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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她们打算用什么方法谋害大小姐吗?”
“没……夫人她们说话声音很低,婢子……又很害怕,所以……”
“好,你下去吧。传车夫沈良!”
家丁带进来一个五十余岁的瘦高个儿,一进门他就腿软地趴下了,“老爷这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三小姐叫人到朱家偷偷拿一样东西回来的,三小姐还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小人真的不知道……”
“你看见拿回来的是什么吗?”
“小人只知道是一个蒙着黑布的竹笼,没敢偷看里面装的东西。”
“嗯,带他下去,传家丁沈诚!”
—个高大的壮汉被捆绑着推了进来,脸色死灰,带着自知有罪的惊恐和羞愧。
“沈诚,你知罪吗?”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贪图夫人那一万两银子去谋害大小姐,求老爷超生。”
“夫人怎么派你下此毒手的?”
“夫人让我趁值夜时,把一条毒蛇放进大小姐卧房里。那蛇是养驯的,只要吹吹口哨就会自己爬回篓里……”
“带他下去!”
在这段时间里,何碧丽始终僵直地站在堂中,随着一个个人证的揭发,就仿佛是一重重霹雳落在眼前,但她的勇气实在令人赞叹,事已至此,她还不想承认失败。“这不是真的!这是无耻的谎言!”
“如果他们的证词是谎言,那么这个——你亲笔写下的供状又怎么解释?”沈德宏一扬手中的信笺,嘲讽地问。
那张信笺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何碧丽全身起了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抖,沈清早被恐怖吓得昏倒在地,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碧丽身上,而沈玉,则冷淡又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又继续傲立如初。
“这是她写给朱家掌门朱旭辉的秘信,九叔,您看看,可是我冤枉了她?”
九叔公是长辈中地位最尊的老者,他接过信,眯起老花的眼仔细看了一遍,“不错。”
这两个字抽去了何碧丽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支持不住地跪了下来,“饶了我吧,老爷!留我一条命吧!”
“不!”沈德宏用世界上最冷酷的声调回答。
“爹!”原本昏昏沉沉倒在椅子里沈天赐像被火烧似的跳起来,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脚,“饶了娘吧,求求您,把她关起来,或者流放到边疆,只是千万不要处死她!”
“不!我必须为眉儿报仇!”
“她是我的母亲!”
“她是一个谋杀犯!”
“她是您的妻子!”
“眉儿是我的女儿,你的姐姐!”
“看上天的面上,您要怎样才肯放过她?拿我的命去吧,让我担她的罪……爹,开开恩吧……”沈天赐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母子连心,他也无法再理智地思考。
“除非眉儿平安无事。”
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条件。沈天赐绝望地向其他人伸出手,“说话呀,难道你们就一直这样看着吗?九爷爷,你向来最疼我,你帮帮我娘,救救她呀!”
没有人敢接触沈天赐那双惊惧的眼睛,他们纷纷偏开头去,也没有人出声。九叔公重重地叹了口气,于公,沈帼眉是掌门人,此仇不能不报;于私,沈帼眉毕竟是沈家嫡亲长女,而何碧丽只是外姓媳妇,当然沈帼眉更为重要,因此他也不便为何碧丽求情。
两个家丁抬着一个竹笼进来,“老爷,这是从夫人房里搜出来的。”
“很好,现在你可以选择,要么,你可以用谋害我女儿的办法结束性命,要么,我可以亲自送你到衙门,死在牢里或是处以极刑由知府大人决定。”
何碧丽似乎没听懂,迷惑地抬起头来,那眼光是连老虎看了都会心软的,却不能感动她的丈夫。她把脸转向儿子,向他伸出手,沈天赐扑进她怀里,哽咽使他的喉咙沙哑,“为什么!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哈哈喝喝……为什么!因为我要我的儿子成为继承人,成为沈家掌门!因为你不争气不上进!所以必须由我来安排一切!我为你犯的罪你居然还要问我为什么!”她疯狂地抓住沈天赐的双臂拼命摇晃他,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把少爷拉过来!”沈德宏厉声吩咐。一名家丁拉住何碧丽的手,另一名家丁则从后面拖出沈天赐。何碧丽像狂野的猫般拼命挣扎,迫使家丁不得不松手,而她却因为用力过猛扑倒在地,碰翻了放在一旁的竹笼。下一秒便响起了世界上最可怕最尖锐的叫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知所措地看着何碧丽在地上嘶叫翻滚,片刻之后,她全身一阵痉挛,便寂然不动了。所有的眼睛都紧盯着那蜷缩僵硬的躯体,而在她的手臂下,正缓缓游出一条儿臂粗细的毒蛇来,扁平的头部,邪恶的三角形的眼睛,信信伸缩的红舌和那布满全身的灰黑色的鳞片,都令人联想到死亡。这家伙施施然盘踞在死者的脖子上,警惕地盯着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语声自门口响起,
“眉儿!”“姐姐!”“掌门人!”众人同时叫出不同的称呼。
沈帼眉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地扶着门站在那儿。刚刚承受了一场意外的打击,就接到珍珠琥珀的报告,拖着虚弱的身子赶到松鹤堂,却没料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景像。
“你……你不是中了毒吗?”沈德宏率先叫出来,脸上的神色古怪得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或者两者兼有。
“是的,但我有贵妃娘娘赐的天香豆蔻。”沈帼眉一句话交待完。她实在无力再解释中毒事件只是她用来试探“风若尘”的手段,所幸她是掌门人,任何决定或举措都无需得到许可,即使是她的父亲。“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眉儿,是这样的……你这次会中毒完全是三娘的阴谋,所以……我们要为你报仇……结果你看到了,三娘她已经自我了断,你就不要再追究……”
“可我根本没打算追究!是谁决定这样做的?”沈帼眉直觉地意识到其中必定有不为她所知的阴谋,她冷冷地扫视在场的人。
“怎么,这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啁,你忘了吗?”沈德宏莫名其妙地道。
“什么?!”
“我明白了!”原本像木头一样呆立的沈天赐突然怒吼出声,“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吧,我万分聪明的姐姐!你早就知道我娘的意图,你早就想除掉她,所以就故意让蛇咬中,等到爹爹出面逼她自杀后,再现身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假像!计划周密啊,姐姐!”
“不!你误会了……”沈帼眉实在没想到连自己最疼爱的小弟也如此误解她,难道在人们眼中,她竟成了一个毫不顾亲情伦理的冷血毒妇吗?
“误会?难道你能否认事先知道一切吗?难道你能否认中毒在你预料之中吗?我娘当然当然斗不过你,害人者人亦害之,挖陷阱却不知早有陷阱等着她,姐姐,真是高明呀!”沈天赐从胸膛深处发出一阵可怕的惨笑,那种笑声最后变成了一种嘶哑的啜泣,“如果你真的不想惩罚她,为什么不早一刻出现?”他抓住自己的领口,仿佛要窒息似的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一种彻骨的冰冷霎时贯穿了沈帼眉的全身,她知道这一幕已经毁掉了姐弟之间的所有情谊。她清晰地感觉到一把尖刀刺人心脏的痛楚,然后是麻木——像许多人在痛苦中那样,受伤的心本能地蜷缩来止痛。然而当麻木过去,接踵而至的将会是无法抵挡的剧痛。
“沈清、沈玉,你们有什么话说?”沈德宏继续方才的审判,对一直傲立的沈玉和刚苏醒的沈清道,“是不是也遵从三娘的榜样自我了断?”
“不!”沈帼眉失声而呼,她不要再有人因为她的过错受罚,“我既然平安无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沈德宏锐利的眼光迅速扫视了她一眼,“虽然眉儿你侥幸脱险,但她们以下犯上,谋害掌门,犯了门规,不能轻易放过!”他放缓了口气,“眉儿,我知道湘湘临终前曾托你好生照顾她们姐妹,你也已做到仁至义尽。无须再有顾忌。哼!早就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枉费我沈家养你们十七年,竟丝毫感化不了你们的蛇蝎心肠!”
“什么?”沈帼眉不由愕然,还有什么隐秘是她不知道的?
“唉,这件事我本想隐瞒一辈子的,可现在我不得不说出来:沈清沈玉根本不是沈家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口,满堂宗族首脑都轰然议论起来,当年沈德宏匆忙迎娶连湘湘进门,未及六个月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