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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着里面存放的东西很可能已被撤走,甚至整座建筑都可能被焚毁。但慕容刑依旧决定亲自带兵前去查看。只因这是连颜离熙都不曾完全了解的所在。
而事实上那片区域并没有遭到任何损坏。就算大火也无法消灭那里存放的东西,而叛军撤得匆忙,亦没有心力去携带过多的物品。
那里是叛军的兵器所,除了专门为军队锻造兵器外,也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全都按照帝师的规则以及要求锻造,其中甚至还有铸有唯独天子才能使用的五爪龙以及火焰图案的铠甲。
在这里所发现的任何一件物证,都足以证明开山王谋反的野心。但现在却已没有了证明的必要。重要的是找到开山王的踪迹,还有那个人。
「给朕仔细搜,发现活人立刻带到朕面前!」
众将士得令,留下十人守在慕容左右,其余都散开各处搜查,四下立时喧闹起来。当搜查范围推进到铸炼堂附近时,便有了意料之外的斩获。
「与怜?」
被士兵们半搀半拽到自己面前的人,虽然面垢发蓬,但依旧认得出来眉目。原先那个清秀俊雅的儒生如今浑身满是鞭痕与淤青,衣裳破烂如乞丐,而上面一片片干涸板结的血液发暗发黑。
「。。。。。。微臣。。。。。。参见陛下。」
看着他依礼下跪,虚弱的身体因为重心不稳而委顿于地,早知道这几天他被梅皓抓住囚禁,想必自是用了大刑。可慕容刑此刻并没有任何嘉许的表情,只是冷冷俯视。
「爱卿辛苦了。」
自己当初看上他是因为什么?是为了那与和之一般的率真与天然吧。可如今呢?在他决定让他来到寒州前那种感觉便已经无影无踪了。
人的性情是会被改变的,或者说是会被别人夺走的吧?而自己就是那种依靠掠夺别人的性情而生存的人。宾与怜是被自己和颜离熙所改变的,而改变自己和颜离熙的人,又是谁呢?
慕容刑微微皱眉除去杂念。如果探子禀报的没错,宾与怜原先是被关押在王府中,那么能够放他来到这里的人便只会有一个。
「颜离熙人呢?」
故意装作轻描淡写的询问,却得到了颜离熙不愿回来的答案。
「这么说他还在王府!」
骤然提高的音量暗示着帝王心中剧烈的波动,也就在这时候,风尘仆仆的军士呈来几个盒子。
开山王府已被军队攻陷,禁林军搜查了整座宅第,最后从梅皓的书房中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装满了锦盒。他们怀疑这其中便有开山王与党羽的联系证据,便都拿了来呈给了皇帝。
慕容刑面色阴暗地拿过其中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盒子。扭开搭袢,揭下覆盖的深蓝缎子。外面看起来光鲜无比,里面却只放着堆残破的碎玉。
玉不是什么好玉,不糯不翠还留有灼烧的瘢痕。但就是这样一块碎玉,却让慕容刑的手腕重重一颤。
这便是那个夜晚,他在花园里如何都找不到的碎片,如今却辗转来到了梅皓手上。
盒中的碎片和着不稳的情绪发出尖细撞击声,残破的碎片与它的原貌相差了太多,这碎玉的主人,如今或许也正在这寒州城的某一个角落。
慕容刑深吸一口气,慢慢合上眼帘。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放他出宫吧,总不可能这样纠缠一辈子。五年前甚至于是更早的恩怨终归有烟散的一日。与其让它随着彼此的死亡而带人土中不如就此释然。
更何况那些加诸于颜离熙身上的刑法,又何尝真正让自己领受到满足与解气?反倒是围猎那日在林里见了他瘸腿的模样,自己的心倒像是被揪住了,久久无法释怀。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之后,慕容刑放下盒子,打开另一个长条木匣。匣子很轻,还有淡淡墨香。
竟是装得满满一匣梅花图。
睨着眼睛去看那熟悉的笔法,慕容刑突然记起了什么。他转身命人取来一叠信笺,将落款和信笺上的日期相互比对,果然如料想的一样。
这应该就是被梅皓掉包了的那些梅花图,颜离熙亲手所绘。
每一张画中都隐含着一段秘密的文字。
慕容深吸一口气,按落款日期将图画与书信封封对上,再拿到日光下端详,便果然看见了那些遗失了的密函。
他按着日期看,开初几封依旧说的是梅氏的计划,漕运的动静以及开山王梅皓的行踪。其中的一部分,慕容刑后来也从探子口中有些了解。看着密信,慕容刑就好像看到了颜离熙每天留心观察,记录着每一个可疑的细节,排查筛选之后又小心组合,小心地隐藏在这丹青之下。
连翻了两张,日期便到了秋猎之后。
第三份,无论笺上的字体还是图上的梅花都较之前的要小而紧密,觉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古怪,慕容刑的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颜离熙说的。。。。。。并不是寒州的事。
在阳光下,信上的字一个个映人了慕容刑的眼帘:
「那些图,似乎还是没能交到你手中。秋猎那天遇到你之后,我便开始怀疑,昨天终于看见梅皓在书房里换图。不过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这样也好,现在无论在这里写些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知道。」
字写得细小,又需要一列列找来拼读,看完这一大段已相当累人,但是迫切的好奇与激动让慕容只稍微松驰了一下手臂,便再次将密函举到了阳光下。
出乎意料,剩下的大片梅丛中,只有前三朵能够拼出完整的含义来。
不,对于慕容刑来说,就连那三个字,也是几乎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爱、你。」
我爱你?
仿佛被雷电击中,慕容刑的心脏狂跳、耳边也是一阵忽鸣。
他拿出第四份密函,还有第五份、第六份,迅速地拿起来一一照看。字与梅图都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梅花不多不少,在纸上安静地开着,就好像从未在某一天突然怒放过,而阳光下再没有半句可以拼凑出来的词句,就好像作画的主人从没利用它们隐藏过密函一般。
然而他刚才明明看到了什么。。。。。。
我爱你!
慕容刑瞪大了眼睛,刚才暂时凝滞的情绪一瞬间汹涌而至。
他说他爱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慕容刑凄惶地在故纸堆中翻找着,他发现随着时间推移,明明冬日将近,图上的梅花却反而慢慢稀疏,最后一张上的残梅,枯老枝干上只留下寥寥十余朵花蕾。
慕容刑拿起它与最后一封信笺,颤抖着最后一次照向日光。
「我爱你。。。。。。却盼你永远不要知道。」
经历过那些风风雨雨,慕容刑本以为什么样的伤痛打击对于他来说都已经不在话下,可现在这寥寥十几个字却在他心中如斧凿刀刻一般地破坏。
原来这十余年充满了仇恨与伤害的追逐,竟然是发生在两个彼此属意、却又错过的人之间。
原来,这伤人的、残忍的「爱」,并不是单向。
原来你也曾经爱过我,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迟了呢?
这兜兜转转的十余年,从儿时的欢喜、到因为志向而导致了分歧,之后是彼此的伤害与痛苦,这失去得到复又失去的游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说我爱你,却将你逼到了绝境;可是你也说爱我,而现在你又在哪里?
颜离熙。。。。。。你在哪里?
皇帝突如其来的的沮丧与失落让禁卫们尽皆悚了悚,及至听清楚了皇帝嘴边喃喃地那个名字,又多少露出了些了然。
不久之后,又有传信兵前来,报称有人目睹梅皓正驾舟北渡,然而手中依旧握有书信的帝王,却失了魂似地置若罔闻。
而与他截然相反地,宾与怜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而去。
「王爷请速上船!」
将小船泊靠于大船边上,掌舵从舱内取出块短板权作通道。看着那精心伪装成商用的快船,梅皓嘴角终于又划过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