛中。还有一次,他们看到一只鹿抬起头,站在河边,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
哈里回头看看,眼中流露出饥饿的神色。
“埃利奥特医生,”克里斯朵夫说。
哈里看着他。男孩沾满泥土的手中有块形状不规则的棕色糖块,上面粘着些棉绒和别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是这会儿,这东西仍是哈里最想得到的。他的嘴里在流口水,但又坚决地吞了下去。“把它给皮尔斯和那姑娘。他们需要力气。还有你,也需要。”
“没关系,”克里斯朵夫说,“我有。”他举起另一只手,里面捏着另外三块。他把一块给了玛娜,一块给皮尔斯。老人用牙根嚼着糖。
哈里拿起这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剥掉边上粘着的脏物,他抵制不住饥饿的袭击了。这真是一顿从未有过的,令人满意的早餐。
他们继续赶路,走得不快,但却是步履稳健。皮尔斯从不埋怨什么。他一直是弯着他那两条年迈的腿蹒跚地走着,所以,哈里也就不再催他了。
他们走过一个自动化罐头厂。
“我们得弄点东西吃顿晚饭,”哈里说。那将是偷窃行为,但却理所当然。他可以直接从州长那儿得到饶恕。
“那太危险了,”克里斯朵夫说。
“每个可能进去的通道,”玛娜说,“都装有监视器和自动武器。”
“克里斯朵夫可以为我们弄顿不错的晚餐,”皮尔斯轻声说。
他们看到远处的山岗上有座别墅,可四周什么人也没有。他们沿着长满青草的双层公路朝劳伦斯前进。
突然,克里斯朵夫说,“趴下!到路边的沟里。”
哈里这次的行动很快,什么也没问。他帮着皮尔斯走下坡——老人体重很小——然后,自己跃进沟里,倒在玛娜旁边。
一分钟后,他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摩托车越过的声音。等摩托车过去以后,哈里冒险探出沟看看,只见一伙骑着摩托车的人正朝城里进发。
“这是怎么回事?”哈里吃惊地问。
“流氓集团!”玛娜说,声音里充满了仇恨和厌恶。
“可是他们看上去是警察,”哈里说。
“那是等他们长大以后的事。”玛娜的声音。
“我原来还以为流氓集团都是些逃跑的市民。”哈里说。
玛娜很瞧不起地看着他。“那是他们告诉你的,对吗?”
“一个市长,”皮尔斯轻声说,“当他独自一人时,是会幸运地活着的。但成了一群人时,连一个星期都熬不过去。”
他们重新回到收税高速公路上开始前进。克里斯朵夫牵着皮尔斯的样子显得有点不安。他不停地往回看,又不断地朝两边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哈里也变得急促不安起来。
“快趴下!”克里斯朵夫大声喊道。
什么东西发出“嗖”的一声响,哈里正要扑倒在地上,他的后背部中央被狠狠地击了一下。他倒下了。玛娜发出一声尖叫。
哈里在地上滚一个身,心里想着是不是脊梁骨给打断了。克里斯朵夫和皮尔斯躺在他身边的道路上,可是玛娜不见了。
一架火箭推动的飞船划过天空,在他们头上掠过。紧接着又是一架。皮尔斯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