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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看我,半晌才轻松地一笑,牢牢地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湿。
他很紧张。但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似乎透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热切。
红烛照亮了他的面孔,房里充溢着一股氤氲的气氛。
他缓缓伸过手臂将我搂紧他怀里,我也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快得没有节奏的心跳。
月光缓缓上移,透过窗棱的空隙照进屋里,时间的溜走与红烛的滴落爆花连成一片。
静谧的心偎依在一起。
我触摸到他温暖的肌肤,在他羞涩却又急迫的眼神里无声笑开。
“三儿……”
……
烛火还在燃烧,我披着衣服起身,站在窗前发呆。
夜冷,露重。
“三儿……怎么了?”
我感觉身后走近一个身影,他伸出双臂将我抱在他怀里。
“没事。”
凡人都是争不过命的。
我或许只是觉得顾文天有趣,而今却不得不嫁给他。因为那种深深的熟悉感,所以我也不是十分排斥。
就要离开元府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月心。她这几日脸色灰白,虽然我们都不说,但都明白她怕是强弩之末了。
我静静站在镜湖边,任二月还带着一丝寒意的风抚过面颊,带起我的发梢疯狂地飞舞。生辰,十五岁生辰,明天,就是我要出嫁的日子了。
出嫁,这许多世的轮回转生中我未尝没有经历过。然而这种微微的迷惑与忐忑却是第一次,或许,他就是我总是在轮回路上得不到安宁的根源。而我,离某个答案,不远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转过身,看到一脸焦急的他,“三姑娘,月心她怎么样了?”
我笑了笑,“真远,你果然来了。”
“是,”他挠着脑袋,冲我傻乎乎地笑了,“三姑娘,你知道的。我根本就放不下月心。”
“呵呵,没想到你成家以后还这么傻呼呼的。”
我转身望着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月心,她恐怕活不过三天了。”
“什么?!”真远惊呼出声,“月心她……”
“哎……实际上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真远,你要怪就怪我吧。”
“三姑娘,”他走到我身边,“真远虽然笨了一点,但知道姑娘还是念着情分的。月心会这样……都是……都是老爷他们害的……”
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惊讶了,真远算是家生的奴才,竟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该说爱情的力量强大,还是说他其实有一颗正直不屈的,明辨是非的心?
“我就要离开了,若是月心死了,我拜托你帮她处理后事。”
“三姑娘……月心她……真的没救了?”他急匆匆地问着。
“是。”
他脸上露出深重的悲戚之色,然后不再言语。有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武器,插得人遍体鳞伤,呼吸带痛。
“我要出嫁了,所以,拜托你,”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如果月心她。。。。。。睡在了没有我陪伴的地方,能请你。。。。。。替她收尸么?”
他嘴巴张了张,最后讷讷地点头。
残忍,就是将伤疤一次次揭开,看它淌血。
就要离开,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
在这个国家,男女婚嫁主要就分为以下三步:
两方父母同意婚约,交换庚帖算一算八字合不合,没有问题的话,婚约就算是定下来了。
男方将聘礼送往女家。
迎亲。
我穿上大红的嫁衣,端庄地走向病榻上的月心身边。我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感觉顺着脸颊往下落。
“三姑娘,开心一点,今天可是你的大喜的日子。”月心勉强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笑着看着我,“真好,总算看到三姑娘出嫁的样子,我也可以走得安心了。”
“月心……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泪滚落在嫁衣上,粘在衣角的精细的刺绣上。
“这样我也可以去见月晴了……月晴……”她又陷入回忆里,不再看我。
“月心,”我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声“娘亲”,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正四处找我的妆娘,她朝我迎上来,满脸的不高兴。我回头看看仍旧沉醉在回忆里的月心,对妆娘说:“走吧,去见爹娘。”
“爹,娘。”我戴着大红的盖头,朝爹娘鞠躬敬茶,一旁的妆娘时刻搀扶着我,不让我摔倒。
“哎——”爹高兴地应了一声。
“到了婆家,可要贤良淑德,仪态端庄,好好伺候夫君,孝顺公婆。”
“谢谢爹。知道了,娘。”我恭敬地行礼。
“老爷,来了。”真远走进来,大声喊。
我真是没想到元如风居然愿意作为“背婚人”背着我进轿子里,作为娘家送人的男人。他在我身前蹲下,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如草妹妹,来,我送你出嫁。”
我安静地伏在他背上,他站起身来,双手背到身后揽住我的双腿,稳稳地背着我踩着红色的红毯往前走。
上了花轿,喜娘高声地叫道:“起轿——”于是,我就这样即将离开元府了,这个困了我十五年的地方。这里,有月心,也有……美大叔。
还有我很多年的回忆。平淡的那些岁月。
带走的,圆筹、圆策,还有裙角下面一直不安分的小家伙——小紫。
轿子摇摇晃晃一颠一颠地,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有些不清醒。
朦朦胧胧间,一个少女巧笑嫣然,穿着粉色的长裙,在繁盛的桃花林里快乐地旋转,拎起的裙摆轻盈翩跹。粉嫩的桃花瓣在风中散落,落了一地,落了少女一身。远处,一个目光冷然的男子沉沉地看着少女,表情冷漠,手中执一支画笔,缓缓地挥笔而就。
画完画,男子随手扔了画笔,嘴角紧紧抿了一下,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少女,在天真烂漫的旋转过后落寞地发现桃花林中只剩下自己,和那一副美仑美奂的画儿。
……
似乎清楚又似乎模糊,迷离间只能看清楚那抹微笑里的不屑与冷意,却看不清那张刻在灵魂深处的脸。熟悉感像潮水一般奔涌而来,不停息。
谁?到底是谁?
你是谁?
我徒然地朝前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那抹似乎永远也抓不住的背影,却是那样的无力,只能颓然地放下。
“落轿——”喜娘尖细的嗓音将我彻底拉出迷蒙,异常地清醒。
我听到有人喊着:“来了,新娘子来了——”
还有人喊:“快请三少爷——”
三少爷?顾文天?我突然从心理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就因为命运掌控了我这么久,我又一次地没有反抗,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把自己交给别人了么?
或许……
一只脚狠狠踢了一下轿门,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
这只手,莹白如玉,骨节比我的大一些,却也是纤细修长,一看就是享福人家的孩子。大红的袖子上绣着富贵花的细致的图案,显得格外精贵。
我突然很想看看这只手的主人是不是顾文天——
难道我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
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
这些形式中有一部分出于社交关系的需要,我的双目只能看到一片艳红和自己的红色的衣襟,和一双端起的白皙的双手。
红绸被塞到我的手里,红绸那边有轻轻的牵引力,拉着我向前,我想象着在那一头,满脸温柔羞涩的笑意的顾文天,有些茫然失措。
跨过一道门槛,热闹的恭喜叫好起哄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我听到有人在调侃顾文天,听到他不好意思却含着无比快乐的笑意的回应:“谢谢,谢谢。”
我抓了抓绸子,突然觉得内心一丝奇妙的笃定,那种慌乱的思绪也安定下来。
慢慢地走着,站定了,然后听到有喜官儿叫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我慢慢转过身,微微鞠躬。
“二拜高堂——”
这里坐得应该就是清王爷顾岚和王妃顾江氏,转过身,我鞠躬,能感觉手里的绸子微微的晃动。顾文天,似乎很激动。
“夫妻对拜——”
夫妻?我的耳边似乎回想起顾文天涩涩的声音“娘子”,天真而又美好。只是,这样的一个良善的孩子,真的适合我么?我想起对老爹的那个承诺,慢慢弯下腰。
喜官儿见礼成了,语气也变得更加高昂。“送入洞房——”
我被一路扶着进了一个小院,圆梦在一旁不时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