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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程诺对他说起要离京时，丘广寒曾一时好奇心起，就对程诺说想要见见那个神秘的“白云观主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给他炼制了这么多年的药，如今我要走了，他总应该露出面来见我一见吧？啊？是不是？”
程诺笑着摇了摇头，就写信问莫少璃。
莫少璃收到信后想了想，终还是决定不见为好。
就丘广寒那口无遮拦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白云观主人”竟是她，没商量，早晚定然会给她嚷嚷出去。虽然他即将离开京城，就是嚷嚷也嚷嚷不到谁耳中去，可万一呢？
山不转水转。
万一哪天话传回了京中，也是麻烦。
程诺也就只能告诉师叔：“人家不见你。”
丘广寒想要见白云观主人真面目也是一时兴起：“他不见？不见就不见了！”
重要的是，师侄他得拐走！
所以，此时，丘道长看着程诺和莫少璃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样子，很疑心那位沈尚书和沈夫人想要留了他师侄不让走，不由就又叫道：“走了！走了！怎的这般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这话莫少璃和沈策程诺都知道，也都懂得，因而此时再又听到丘广寒的叫声时，程诺微笑着对莫少璃沈策点了点头：“走了。”
说着转过身去，步履从容地上了马车，没有再回头。
马车缓缓启动，在晨雾中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回去罢。”沈策伸手握住莫少璃的手，轻声说道。
“嗯。”莫少璃答应着，跟着他转身上了马车。
二月晴朗的清晨，微微的风从敞开着的车窗外吹来，凉而不寒，是令人舒适的清新。
上车后，莫少璃并没有问沈策：我们这样送走了丘广寒，皇上哪里怎么办？
她知道，沈策定然早已准备好了至少一百种说辞，可以向宋渊解释：丘道长为何会忽然离去，并且不知所踪。
对沈策应对宋渊的能力，她从不担心，也从不怀疑。
“为长公主报仇，处置莫骄吴氏的事，你不用亲自动手。”车子走了一段路后，沈策忽然开口说道，打破了车子里的宁静。
“你说什么？”莫少璃从深思中被惊醒，转过头惊疑地望着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正在想着打算回去安排林聪准备对莫骄和吴氏动手？或者说……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对莫骄吴氏动手？甚而，换句话说，他怎么知道是莫骄吴氏害死了娘亲，自己想要替娘亲报仇？
莫少璃忽然觉得，她在沈策面前，简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了。
“莫骄和吴氏我会替你料理，你只管安心等着便是。”沈策说道。
许是看出了莫少璃眼中的惊疑之色，他又说道：“去年程诺去沧县寻人时，流风也去了。”是为解释他为何会知道是莫骄和吴氏害死了长公主，却并没有解释流风为什么回去沧县。
莫少璃这才想起，去年从沧县寻回来马车夫时，程诺是对她说过，人是沈策手下的暗卫流风找到的，绿珠的仇也是流风帮着报的。
她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沈策的人常年住在她家墙外的大柳树上，她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沈三爷知不道的呢？恐怕莫家她不知道的事，三爷都知道，就比如：吴氏和吴嬷嬷是亲生母女。
还是他三爷的人告诉了雪鸢，自己才知道。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她问道。
说实话，虽然她已经决定出手除掉莫骄和吴氏，但究竟如何才能做得不动声色，不露痕迹，自己双手不沾染上那二人肮脏的血……她却一直没有想到完美的方式。
这也是她迟迟没有对莫骄吴氏动手的主要原因。
来自现代的她，脑中法制观念太深，即便是面对仇人，她做不到心中毫无感觉地去夺取两条生命，而报官……
“碍于岳父和桐弟弟你定然不会去报官，而以你的善良也定然不忍心要他们二人的性命……”沈策慢慢说道。
第五三七章 急眼
善良？他确定……是在说她么？莫少璃神色僵了僵，左右望了望，暗自有些心虚，觉得“善良”这两个字……应该不大适合用在她身上……吧？
哦，好吧，如果是说在替娘亲报仇这件事上，那她确实太优柔寡断了些，让人觉着也略圣母了些……但其实，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没有动手，并不是因为她对莫骄吴氏有多善良啊！
而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对沈策解释。
沈策似乎也并不需要她解释，继续说道：“……以前却也罢了，如今你既然嫁于了我，这样的事你自然不必再去忧心，更不用亲自动手。”
“额……你意思是？”莫少璃问。
说来说去，他说了这么些话，却到底也没告诉她，他打算如何处置莫骄和吴氏？
沈策道：“事情我已有安排，告诉你也是不想你再为此事为难，你且只管静待结果也就是了。”
莫少璃：“……”
说了依然等于没说。
只沈策说的也没错，她也确实为此时犹豫为难了很长时间。从去年知道娘亲被害的真相后到现在，她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看吧，拖得人家沈三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替她出手了。
“也……好吧。”莫少璃说道。
反正她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日子，等着看沈三爷如何兵不血刃替她取了仇人性命。
因为丘广寒离京是背着皇上的事，为免引人注意，早上时出府莫少璃就只带了绿珠一个，把雪鸢青橙都留在了府里。
此刻从城外回来，进府沈策把莫少璃送回南园后，坐了片刻，就起身去了书房。
沈策一走，雪鸢也顾不得自家少奶奶一盅茶还没喝完，劲儿还没有缓过来，就“噌”的一下蹿了过来，凑在了莫少璃近前：“少奶奶，少奶奶！有事儿发生！”
程诺离开前，得莫少璃授意，已将手中掌管着的莫少璃所有财产生意移交于林聪之手。虽然林聪这些年跟着程诺做事，能力增长不少，但重担骤然压来，却难免会有些忙乱。
而身为贤内助的林太太兼紫萱嬷嬷，在这种情势下，也就轻松不起来了，已经有两三日不得空来南园了。
相应地，没有了她嫂子紫萱嬷嬷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雪鸢自然而然地，就活泛了。
“有什么事儿发生？”莫少璃放下茶盅问道。
“西园，世子昨儿晚上晕死过去了，差点没缓过气来！老夫人在榆荫堂小佛堂里菩萨面前跪了一夜，念了一夜的佛，直到凌晨世子醒过来，才颤巍巍地让人抬着去了西园。”雪鸢向门外张了张，压低着声音说道。
虽然嫂子不在，可南园到底不比她们凤仪苑。不但人生地不熟，而且似乎耳目众多，诗情画意和还不知道别的都有谁谁谁，全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说话不能不防着。
“世子昨晚晕死过去了？”莫少璃微微一惊，问道：“可知是什么缘由？”
她知道沈筹虽然身子不大好，可有沈老夫人请来的那么多的名医郎中看护着，日日上好的药材补养着，应该也还没有严重到动不动晕死过去的地步，无缘无故的……
“听说，是因为……因为……那个啥！”雪鸢咬着舌头说道。
“那个啥？”莫少璃奇怪地看着她，“好好说话了！到底因为那个啥了？”
“那个……那个……”雪鸢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更低了，“奴婢听说……听说……那个，老夫人不是想要世子夫人生小世子么？世子不是那个……身子不大好，生不出来么？”
莫少璃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不仅知道，还知道的比较清楚，她知道沈老夫人为了能让沈筹生出继承者来费尽心思努力了十几年了，各种办法想尽，就连前几日送进南园来的那两位……雪鸢后来也打听出来了，那两个原本也是给沈筹准备的。
也不知沈老夫人为何忽然变了主意，给送到南园来了。
“然后这一回，老夫人不知怎么地就急了，”雪鸢又说道，“这阵子死命地让府里的名医郎中给世子灌大补的药，然后数着日子等到昨儿……也还不知道老夫人请谁算的了，算出说昨儿是世子夫人最容易有喜的好日子。所以昨儿晚上，世子就按着时辰和世子夫人那啥……那啥了……就晕了过去。”
莫少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