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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爸!它把我们害成这样,他爱怎样怎样去!我恨他!”她害怕地抱着母亲,“妈,我们去城里吧……”
她几乎再哀求了。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妈想洗个澡,你去烧点热水……”
“好好,我马上去,你先休息一下,哪都别去啊。”她赶紧爬起来去烧水。
母亲满目绝望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望着床头的一瓶农药。
【“你先休息一下,哪都别去啊。”】
“对不起,媛媛,妈对不起你。”
……
郑兮媛跑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地板上,母亲冰凉的尸体。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回荡在整条东老巷,像一场洪荒,刹那间湮灭了初夏所有的明媚。
“呀!”苏格突然叫了一声。
季茗鄙夷地看向她:“你干嘛?”
“……我突然想起小胖的生日要到了。”
“到了就到了,你呀什么。”
“脱口而出了呗。”
午后的阳光像被洗涤过的薄荷糖,飘散着清新的淡香。熙熙攘攘的大街,平凡而宁静的生活,苏格仰望着玻璃般美丽纯净的天空,时光就这么静水落花地流逝着。
帮小胖买好礼物走出店门的时候,她们遇上了陆扬。面对面撞见,要装作看不见也很难吧。苏格就上前跟他打招呼。
陆扬看着她们,好看地一笑:“你们来逛街?”
“嗯,你不会陪女朋友来这吧?”苏格笑眯眯地说。
陆扬额角跳了一下:“我哪来的女朋友。只是出来买文件衬衫而已。”
他又看了她一眼:“我对买衣服不擅长,正好你帮我挑一件吧。”
苏格答应得很爽快,和陆扬认识久了,才发现他性格其实很好,除去时不时毒舌一句。
季茗扯了扯她:“他就是陆总监?”
“对。”
“……比传闻中长得还好看啊,没你说得那么差吧。”她小声道。
苏格认真地点点头:“不扣我奖金的时候我承认长得是挺好看。”
“……”陆扬默默回头,“我可全听见了。”
“……”
陆扬和苏格的关系,在季茗看来既像上司与下属,又像互呛的朋友。
男装店。
“我觉得这件好看!”季茗拎着一件白底压灰纹的衬衫。
“简约一点比较适合上班。”苏格拿起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她觉得像陆扬这样的人是很适合穿白衬衫。
“太单调了吧。”
……
陆扬就坐在一旁,不焦不躁地看着两个女孩子争执不下的场景,等着她们把衬衫递过来让他换。
导购在那边注视着这三个人,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女的来买衣服,这画面也……太怪异了。有点像,光明正大地在劈腿。
到最后还是争不出个所以然来,陆扬只好说:“别争了,我两件都要。全帮我包起来。”
于是,衬衫事件就这么告一段落。
走出男装店的时候,苏格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竟然是郑兮媛打开的:“咦,不是说那边信号差么……”
她接听:“喂,河马姐,已经回来了吗?要不要出来……”
“苏格。”信号依然很差,不知道是执着地拨了多久才打通这通电话的。郑兮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每一个字都砸进苏格耳中,“……我妈死了……你们不过来,我也去死。”
然后,信号断了。
刹那间,阳光凉透。
“喂?!河马姐!喂!……”苏格握着手机惊慌地喊,可再听不到回应。
我妈死了,你们不过来,我也去死。
她心里咯噔一下。
“陆扬你有开车过来吗?!”
“有,干嘛?”
“麻烦赶快送我们去东老巷!”苏格的表情跟世界毁灭似的。
“去那做什么?”季茗不解。
“再不去要出人命了!上车解释!”
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陆扬想着也许真的发生什么要命的事了,马上把车开出来,叫她们上车。
在车上,苏格把在电话里听见的都告诉季茗,把季茗也吓了一跳:“苏格你说清楚点儿!”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说啊!”
“陆扬,再快一点!”
……
东老巷的巷口比较窄,陆扬的车根本开不进去,他们只好跑进去。
巷子七拐八绕的,苏格有慌,半天才找到郑兮媛家。
她们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屋的狼籍,柜子、凳子、玻璃渣翻倒了一地。郑兮媛抱着一具尸体跪坐在那,手里握着一瓶农药,像一个被丢弃的布娃娃,失去了所有神韵,花了一脸的妆,十分骇人。
季茗奔过去一把夺走那瓶农药丢得远远的:“河马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你说句话呀!谁干的?!——”
她抓着郑兮媛的手臂摇了摇。
郑兮媛没有回答,目光枯然地望着她,突然崩溃一样尖叫起来!
季茗一个耳光甩过去:“别叫了!说话!”
她呜呜地大哭起来,长发贴着脸颊,狼狈得像个疯子:“那些王八蛋!王八蛋!他们都不得好死!……”
“到底怎么了?!”苏格盯着她。
郑兮媛现在的样子真把她们吓坏了,赶紧抱住她。
“我妈自杀了啊!自杀了啊!……她明明答应了会等到我给她买房子的!……”郑兮媛趴在季茗肩头拼命地哭。
看见她母亲的尸体,她们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站起来,不能一直抱着你妈……”苏格和季茗努力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拉到一边,“陆扬,这里信号不好,你去外面打个电话,处理一下尸体。大夏天的,尸体一直放着会烂……”
“好,你们在这等我。”陆扬快步走出去打电话。
“河马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出去。”她们连拖带拽把郑兮媛从这间屋子里拉出去。屋里的空气浑浊的让人难以呼吸,再待下去会生病。
她们把她带到屋外的青石板上坐下。
季茗蹲下来看着她:“告诉我,谁干的?”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只知道是我爸的债主。”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平日里总俏皮而狡黠的眼睛此时满满的全是惊慌失措,苏格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帮她擦脸,“他们拿不到钱就欺负我妈,我都不敢出声……全看见了,居然都不敢出声!……我好怕……”
说着,眼睛又红了一圈。
“先别哭了。你爸呢?”
郑兮媛摇摇头:“跑了。”
“那些人有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别再问了……”
她颤抖不止的身影瑟缩在阳光里,凄凉得令人几欲落泪。
苏格和季茗面面相觑,没有再问。
陆扬从巷口走过来:“苏格,殡仪馆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很快就过来收敛。”
“谢谢。”苏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
苏格点点头,走到郑兮媛面前拍了拍她:“河马,你听我说,天渐渐热了,不能把你妈这样放着,我们尽快送去火葬,好不好?……河马,你说句话,你别这样半死不活的行不行,你现在这副德行有屁用啊!”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说啊……”郑兮媛看她的神情像个疯子,“你瞧我活得多贱!我妈死了,我爸跑了,留给我一屁股债!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还哈哈大笑跟一神经病似的庆祝自己背上了四百万的债吗?!”
活了二十多年,背了十年的债,她所有的青春都围着这个无底洞打转,凭什么啊!凭什么偏偏她要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生?!
苏格一下子抱住她,陪她一起哭:“……没事儿,没事儿河马,我们还在这。”
就算什么都没了,我们还在。
殡仪馆的人来之后,抬走了尸体,说过两天就能火化。
苏格和季茗把郑兮媛接回了公寓。
郑兮媛坐在沙发上,不哭也不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一连两天,苏格她们骂也骂了,求也求了,她望着窗外天空缓缓飘动的云,始终不说一个字。
苏格她们要上班,不可能一直陪着,只能把她留在家里,准备点吃的。可是她们留的饭菜,早上出去时是什么样,晚上回来还是什么样。晚饭她被硬逼着才草草扒了几口,整日整日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火葬的事,她们联系了孟北和陈茉瑜帮着安排,倒也顺利。
两天后的下午,郑兮媛抱着一坛森白的骨灰从火葬场走出,那一年的阳光刺眼得过分,她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说:“我要找我爸。”
妈说得没错,一家人,再难也要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