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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忽然一笑，道：“皇上知道我武功不弱，若是带着你跑了，他岂非人财两失？让这么多人看着我也是寻常。”
“可是……可是……”叶姻掀开车帘，见围绕着这车舫，浩浩荡荡竟有近千御林军士，周围还有近二十名带刀侍卫，车舫里的人便是大罗金仙也飞不出去，这么小心翼翼，难道只是为了怕他们跑了？
她眨了眨眼，皱着眉头，皇上对那符印与金库势在必得，事关国运，拿出生杀手段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么声势浩大的对付明澈，未免也……
哦，也许是明澈威望极高，又有国师的地位，皇上是怕……
怕明澈造反？
叶姻心头一亮，爬到明澈跟前，俯耳道：“我知道了，皇上怕你造反！”
明澈脸色微变，眼角跳了跳，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叶姻见他这种神色，知道猜对了，心中得意，道：“你身份尊崇，若是拥有财富与秘军，一呼百应也说不定的，皇上怕你抢了他的龙位，所以……”
明澈听了这话，怔忪了下，叹了口气拥住叶姻道：“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叶姻眨了眨眼睛。
“国师的地位虽然尊崇，却非俗家领袖，哪里能一呼百应？”明澈脸上带着好笑的神色，道：“做和尚讲究清心寡欲，普度众生，却无端端地要杀人放火，抢夺皇位，怎么能让老百姓跟随？”
“可是我说皇上怕你造反，你好像脸色变了变，我一定猜到了什么。”叶姻十分讨厌明澈瞒着她，晃了晃明澈的双肩的，道：“你能不能别瞒着我啊，这种时候，我勒个去，咱们要众志成城，同心协力……”
明澈不说话了，过了许久许久，抚摸着叶姻的发髻道：“你放心就是了。”
放你个大头鬼，叶姻气道：“到现在还瞒着我，什么意思啊。”
明澈“嗯”了一声，忽然转了话头道：“不知你家人逃走了没有。”
第129章 神之安慰
这话终于成功地转移了叶姻的注意；她撩起车帘；遥遥望了望围绕着车舫那些密密麻麻的铁甲；叹了口气道；“现在插翅难飞，要想过去看一眼也难了；有时候真恨自己不是武功高手……”
明澈忽然一笑，他本不是个爱笑的人，如今的笑容却特别多；表情也生动了许多；仿佛一个常年在庙里的雕塑，忽然还原成了活人，拉着叶姻的手道：“你啊……”
“怎么了？”叶姻皱了皱鼻子；嘟起嘴。
明澈见表情十分可爱；可是他不知该怎样回应这样的表情，只呆呆看了半晌，道：“象个小孩子。”
“你才象小孩子。”叶姻不服气道：“你任性、狂妄自私还控制欲。”
明澈低下头，用长长的睫毛掩住那心绪，淡淡道：“你说的是。”
叶姻本心是想调侃一下这压抑的气氛，见他认真了，忙解释道：“现在好多了，已经改好了。”
“是吗？”明澈抬起头，眼眸里倒映着那急切俏脸，嘴角弯弯道：“姻儿是个软心的人。”
“谁说的，我心狠手辣的狠。”叶姻“哼”了一声，把头枕在明澈的肩头，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说着，握住明澈的手。
“怎么好法？”明澈语气淡淡的，轻得飞舞上天，不着痕迹。
“就是……”叶姻心里对他们是否能逃出去并没有底，可是好歹叶家逃脱了，即使皇家不放过他们，能与明澈一起死，保住叶家，赢得了情郎的爱，这一世已经很成功了！小叶子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呢。
想到求仁得仁，叶姻想起了昨夜的未遂，反身抱住明澈，低声问道：“喂，你昨夜……昨夜……”说到半截，终究说不出口。
明澈没反应过来，奇道：“昨夜怎么了？”
叶姻咬着嘴唇，犹豫了下，终于厚着脸皮问出来道：“怎么半途而废了？”
明澈怔了怔，脸上忽然红了，伸手抱住叶姻，蹭了蹭叶姻的额头，并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啊。”叶姻抬起头，仰视着明澈，见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映出淡淡的红晕，浓密的睫毛掩藏着墨玉的眼眸，看不清也摸不透。
明澈不答。
“喂……”叶姻用手捶着明澈的肩头，虽然问这样的问题十分无耻，可是她再不问，恐怕没机会问了，她很怀疑到了江南苏府，在他们拿出那符印的一刹那里，她与明澈就要共赴黄泉了。
“你……”明澈沉默了许久，道：“你教给我了许多。”
“教给你？”叶姻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
“我自幼作为国师培养，精研佛法，学贯南北，武功佛学，无所不窥，少年开始游历大江南北，看遍众生苦境，那个时候自以为大道既成，超凡脱俗，已入罗汉梵天……”明澈的声音很轻，很飘渺。
叶姻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起身世，上次心情激荡，一味只想跟他吵架，并没有太过注意，此时却全神贯注，凝神倾耳。
“第一次遇到你，我把你当做佛陀证道时那个来引他入欲的魔女。” 明澈低下头，嘴角抿着笑，道：“自以为成圣，其实已入自我之执……后来第二次，更是心魔入心，不懂为什么不能成佛反入轮回，心里只有一个憎字……”
“你开始很讨厌我，是不是？”叶姻对明澈的话，有些能懂，有些却不太明白。
“是。”明澈叹了口气，把叶姻搂得更紧了，道：“学了那么多佛学，其实不懂此恨即此爱的道理，自我之执越陷越深，恨终成爱，却跌跌撞撞，反反复复，那日若不是你点化，恐怕依然执迷不悟。”
“点化？喂，不待反悔的。”叶姻脑袋“嗡”地一声，抓住明澈的胳膊道：“你是说，又因为这样悟道了，所以要彻底出家吗？死和尚，再反复掐死你！”
明澈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大爱之心，早就修炼，小爱之道，却依然不达，不过，我已经学了很多了。”说着，嘴角弯弯，望着叶姻，轻轻在她嘴唇上吻了吻。
“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懂，我是个俗人。”叶姻抓着明澈胸前的衣襟道：“我的理解就是，佛祖这一世是让你好好谈恋爱，学习小爱的道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也没得反悔了。”
“我知道。”明澈听了“让你好好谈恋爱”的话，笑得越发深了，道：“姻儿很聪明。”
叶姻看着这样的笑容，心头忽然浮出一丝不祥的感觉，他要离开她了，他要永远离开她了！
“明澈，你不会离开我吧？”叶姻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嘴唇抖如秋风落叶。
“怎么会？”明澈怔了怔，笑着抚摸着她的面颊道：“你不是说了吗？佛祖让我这一世学习小爱之道。”
“恩，学完了呢？你要成佛可不许扔下我，即使去西天，也带着我好不好？”叶姻听了明澈的安慰，心里盘算起来，重生之事十分渺茫，可是也真的发生了，若是真有轮回，明澈总比自己的功德高，死了之后说不定真的能去西天，这个大腿真的要抱住啊……
“听到没？要带上我啊，亲。”叶姻开始算计死后事宜。
明澈柔声安慰道：“姻儿别怕，姻儿不会死的。”
“不是啦，我才不怕死了，反正叶家已经逃了，我的意思，你带上我，好不好？总体来说呢，你有佛法有功德，到了阎罗殿说不定比我得宠，所以一定带上我啊，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叶姻瞪大了眼睛。
明澈怔了怔道：“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看我的正经脸。”叶姻抓住明澈的衣襟，道：“圣僧，我虽然不是和尚，也没做过多少法事，可是小叶子是个好人对不对，所以皇上杀死了咱们之后，上天入地，都要带着我，带着我。”
明澈听到“皇上杀死了咱们”的话，脸上黯了下来，道：“姻儿放心，他不会杀你的。”
“吓，我才不信。”叶姻撇了撇嘴，若是拿到符印，明澈也许因为身份尊崇，又是精神领袖，皇上也许会有所顾忌，可是对小叶子可难说了，哪怕为了那个偷符印的娘，皇上也不会放过她的。
明澈不再说话了，只把叶姻拥在怀里，道：“到江南有好一段路程，你昨夜没休息好，睡会儿吧。”
叶姻靠在明澈怀里，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明澈绕了半天圈子也没回答，可是让她再开口问，实在没了勇气，闭上眼叹了口气，转念又想，这有什么呢？爱之深切，如此便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