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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 正文+二番外-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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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填字、推理、养狗。还影响着她的生活习惯:睡前看书,用手帕擦手,近身衣物不要熨烫……
  年轻的她很喜欢抱着他脖子,笑嘻嘻地说:“阿澈,你好厉害,做我偶像吧。”
  无论她怎么亲近,29岁的阿澈总是克制着男人的冲动,抽身离开了她的怀抱。“手不准乱摸,女孩子要斯文。”
  她笑眯眯地扑了过去,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我很崇拜你啊,你干嘛老是推开我,看,脸又板起来了……”
  言尤在耳,那种欢乐的日子一去不返。沙小弦坐在寂静的套间里,细细打量着杨散清瘦的轮廓,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皮肤白得透亮。
  不过八年,两人再对面,竟是这种光景。
  她的心情能平静吗?她问自己。
  中国的早春还有些冷,雾气渗过百褶窗,她能感受到后背的凉意。房间过于安静,以前发生的事像是黑白电影浮现了出来——
  她入队当了一名缉私警,身板骄傲地挺得笔直;义姐简苍搬去萧宅,阿澈带着笑容走进她生活,温声细语地照顾她;阿澈躲避她的亲热,提笔计算内外车道的时间,利用她的讯息抢到了那辆运钞车;她在狱中度过七年,深夜至凌晨反复听着钢琴曲,相信MJ说的“For I am here with you”;出狱后杨散千方百计接近她,爱得卑微、小心翼翼;他宣布退出竞选,忍受时政倾轧,只希望她回头看一次;她讥讽他身份,当众羞辱他,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他单方面宣布订婚,保护她不受流言侵扰,被她决裂言辞逼得撞车;她骗他醒过来,再不愿意趟入商政浑水而选择离开了中国……
  可是还没完。杨散和她的牵连过深,他放不开对她的感情,一直在中国苦苦地等。等到无望时,他忍受不了愧疚和思念,用自戕身体来惩罚自己。
  如今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他已经走过了几个轮回。
  病床上的男人苍白安静,是死是生好像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沙小弦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所有我能做到的,我已经全部做好。”她和李铭远都说过,而杨散,只是不明说,做得比他们还彻底。
  
  沙小弦握住杨散的手替他修剪指甲,瘦削的指节上凸起青白色,一片触目惊心。她慢慢摸着指腹下的罗圈纹,说:“你醒吧,杨散这个身份需要你,同样也很优秀。”
  五月锦带花开,杨散醒了过来,一双眼睛里静如清潭,没了明光,并且不说话。
  沙小弦解开病服扣子,对他说:“抬手。”他抬手,任由她用热毛巾擦净皮肤上新生的角质。
  “喝水。”他拿过杯子慢慢喝完温开水。
  “吃饭。”
  命令已下,他却没有动。
  沙小弦架起小餐桌,敲敲塑胶板说:“吃饱了我们出去散步。”他还是没动,木着苍白的脸,凌乱着漆黑的发丝,浑身上下的僵硬有增无减。
  沙小弦抓住木勺,吹吹黑米鸡蛋粥面,递到他嘴边。杨散拒不开口,她盯着他泛出清冷色的脸颊,看了又看:“哟,你生什么气?——不吃饿死你。”
  转过勺子自己吃了下去。
  僵持了近一个星期,杨散行动如常,生活能自理。有天沙小弦外出归来,小皮告诉他杨散去了底下花园,对着落日站了大半个小时。
  锦带迎着红日翩跹盛开,残阳如血,他的身子站在光晕里,拖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非常地清瘦。就好像病服上的蓝色条纹没了载体,就这样飘荡在空气中。
  沙小弦走过去替他披上半厚风衣,他不做反应,她又说:“你想开口说话了吗?”
  杨散随即走到长椅旁坐下。
  沙小弦把他拉起来,先脱下卫衣折垫在座位上,才说:“坐吧。”
  夕阳下的花园很安静,两人并排看着长亭落日。岑寂许久,杨散对着面前空气,僵硬地说了句:“你和李铭远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沙小弦挥手赶开一只嗡嗡嗡的小蜜蜂:“……很亲密。”
  他又不说话了,半身变得像雕塑连根而坐。她适宜地没开口,他沉声迸出两句:“你就这样爱他?爱到送出身子?”
  “是的。”
  空气里只剩下晚风清凉。杨散沉默了很半天,才微微低下惨白的脸:“那你还回来?”
  沙小弦笑了笑:“不是顾翊骗我回来的吗?瞒住所有人,造成你被重创的假象?”
  “你知道?”
  “我查看过你的伤痕。”
  当时他正在昏迷,皮肤上只是带了淤青,非红肿,肋骨也没断。她用手摸过他胸腔,马上明白了顾翊的诡计:趁他昏迷时做文章,反正体质弱,别人根本不关心这伤势是打的还是病的。——却落下受她拖累的口实,逼迫她离开新加坡,参加不了婚宴。
  杨散闭上眼睛:“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清醒的时候少,你别怪顾先生。”
  沙小弦“嗯”了声。
  “你恨我吗?”他迟疑地问。
  “不恨。谁不是为了自己活着?就你要听命于我。”她的神色很平静,语气里也没无奈或者得意,就平铺直叙:“你快点好起来,让周围人都安下心来,这才是正道。”
  杨散侧影寂寥:“我只是你的责任吗?”
  沙小弦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的。接近你的时候觉得你比亲人多一点,比李铭远少一些。”
  他忍不住摸摸她头发,叹口气:“沙宝,你说次真话真残酷,从来不屑我的感受。”
  她坐着没动,只转头说:“痛痛就好了,习惯成自然。”
  杨散的眼睛一片幽深,渐起波纹。他抿住嘴仔细浏览她的脸,从眉尖到耳角,颤抖的眼神仿似在鉴赏一品瓷器。
  “你知道我性格,爱把持事情的发展,从来不松手。但我看到你对我的态度,就忍痛退居到二线,放你走出去一段时间。我仔细研究过李铭远,他的兴趣爱好我都了如指掌,所以他急时我就退,他严时我就松,总盼着你能体会我的不同,念旧情再回到我身边,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李铭远做了什么,你都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面对杨散苦涩的眼睛,沙小弦还是微微一笑,适宜地不接话。
  他指着一株玫瑰说:“你就像长在我手心的花。我精心陪护几年,一心等着你开放,没想到半路被人摘去了,只留给我带血的刺儿。”
  “不甘心?”沙小弦问。
  他迎上残光晚霞,沉声回答:“他爱得不够深,我真的不想输给这样的男人。”
  她敛起眉间:“你怎么能断定李铭远不……好?”
  杨散抬起瘦长手指,扳住她下巴,冷冷说:“让你经常对着动漫发呆的男人,会好得起来?”
  
  类似卧室的病房里正播放着《越狱兔》,风靡全球的动画片。沙小弦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房门突然被推开,一批正装肃然的政府幕僚走进来。
  杨散停下穿外套的手,转身问他们:“怎么样了?”
  沙小弦按熄屏幕要起身。杨散抚平领带及衬衣前襟,站在她身边又说:“你看你的。”
  那几个政客欠身说:“第二轮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杨司长人气较高,有望出任对外基金投资团的主席。”
  杨散和他们一一握手:“辛苦你们了。”
  “等会有媒体来采访。”秘书翻开议程报告。
  杨散拉起沙小弦的手,低声说:“你和我一起上镜头。”
  沙小弦站着不动,好不容易挪过看电视的眼睛,问:“干什么?”
  众人先安静退出病房,杨散微微一笑:“我想让你站在众人面前,让我骄傲地称你为‘我太太’。”
  沙小弦连忙挣脱手,冷声说:“你也开始耍赖?”
  他只笑不答。她抬起眼皮子:“我只能胜任照顾你的角色,充当其余的绯闻八卦免谈。”
  杨散交握双手,微微一顿:“中间你跑了大半年,外面一直询问我两什么时候结婚。”
  她丢开遥控器,挥挥手:“你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他还是神色不惊:“你至少要配合我维持表面。”
  投票三期决议随后才能定夺,在中国,政客的致命伤往往是性丑闻或是家庭不合。沙小弦对上他沉静的眼睛,沙沙说:“你就掐住了我的软肋是吧?”
  “是的。”他不否认,“公布在华人网上,让我看看李铭远的反应。”
  “凭什么要看他的反应?”
  杨散安静看了她几秒,才回答:“文叔去世前将你完全交给了我,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公。你想从我身边跑回他身边,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晚上,国际华人网站公布了采访照片,还配上相关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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