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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平平地回答。
又走了一段路,烂桃岩已经远远地进入视线范围,她又说:“其实,我不是有点紧张,我、我是很紧张。”
戚秀色转头,看到她手按着胃部,有点夸张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有什么好紧张的?”
“万一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
曙光尴尬地朝扛小舟的伙计偷觑一眼,虽然这人就是这种冷淡的性子,可也要看场合啊……
她凑过去小声道:“可是输了的话,咱们就抢不到契书了。”她想到输掉比赛后众人的责怪,老板的,丁管事的,满金的,其他船工的,他们会说,都是阿兔害的……
“那又怎么样?船行又不是你家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就是做不到像他这样无动于衷啊。
说话间到了烂桃岩,那里已搭了一个彩棚,几名身穿官服的小吏坐在椅上,三家船行的水手都已到齐,她发现丁家的老对头赵家也在其中,还有一家不认识,估计是小船行。
高处传来喧哗的人声,她四处张望,看到半山腰的平头岩上站满了人。第三关的水道较长,且沿途多是树林,所以看鲤鱼跳龙门的百姓或者拥到更高处的平头岩上,那里有一处平台,可以将整个比赛的水道俯瞰在内,或者干脆守在澄塘湖,就看最后一段的结果,沿途反倒没什么人。
湍急的水流从黑漆漆的岩洞中流出,顺着山势而下,三家船行各自将小舟放下水,水手们也各就各位。曙光紧握手中短楫,心脏扑通扑通像是直接敲在耳膜上,胃里也好像塞了十几块大石头,她不断吞咽才压下那股反胃的冲动。
一记铜锣声在山间响起,拉着小舟的伙计们迅速放手,余音袅袅中,三艘小舟缓缓顺流而下。
☆、秘密
曙光紧张地坐在船头,根据水的流向不断变换小舟的前进方向,戚秀色坐在船尾,他的任务是稳定船只和增加前进动力。
虽然一个船头一个船尾,但其实两人离得并不远,因为参加鲤鱼跳龙门的小舟,有点像独木舟,个头小身子窄,特点是轻巧灵活,最适合用在急流中。
鲤鱼跳龙门不像龙舟竞渡,不能一味贪快,维持小舟平稳也很重要,万一贪快而不小心翻了船,打湿红旗,就等于直接失去了获胜资格。
两岸景物飞速后退,曙光紧盯水流方向,压低重心,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小舟,余光瞄到另两家的船离的也不远,大家似乎都很谨慎,她想起丁管事的嘱咐——开始的时候要求稳,等到了下游水流平缓处再争速度——看来大家好像打的都是这个主意。
第一个落差很快就到了,曙光收起短楫,双手抓住船沿,只觉得船头陡然一坠,重重砸在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接着身后哗一声水响,船尾也落了下来。
半山腰顿时一阵鼓噪。
第一个难关算是平安过去,高悬的心暂时落回原处。不知插在中间的红旗湿了没有,曙光有些不放心地扭头。
“看前面。”面具下传来低沉一句。
“哦哦。”她赶紧回头,继续密切注意水流走向。
片刻后,第二个落差也有惊无险地过去。
曙光渐渐不再那么紧绷,也开始冒出一点点希望,不过这点可怜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碎,因为另两家的小舟也陆续平安通过落差,不但平安通过,赵家船还超越他们,成了打头第一。
望着赵家船消失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曙光垂下嘴角,心里巴不得他们快点翻船。
此处名叫双兔抱月,顾名思义整块大岩石像两只兔子中间抱了一个月亮。曙光训练时来过,知道水流绕着岩石是一处大转折,难度中等。她掌握着角度,让小舟绕岩而过。
刚转到岩后,她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喘。
赵家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没有前进,而是横在水道中央!
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就像所有看到前方突然冲出一条小狗的司机一样,曙光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下,船身开始失去控制。
“稳住。”身后传来低喝。
来不及了!
小舟先是撞到一块突出的石头,发出一声脆响,又弹开去撞到一根伸到水面上的粗大树枝,顿时翻了个底朝天。
远去的船影留下一串哈哈大笑,水面上一个脑袋挣扎着呼救:“我……我的脚……”
不知怎么,小舟的缆绳缠住了曙光的左脚,她拼命挣扎,却越缠越紧,熟练的游泳技能全都失去作用,冰凉的河水呛进她的鼻腔喉咙,整个人被拖着往下游漂去。
昏昏沉沉中,腰间传来一股上托的力,她直觉仰起脸,在露出水面的刹那大吸一口气,神智顿时清醒一些,在腰间那股力消失的瞬间,她及时闭气,顺势下沉。她知道是戚秀色在帮她,所以也钻到水下,两人一起拉扯那根缆绳。
就在她胸腔涨到快爆掉的前一刻,脚上的绳索终于解开了,她还来不及弯起嘴角,就惊恐地发现帮助她的男人好像没了动静,颀长的身躯渐渐漂远。
千钧一发之际,她一把抓住戚秀色腕间的彩带,进而拖住他整个人。
历尽千辛万苦,她终于爬上岸,还拖着一个大男人。
河面上早就没有了人影,岸边是一片树林,鸟声啾啾,也无人迹。
“戚秀色!戚秀色!”
不顾鼻腔胸腔难受得要命,她一边叫着一边掀去他的面具。
面具下的布条浸了水有些松散,滑下来遮住了眼睛鼻子,额角一处还渗着一些血丝。
曙光赶紧把他鼻子部位的布条扒拉开来,他能来救她她是很感激啦,可是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候能不能先别管什么脸不脸的?戴着面具缠着绷带下水,是想硬生生憋死么?
她趴上他胸口倾听,心跳很微弱,手指探到鼻端,呼吸也若有似无。
是撞晕的,还是憋晕的?
“戚秀色?”
林间一片寂静。
曙光一咬牙,“我是为了救你哦……”
她开始动手拆解他脸上的布条,救人要紧,大不了她看了他的真颜以后守口如瓶就是。
布条一圈一圈散开,船工们好奇已久的脸一点一点露了出来,当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时,抓着布条的手停在半空,下一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连滚带爬地后退,差一点又跌回水里。
太可怕了!
她双手捂住脸,浑身颤抖,那是什么?真的是人吗?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一回想起刚才只看了一眼的脸,她无比恐惧之下还干呕了两声,那、那简直就像是异形、僵尸、鬼怪的综合体,仿佛集合了她在现代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里的可怕形象。
这个……这个……真的是戚秀色吗?会不会中途被调了包?
可是……可是……这个……人,刚才还救了她。
看前面。
稳住。
耳边仿佛还响着那道熟悉的低沉中带着无比冷静的声音,她唯一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失去冷静,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
透过指缝,她看到那个人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只要不看他的头部,那具身体是她一个多月来所熟悉的。
他是怪物,难怪不惜生命也要守住脸的秘密。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但她宁愿永远不知道。
阳光依旧耀眼,身后水流潺潺,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更显林间寂静。
指缝间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是个怪物。
胸口也看不出起伏。
——他是个怪物……但是他快死了,因为救你。
她双手捂脸,瘫在原地。
良久,一只手颤巍巍地放下,另一只手挡住视线,她虚软着手脚爬近草丛里那具人体,然后紧紧闭上眼,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伸出手,抖抖抖地靠近那张可怕的脸。
冰冷皮肤的触感一传到指尖,她整个人惊跳了一下,闪电般缩回手。
碰、碰到了!
那么可怕、那么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