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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做得很好。”轻轻回握姐姐的手,明若眼中泛起淡淡暖色。他们的母亲出事得突然,几乎整个武林都因此陷入一场危机。可谁都想不到,那个似乎总是调皮捣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顾家大小姐会在一夜之间挑起她母亲留下的担子,不但成功过了四家关卡试验登上盟主之位,还使得武林趋于分崩离析的局势就此回复平稳。
“呵,不管如何,她都看不到了。”顾明月的语气里没了平日里的平静自持,却多了分落寞,“对了,你可是从爹那里过来?”
“嗯。”闻言明若眼中神采也是一黯。
“爹他……还好么?”
“总归还是老样子。”
“……”沉默了片刻,明月拿起盏,将里面的燕窝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今日的事务我已处理完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他吧。”
明若温顺地随着她起身,被她在侧扶持着一路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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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凤栖似乎的确还是老样子。
一身白衣点尘不染,银发整齐以玉环束着,仿佛从未变过的容色仍是冰雪一般。
他坐在精致的黑檀轮椅里,神色淡漠,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玉像。
可也没有人会以为这样的一个人,是个疯子。
不过事实却是,他在两年前的那一天,早已彻底地疯了。
“姐姐,哥哥。”站在他身后替他梳理着发丝的少年见明月和明若进房,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着他们招呼道。
“明音。”和弟弟打过了招呼,明月便走到了莫凤栖跟前,正想要开口说话,却突地被一刻前还安静得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的莫凤栖用力抓住了手腕。
只见他唇角勾起略有些僵硬的弧度,缓缓道:“顾青莲,你还欠我一个交待。”
他的声音既干涩又空洞,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
“爹,我是明月。”并不敢挣扎反抗,明月只是依着他的轮椅顺势坐在了地上,抬头向着他说道。
“明月?”似乎对这两个字十分陌生,莫凤栖微微侧过头去想了想,才说道,“似乎,是有个叫这名字的人。”
可下一刻他的语气又变得急促起来,手也抓得更紧,“既然你不是顾青莲,那顾青莲在哪里?”
年纪还小的明音此时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落着。
明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他的背安抚着他。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中,莫凤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物,脸色一下变得青白。
吓了一跳的剩下三人连忙上前,明音替他抚背顺气,明若从袖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药来喂他服下,明月抓着他的手腕,缓缓输了内力过去。
也不知忙乱了多久,咳声终于在莫凤栖昏迷后止住了。
明月将他抱回了床上,让明音将他身上染血的白衣替换后,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事,几乎几天就要发生一次。
而最近,则总是会以莫凤栖咳血昏迷而告终。
按医官的意思,他的病已很重了,尤须放宽心境,细细调养,或还能好些。
但是,这对现在的莫凤栖来说,已不可能。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他也总会不时地喊着那个令他体会到何为嗜骨焚心之痛的名字,不得安宁。
往日与顾青莲相处时,莫凤栖看起来似乎总是若即若离的冷漠,就连他们的儿女们,也想不到那冰封的表面下竟隐藏着如此的疯狂。
轻轻替他盖上丝被,明月和明若互换的眼神中,带着隐隐不详。
明音年纪虽小,并不知哥哥姐姐心中的担忧,却也变了脸色。
“明音……这两日,你好好地陪着爹。”拉着弟弟的手,明若一字字吩咐道,神色间是少有的肃然。
明音用力点了点头。
明月和明若轻轻地离开了房中。
“不如……找夙境主吧。”掩上身后的门,明月提议道。
明若缓缓摇头,“你还记得两年前娘病着时,爹千里迢迢入冰凌绝地拿回血藤果后,他说的话么?”
“……殆天数,非人力。”沉默了片刻,明月才吐出一句。
“不要再求他了。”明若神色清冷而坚定,“况且,爹如今这般,生与死,或许……”
明月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过去轻轻抱了抱他。
明若被她抱着,眼神却落在那扇闭着的门上,也不知看了多久,最后才轻轻闭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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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玄正襟危坐,不知为何却觉微有凉意及身。
按人间界的说法,便是此时怕是有人提起他。
不过他既为一境之主,一日内难免都被念上千八百次,是以不足为奇。
所以他只是改了个姿势,优雅地抖开手上小扇,轻轻挥了几下。
“境主,请。”拂袖扫过棋盘,抖落上面沾着的一朵骨花,顾青莲向着和她对坐着的夙玄说道。
这人打晕还在病中的自己,难道就为了跟她下一局棋不成,真是用心良苦。
夙玄眼波含笑,执黑先行。
顾青莲以退为进,另占棋盘一角。
往生境望乡台上,亘古不变的风景仍是十分雅致。
两面人骨树都正在开花的时候,白骨之花时不时随此境中阴风飘落,带着深埋于泥土中许久的腐朽香味。
台下忘川水漫漫而流,偶尔泛起血色的泡沫之下隐隐露出些断骨残肢,亦是十分别致的景色。
夙玄每下一步棋前,便会思索些时候,仿佛分外慎重。
顾青莲虽微觉奇怪,却也不曾放在心上。
“青莲可曾听闻,有人身入山中一梦烂柯之典?”指尖凝持一子迟迟未落,夙玄却是开口说道。
“有所耳闻。不过此般荒野述异之文,大不必信以为真,境主以为呢?”顾青莲倒是将问题又推了回去。
“青莲说笑。难道你入我境中,不亦是世人看来荒诞不经之事么?”
“此一事彼一事。”自在往生境醒来,顾青莲只觉得之前身上种种不适都消失不见,心情倒也甚是畅快,只是不知为何却总有些心不在焉之感。
“呵。”夙玄轻笑一声,落子打了个眼。
一局终了,两人又是打平。
顾青莲起身告辞,夙玄也不曾多留,只是交给她一块玉佩一瓶丹药,说是玉佩能划开两界壁障,可不必通过弹剑崖阴阳道自由而行,而药则是起死人肉白骨之灵药,或有所用处。
顾青莲一笑收下,转身离去。
此时几个新丧不久,十分美貌的女尸人入了台上,收拾去残局棋子,撤下骨盏换上细瓷杯子,又倒入新茶,才各自躬身退下。
夙玄拢了衣物慵懒靠坐着,执杯在手,指腹轻轻抚过细腻的瓷胎,勾唇笑道,“这人间万象啊,可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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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九夷东厢热闹得诡异。
武林中有名的医者十有八九都被请了来,聚在东厢侧房,主室中稍有动静,便有数人入内视察情况。
莫凤栖自三日前昏迷后就不曾醒来,偶尔睁眼便是不停地呕血,滴水不进,全靠医官以金针暂时护住一点生气不失。
没有人知道,他的意识,其实一直清醒。
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知道他找回来的血藤果并没能救回顾青莲,就像她曾对他做的那样;他知道顾青莲在他回转前一天便已逝去,从此世间再无顾青莲此人;他也知道,在夙玄出言打破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后,他怎样地放任自己沉溺幻境,丢下一切残局给明月和明若收拾。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他只觉得很累。
自欺欺人地活着,或者清醒地活着,都很累。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若非真的身临其境,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般状况下的第一选择,竟然会是逃避。
那样太过的软弱,确是被她惯出来。
往生境内,想必她已久候,这一回,他不会再失约。
顾青莲啊……
这一口气,他吐得极轻缓,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床侧把脉的医官刹那间变了脸色。
守着的侍人慌张地起身正要跑出门去报告。
门却在此时被突然推开了。
于是所有人都像是突地被点住了穴道一般,动作都凝住了。
顾青莲向来雅好修饰,此时被这许多人简直像是见了鬼一般地瞪着,下意识地从袖里拿出铜镜揽镜自照,却不曾发现有何不妥,甚为奇怪。
刹那间的安静让莫凤栖几乎迷散的意识又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