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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的空位挤在不显眼的角落,左边坐了个眼睛挺大的男生,眼珠一轮扫了我一下,闭上眼嚼口香糖,手插在兜里鼓鼓囊囊,动静很大,不知自个儿玩些什么。
空位前边有个外国人,和我差不多高,也就一米七七、七八的样子,可骨架宽一个码,穿白色紧身背心阔版裤,勾勒出漂亮的倒三角,身材正,是男人都妒嫉,低着头狂魔乱舞。我知道那叫hip-hop,他跳得比电视上那些二流艺人漂亮多了。
简直把我弄呆。
要知道,我是特没有文艺感应细胞的盲,很少被感动。可这会儿,我看着那舞动的身影,觉得自己连魂都被吸引过去。他的身体是会说话,力量从指间直透出来,每个动作都象一声呐喊,充满压迫。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表达,仿佛伤痛,仿佛奋斗,仿佛撕裂,仿佛斗志,还有热爱与希望,都伸手触及。
我眼都直了,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跟上他的节奏跳跃。
他要是个女人,我会痴迷的爱上,志在必得。或超生,或完蛋。
这么想的时候,我吓得一激灵,幸好不是,幸好。否则为一洋妞背叛周黎,自己良心这关也过不了。
“太他妈拽了。”我敬佩地低声咕哝,转身想不落动静的绕过他去坐,可两百八就是两百八,关键时刻立显身价,横在身后的伞尖一把勾到他的身侧。
我紧张的回头,打扰了那么精彩的舞简直罪恶,刚想把伞拉回,就见他微抬头溜我一眼,深邃的轮廓和乌黑的眼珠凛凛钻到心脏底。这种震撼感居然让我有些害怕,仿佛这人是生命中的劫。
深呼吸,仔细打量他五官,先前光看他的体形和微卷的深棕色头发,以为是外国友人,现在正面相对,原来也是黄种,不过轮廓很深,深得挺希腊,估计是混血儿。难怪长得惊心动魄。
我冲他歉意地笑笑,他不在意的甩头,左手打着响指往反向一伸,整个身体顺势滑开,我赶紧收伞,两百八很作死,伞体过长,我手势一偏,眼睁睁就见伞尖扎进他的腰眼。
估计这下子挺猛,“break!”,他大叫一声,夸张的弹跳起来,整个人突然从我行我素的气派里爆发出强烈的怒意,豹子一样窜过来,手背拍顶住我胸口。
我懵了,一旁坐着的大眼睛男生被吵得睁开眼,挺直身体看着我俩。
“操,你不长眼睛啊!”混血洋鬼子开口,居然顺溜的粗话。
火气蹭蹭直窜,可我是文明人,“会不会好好说话?”我挺直背,一伸手肘,隔开他的进攻。
他呆了一呆,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满身敌意刹然消失,松手对我笑了一笑,我根本不鸟他,僵着脸,展示民族气节。
“过来,”他推推我后背,走到前头指着空位,我没好气地过去坐下,他站着从板裤的大口袋里掏出一罐口香糖,往嘴里扔了一颗,仰起脖子的时候,胸膛上汗湿的背心紧贴皮肤。
我吐了口气,他回头问我和一旁的大眼睛男生要不要。
我不客气, 拿了一颗制怒,一旁的男生笑着指指自己嚼动的嘴,摇头。
椅子坐满了,我翘着二郎腿坐得很宽敞,他一伸腿坐在地上,就在我身边,两手支在膝盖上,额头蹭着手背擦汗,甩甩头,居然有汗珠彪到我身上。
嚼了一会儿糖,他拍拍我大腿,有点不正经,可他那坐姿只能够到这高度,“刚才不好意思,我这人脾气燥。”
“嗯,”我哼了一声,太计较也没劲,“你燥得也吓人点儿,这不过就是搁着一下,怎么动刀子的架势也有啊。”
“不是,不至于。”他摊手摊脚的席地坐着,样子很西部,“你第一下戳到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吧。”
“那就越发显出你这人记仇。”
“你别这么横啊,”他哭笑不得的又拍我大腿,手上的热度直往我身上逼,老拍,老拍,我心里有点急,再拍出事了。“说出来不怕笑,我这人怪毛病,搁上哪儿都不怕,就是不能戳腰眼。一碰那儿我准炸。”
“为什么啊?”大眼睛男生挺感兴趣,弓过身来插嘴。
“我小时候和一群人渣斗殴,那些混蛋拿铁棒死命打这儿,想废了我腰让我跳不成舞,所以我特别敏感,完全是心理阴影。”他看着我俩,笑着说。
我听着都愤怒,撩起袖子,“都是些哪儿混的?”
他要笑不笑地,“纽约黑人区混的,你干吗?想替我出头去?”
我一擦汗,说看出来了,你果然是大洋那边的。
他跳起身,“我啊,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我爷爷。他……”
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教室门来开,一考官对着所有人大叫,“臧关陌!!”
“这儿!”他打着响指,冲我们摆摆手,晃着身体走进考试。
门“咣”地关上,我才缓过神,转头冲大眼睛男生笑笑,“神气,他舞跳得真棒。”
“嗯,是不错。原来在纽约呆过,难怪这么强……”那男生有点威胁感的用食指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乐观的笑起来,“不过不怕,我有杀手锏,剪刀舞。”
我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强尼·德普的诡异造型。
“你呢?”他挺友好的,我笑着说自个儿不是竞争者,陪朋友来看热闹。
“啊,这样。”
东拉西扯几句,聊得还挺欢,他姓闾丘,单名一个康,家里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名复。
我读了一遍,“少见啊,通常兄弟都是什么健和什么康。”
他耸着肩膀,“其实我爸妈本来没想要第二个,光我一个兔崽子就够让他俩掉头发,可后来有了,也没办法。我已经叫了康,总不能越到前面吧,所以取名复,我爸说得挺有理,他说人在世,不可能没个病痛,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康复就成。”
我点头,闾丘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用纸包嚼到没味的口香糖,我瞪大眼珠,他空着的口袋居然还在耸动!
“你你你你你……口袋。”我莫名惊诧,他一乐,拉拉袋口,“噌”地跳出来一只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龙猫,通身雪白,就两耳朵尖黑亮的,“嗖嗖”的顺着他的胳膊跳到肩膀上。
那样子甭提多可爱了,我羡慕的想拿两百八跟他换,“这哪儿来的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买的呗。好玩不?它叫汤团,很像吧,肉扑扑,又肥。”闾丘得意地顺着汤团的毛,“而且它被我驯的特别乖,你看着。”
说完,一拍那团肉乎乎,“去,”指指我,龙猫吱了一声,顺着他的胳膊一溜小跑,再顺着我的胳膊跳上来,窝在我肩膀叽咕,我侧头,小活宝两只爪子塞着嘴,我乐得飞起来。
“多少钱?”太他妈招人了。
“不贵,”我难得考七十分的时候,我爸脸上的表情就跟他现在这样,“也就俩千三,这是荷兰种,加拿大的可能还贵些。”
我倒抽口气,“两千三?得,什么汤团啊,改名叫元宝成了。”
闾丘“噗”一下,“你这人还真逗。”
正逗那小宠物逗的热闹着,门又开,臧关陌探出头,眼睛鬼亮的盯着我冒坏水,一瞧,乐了,“才这么会儿,你就认了儿子啦?”
说着,晃着他那独有的节奏感走过来,特有压迫感的站在我身前,“give me a hand。”
我回头冲闾丘说,“掉洋文,哼,我听懂了。”
伸出手,特尊贵的等着,就见臧关陌一脸的肉麻,“啪”地一巴掌打下来,“你活见鬼了,干吗摆出一幅我向你求婚的样子。”
我吃痛,愤怒抬头反驳,“见鬼也是见到你,你不说给你一个hand嘛!”
“他是让你帮个忙,”闾丘在身边憋着气插嘴,顿了一顿,忍不住大笑出声,“焦你不说你听懂了么?”
我这人死要脸,实在下不来台,只能不吭声得跟着臧关陌走了几步,快要走进教室才想到问,“帮你什么忙?”
“我抽签演个小品,一个人不行,得找人配合。就你吧。”
“我可不成啊,”肩膀上还顶着元宝,“我是陪人来的,这方面没天赋和经验。”
“是啊……”他一听,抓紧我胳膊走得更快了,“那才好,不怕你发挥出色对我构成威胁。”
这什么人啊,真这么想也别说出来,会不会处事?
他瞪我,“想什么干吗不直说,我就这号人。”
“是,你酷,对了,到底演什么情景?”
“嗯,”他别扭地打个搁愣,“就是……演咱两是对gay。”
“什么!”我大叫,元宝惊跳,“你说什么!”
这小子以为我又没听懂他那标准的美式发音,深得像井的眼神专注的盯着我,一字一字的说,“gay!咱两,同性恋,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