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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会再和我同床共枕呢?呵……天诚,娘真的老了,终日就会絮絮叨叨这些和你爹的陈年旧事,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烦了……”
“娘……”
孝宗握紧了她的手,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如今你做了太子,可仍要记得,岳府里还有你的两个兄弟。无论哪个是你的亲弟弟、哪个是表亲,都不再重要,若是有机会,多对他们关照,别让他们站在风口浪尖,也不要凭白埋没了有才华的,知道吗?”
“是,孩儿遵命。”
他颔首,恭恭敬敬的应道,想了想,又道:
“娘……不如,孩儿送您出宫吧?”
祝九微微一怔,笑了:“出宫?出了宫,你让娘去哪呢?”
“娘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孩儿知道,其实您是不喜这里的,可这些年为了孩儿,您却忍下来了,还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孩儿已被册封为太子,娘,您……也该出宫,享享清福了。”
“天诚,你知道吗?虽然娘总是盼着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可却又害怕离开以后的日子、何以为继?如今只有看到了你,才会觉得心里踏实,哪怕看不到,知道你就在这个宫里的某个地方,也是好的。如果哪天离开了,离这里远远的,看不到、听不着……你让娘怎么过剩下的日子?”
天诚听罢,微微低了头,极轻的叹了一声,良久,道:
“娘,实不相瞒……孩儿是怕这宫里……有人不愿再容您了。”
祝九听罢,恍然大悟,不禁嘲讽的笑得更深了:
“你看娘,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既然如此,娘答应你,你去安排吧……”
“娘……”
“天诚,”祝九忽然伸出手去、覆在了他的唇上,微微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若是娘离开了,这宫里就再没有你的亲人,你一定要步步小心谨慎,做好该做的,不要让娘担心,知道吗?”
“孩儿……孩儿知道!”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哽咽。
“真是娘的乖孩子,你爹如果地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不知道是否就会释然一些了?呵,你看我,怎么就又提到他了?”
天诚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说:
“其实诸般事宜,孩儿早就暗中安排周全了,明日酉时,会有送绸缎布匹的人离宫,到时我会命人前来接您、他们自会带您一起出去……只是,孩儿无法前来相送了……”
“怎么,明天你会很忙?”
“孩儿……孩儿设了宴,明日傍晚,父皇、吴贵妃、张贤妃他们,都会来。”
“恩……”祝九听罢,顿时明白了。他是怕她走不成、临时出现意外,所以就来了个调虎离山,让宫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这看似平常的“家宴”上面去。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太过注意一个“出宫的商人”了。
“马车会带您一直行至临安城外五十里,届时会有另一驾车马在那里等候,您尽管上车,什么都不要问,那马车自会带您去您想要去之所在。”
说着,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尽是一些银票。
“娘,这些您都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无论您到了哪里,孩儿派去的人都会暗中告知孩儿,若有任何意外,孩儿定会及时想办法、护您周全!”
“好孩子,想得这么周到,还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真是为难你了……娘……娘很开心!”
她连连点头,将那布包紧紧的捂在了怀中。
院外,有个小太监微微探出了半个身子,小心翼翼道:
“太子,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他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对祝九道:
“娘,您好好休养着,明日之后,孩儿便……便无法再为娘尽孝了,请受孩儿一拜!”
说着,天诚便一下子跪了下去、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祝九忙起身将他扶起,哽咽道:
“天诚,去吧,你好好的,别让娘担心,娘就也会好好地,哪怕你在东边、娘在西边,也没关系,知道吗?”
天诚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那么……孩儿告退了!”
“去吧,不用惦念娘。”
她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
他起身,再次朝她恭敬的施了个大礼,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远了。
她的笑渐渐隐了去,一滴泪水,自眼角缓缓淌落了下来。
冥冥之中,似乎很清楚,这或许真的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能够交代的,来不及交代的,也仅止于此了。此生此世,她怕是再也无力、去做些什么了罢?
228。作者的编后语。。。。…第226卷 爱恨纠葛终永诀
“……红儿,你说是殿前的那个吕侍卫英武一些呢,还是巡查的那个韦护卫高大一些?”
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夜莺般清脆的笑声。
“……看你,整日思春,天还没暖起来,就想着如意郎君了!”
“……早晚都要出宫,何不早做打算,你还真想困死在这深宫一辈子?”
“那可不尽然,听说新册立的太子英姿俊朗,我还想着能……”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嘘,小声点!……”另一个宫女声音中透着一丝慌张,“被人听到了,要杀头的!”
“本来就是嘛,可是这深宫六院、佳丽无数,即使皇上看上了你,可和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也有你受的!”
“……争风吃醋又能怎样?到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跟个什么侍卫啊强的多?”
“我呢是安守本分的,宁可找个对我好的,踏踏实实嫁了,到时候,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真是和你说不清楚……算了,不说了。”
“哎,有人来了!”
“我们快走吧……”
嬉笑声,渐渐远去了。
祝九特意从陈旧的柜子中翻出了一袭淡青色的衣衫,虽然很旧了,却依旧干净平整。她将长发简单的绾在脑后,只简单插了三四支簪子。怀中揣着天成给她的布包,房中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反倒两手空空、一身轻松了。
“祝夫人?”
院外,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祝九几步走了过去,出了院子,冲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问:
“什么事?”
“请随奴才来吧?”
说罢,转身在前面带路。
祝九也不再多话,一路跟了上去。
宫墙高耸,闱道狭长,转过一扇又一扇宫门,穿越一条又一条回廊,眼前总是这些相似的卷檐廊柱;雕龙画凤,祥云飞舞,一条一条枕木,一片一片绿瓦,院子内外总是少不了鸟雀的鸣叫之声。满目繁华,可心中依然空空荡荡。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加紧了步伐。
远处,宫墙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蓝的那么透彻,仿似轻轻一伸手、就会将它碰破一般。白皑皑的云朵一簇一簇的浮在半空,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她长吁了一口气,扬起嘴角,笑了。
暖春伊始,宫内的仄道上还残留着薄薄的积雪,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那些银白堆簇在瓦檐上、树杈上、荷塘边、竹林里,触目所及,星星点点,竟是那般的美。
就要离开了,呵……一转眼,大半辈子就这么的逝走了,可她最近这段时日,却越来越多的梦到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总恍然觉得,十七八岁的些往事,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般,常常一个转身,就总觉得岳云会暮地出现在她的身后,淡淡浅笑着、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可是再一看,身旁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对于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彼此只有二十几岁时候的样子,每每想起他,总觉得自己也变回年轻时的那个样子了,可却是越来越记不起他的具体样子,唯一深刻的,只有那一双望着她的、温和却又专注的眼眸。可那样的眸子却也是不真实的,总是与后来牢狱之中那双充满了愤恨、绝望的眸子,相互碰撞着,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哪个又是她自己的幻觉?
长长的宫墙向两边延展开去,望不到尽头,眼前是两扇巍峨高大的宫门。随着沉闷的一声“吱呀——”声,宫门被缓缓打了开,一束泛着微蓝的光芒自狭窄的门缝中透了过来,随着门向两边开去,那束蓝色也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
灰色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