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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五更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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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仍沉浸在丧女之痛和恐惧中的两人却心思懵懂,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被树三少质问得一愣一愣的,男人讷讷地问:“那壮士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树三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办?老子开始是看着你闺女长得好,又干干净净的才愿意牺牲一下,帮你们做这件触霉头的事,谁想到她竟然……你们自己看,自己看,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他指着面朝上被放在地上的少女,喃喃骂个不停,“竟敢整你爷爷,就算是鬼,老子也要让你没安生日子过!”

  此话一出,众人皆寒。与此同时,那个中年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当场晕了过去。远远围观的人都涌了过来,被地上的一幕吓得掩面不及,以至于在很多年以后想起仍然背脊发凉。

  只见披散的发下,少女原本精心描绘过的秀丽小脸不知在何时变了,七窍都流出了鲜血,衬着她仍然上扬的唇角大睁的双眼,显得狰狞之极。

  少女的父亲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少女,啊了两声,两眼一翻,也没了意识。

  树三少没想到会这样,眼睛往周围一扫,那些原本聚拢来的人立即退出了十步开外,他不由仰天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得,算老子倒霉。本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边愤愤地念着,他脱下了沾满血污的上衣,用之将少女的头脸一包,扛起继续上路。

  他一将尸体弄走,散开的镇民立时抢上前,将地上晕厥的夫妇扶了起来,由人架着跟在后面。

  树三少只穿了一件衣服,此时一脱,脏得发亮却肌肉结实的上半身立时裸露了出来,扛着尸体走动间,稍一使力,便能看到肌肉在光滑皮肤下的滑动,竟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的美感。

  白三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被树三少察觉,他不由嘻嘻而笑,往她凑近了少许。

  “嘿嘿,婆娘,看看咱这身板……”说着,他拍了拍胸膛,“是不是充满了男子气概?是不是很让女人肖想?”说到此,他语气倏然一转,暧昧兮兮地道:“你以身相许吧!”

  白三沉默地收回目光,没理他。

  树三少哪里是这样容易放弃的,见她不理自己,扛着尸体就要往她身上蹭,明摆着是故意想找她恶心。

  谁想白三突然开了口,“好。”

  扑通一声,树三少脚下打滑,连同尸体一起摔倒在地。

  白三眼中笑意一闪即逝,在他旁边蹲下身,木无表情地看着那双随着脸一并扬起的漆黑晶亮的双眼,此时其中正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我在说笑,你、你不是当真了吧?”树三少结结巴巴地开口,连起身也忘了。

  身后的镇民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尸体又起了变化,这一回都远远地便停了下来,没人敢再靠近。

  “嗯。”白三不带情绪地应。

  树三少只觉额上开始冒冷汗,“那我说,如果说我不想要你以身相许了,行不行?”

  “不行。”白三阴森森地道,“你若反悔的话,我会杀了你。”

  树三少惊愕地半天合不拢嘴,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铁板了。

  与他对视半晌,除了些许懊恼外,并没在其眼中看到害怕,白三伸出手将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合上了那大张的嘴。

  “开玩笑。”冷冷丢下三个字,她起身率先而行。只兴他捉弄她,就不兴她也捉弄一下他?

  开玩笑?树三少愣了愣,只觉一滴冷汗顺着后背缓缓滑下。

  “好冷!”搓了搓两臂,他赶紧从地上爬起,一把抱起少女的尸体,就往白三追去,嘴里犹自不知悔改地叫嚷着。

  “婆娘,你还是以身相许吧!”

  第五章

  尸体停放在那家院中,镇长张罗着让人帮忙,赶着在日落前好入殓。

  “死得蹊跷,为什么不报官?”树三少逮着少女的父亲,问。

  那中年男人像是在一晨之间老了二十岁,眉梢眼尾尽是疲惫悲伤的皱纹以及恐惧的畏缩,听到树三少问,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地摇手。

  “你个乞丐管那么多做什么,拿了钱就走吧。”一个脾气火暴的镇民看到,不高兴地道。

  树三少斜眼看向那人,见他身材高大,长得横眉怒目,不由嘿嘿一笑,立时转移目标,踢踢哒哒地走向他,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白三拿住,一件衣服兜头落下。

  “穿上。”

  看着他光着上身晃来晃去,实在是碍眼,如果他不是乞丐的话,在场的人恐怕都要骂他有伤风化有碍观瞻了。

  白三并没察觉,一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她正在为一个乞丐而悄然转变。

  树三少将衣服从头上扒拉下来,一看是件新的,原本嘻笑的表情顿时一僵,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婆娘,穿着这么好的衣服,老子还讨什么饭?”

  白三冷冷看他一眼,只是沉默。她早已不信他那些鬼话,敢和阴极皇抬扛,敢向燕槿初求婚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以要饭为生。只是他不说他的身份,她便不问,亦不去查。于她来说,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好,好,本少穿。不过事先说了,要是讨不到饭,你得养本少。”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一缩,树三少一脸委屈地妥协,说到让白三养他的时候还拔高了声音,立时招来数道鄙视的目光,他却浑若不觉,一边穿衣服还一边没完没了地嘀咕,“这次亏大了,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的徒子徒孙竟然被一锅端……啊……损失惨重啊!”

  “嗯?”白三不解。

  见她询问,树三少一下子来了精神,伸手在裤腰的部位摸了半天,然后拇食二字捻着一样东西递到白三面前,“喏,它要承受多少丧亲之痛啊,唉……”他脸上是极度认真的郁闷,还有跟那对死了女儿的中年夫妇相同的悲伤。

  是一只跳蚤,正挣扎着试图挣脱那两只黑乎乎手指的钳制。

  即使以白三淡漠这次也几乎呆滞,突然觉得浑身都痒了起来,赶紧退开两步。

  树三少啧了一声,又将跳蚤放回原处,将衣服穿好,这才看向方才那个男人。此时那人已经走到了院门,不知是有事要去做,还是打算偷溜回家。

  树三少暗忖可不能让他溜了,撒开脚丫子就要去追,没想到一激动,脚上破鞋登时飞了一只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人头上。

  白三手指颤了一下,硬生生忍住捂眼的冲动,表情木然地将脸转开。

  “娘的,是谁砸你老子!”那边被砸中的男人已经破口大骂,怒火腾腾地在地上寻找证物。

  等树三少半跑半跳地奔过去,那人已经用两指拎起了那只破烂不堪的鞋子,一脸嫌恶地提着。

  “是你这龟儿……啊呼……”话未说完,他另一只手已经忙不迭地捏住了鼻子,被那一阵臭豆豉味熏得几乎反胃。

  树三少赶紧一把抢过鞋子套在脚上,一个劲嘿嘿地陪笑,“对不住,对不住,这鞋没长眼睛,竟然敢这样和大爷你打招呼……失礼失礼……”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个要饭的,即使那男人心中再窝火,也不好发脾气了,何况还是在新亡之家。愤愤地哼了一声,甩了甩仍沾着臭味的手,他怀揣一口郁气转身走了出去。

  树三少狡黠地一笑,随后追了去。白三见状,亦悄然尾随。

  那人进了酒肆,在里面独自喝起酒来,树三少也不进去,只蹲在街角等待。白三靠在他的旁边。

  “你故意的。”直到此刻,两人才独处,她也才有机会问。

  树三少并不正面回答,“婆娘,你看本少什么时候不故意了?”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他用着不正经的语调说了一句罕有认真的话。

  此话一出,白三心中莫名地一沉,却又马上被忽略掉。

  “你是故意去扛尸体。”这一次,她指明。甚至是扛尸体的方式,都是他刻意为之。

  树三少乐,蓦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白三,“婆娘,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心灵相通啊,本少这点伎俩竟然没瞒过你。”

  白三不为所动,伸手将他推开,“你打算在这里花多长时间?”这才是她关心的事。

  树三少挠头,套了一件新衫却穿着破鞋手脸脏黑的他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然而他对于此似乎并不介意。

  “婆娘,你说昨晚咱们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人是鬼?”他似乎从来不喜欢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不是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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