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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任由最后一缕斜阳沉沉的落到了宫墙之后,那华美的容颜湮灭在黑暗里,哪怕宫内烛光开始摇曳,也依然显得那么的冰冷,以及阴森。
祝九扬了扬嘴唇,想如常般自嘲一笑,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完了,全完了。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等待时机。这么多年的隐忍坚守,怀抱希望。
却是就这么的……全完了。
吴贵妃冲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立刻会意,上前自祝九怀中将孩子抱了过来。
“不过,你保得了孩子的周全。念你尚有一丝尽职之心,饶你死罪,即日起,调回宫内,至浣衣局做粗使、以赎尔罪。”
话落,立刻有两个嬷嬷上前架住她,而后不由分说的拖着她向西走去。
祝九脚步僵硬,任由她们拖着她,任由黑暗更加迅猛的笼罩了大地。
经过苗叶身旁时,她发出了一声低哼。她终于报仇了,她终于如愿所偿了。她满足的扬了扬下巴,眼中尽是得意。
吴贵妃则在众人的搀扶下,转身又上了马车。
“苗叶,此次你所供上的消息及时准确,本宫赏你绫罗十匹,白银五十两,下去领赏吧。”
“是,奴婢谢吴贵妃赏赐!”
她立刻跪下,欣喜若狂的笑道。
一抹浅笑隐在吴贵妃的脸上,她略带低蔑的看了看下面跪着的那人,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一队人便浩浩荡荡的走远了。
“等一等。”
苗叶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两个嬷嬷脚步一顿,略有不耐烦的回头看向她,问:
“贵妃娘娘已经赏你了,还不去领?”
苗叶笑笑的自怀中掏出些银子,依次分给了两个嬷嬷,陪着笑道:
“二位嬷嬷,奴婢这里还有些话想同冬溏说说,不知嬷嬷可否行个方便?”
嬷嬷们互望一眼,不屑的收起银子,道:“快些讲,可不要磨磨蹭蹭误了我们交差!”
说罢,退后了两步。
祝九面如死灰般望着她,冷然道:“你是想来奚落我吗?”
苗叶大笑几声,而后道:“已经如此,再来奚落你又有什么乐趣?不过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所以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祝九望向他处,不作声。
“刚进宫不久那时,你曾装作不经意的去问钱公公地图之事,肯定不会想到,之后钱公公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我吧?还有你这些年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全都一清二楚。”
说罢,苗叶一脸胜利的看向她。
祝九依然沉默。
她见状,顿时有些气恼,转而却又笑了出来,凑近了祝九,压低声音道:
“还有,这些年吴贵妃也很关注你呢,我知道后,就把花自己银子买通的那些消息,都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让你嫁到岳府,罚巩秀娟吃板子,中秋宴上想要杀了巩氏,以及今日这一程,都是她算计好了的。你以为都是皇上的意思吗?或许他也有此意,只是吴贵妃的计策更对了他的心思,所以,其实她该谢谢你的,若是没有你,她怎么能凭借这些、获得更多的圣宠呢?”
祝九转头再次看了看她,僵硬的笑了笑,说:
“如果不是你跑来说这些话,或许……”
说罢,她走近她,单手抚了抚脸颊一侧的碎发,而后缓缓垂落的时候、顿在了半空,及其迅速的自头上摸出一支银钗、直冲苗叶胸口刺去!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瞬间穿透了层层夜色,紧接着,暗红色的鲜血顺着祝九刺下的那个方向喷涌而出。几步外的两个嬷嬷看傻了眼,愣了片刻才大声呼喝道:
“来人呐!杀人了!救命啊!~~”
苗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祝九,还未待她眨眼,祝九拔出银钗、对准她的胸口、再次狠狠刺了下去!
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苗叶发疯般的伸出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祝九侧身一躲闪,扬起腿冲她小腹踢去,苗叶再次发出一声尖叫,弯腰的空当,祝九又举起手向她的脊椎处刺去。
“啊……”一声低呼自苗叶喉间发出,她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仰着头望向祝九,眼中满是惊愕、不甘以及怨恨。朦胧烛火将这张蜡黄的容颜映得更如鬼魅,她的发丝微微凌乱披散开来,脸上身上溅满自己的鲜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吧?或者仍想做些反抗、哪怕死也要拉着面前这人一起下地狱?
可惜她再不会有机会了。
祝九不会武功,可那银钗却正巧刺中了她的颈椎与脊椎交接之处。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全,便跪在祝九面前、咽了气。
大片大片的殷红汩汩蔓延开来,四下的侍卫们大声喝着跑向祝九,纷纷抽出大刀、横在了她的颈上。
祝九拔出银钗,俯视着身前依然满含怨恨对她怒目而视的那具尸体,手一松,银钗“当啷”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尸体仍留着温热,却被侍卫们如拖拉死猪一般的拽走了。
一条长长的血痕顺着尸体流泻下来,那双眼睛依然圆睁着,面冲着祝九,在夜中昭示着这一生的不甘以及死后的难以瞑目。
“来人,把这个奴才带下去!”
“是!”
两旁有侍卫押着她,快步向内监院走去。
祝九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行尸走肉般。她任凭他们拖着拽着催着,任凭暖暖的夜风拂过脸庞,却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多年前,朵朵被打死,哪怕她只是听到,依然觉得心惊胆颤、夜夜噩梦不断;后来亲见王川、何秀兰、秦儿、乾儿、坤儿等人一个一个的惨死在自己面前,则更是五脏翻滚、夜不能寐!可是,慢慢的,她不再对死亡这件事感到惊奇,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对此感到麻木,觉得不过是如吃饭睡觉一般的平常。无论听到或者看到有谁死去,亦是渐渐变得心无波澜。
如今,亲手杀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任那滚烫的鲜血浸透自己的衣襟,她竟然是连心跳都不曾加快跳动了。
何时开始,也对死亡司空见惯了。
何时开始,也这样的残忍冷漠了。
……
183。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82卷 重见旧时人
内监院是大内掌刑宦官专门用于审讯犯了过错或罪责的宫女太监的地方,祝九被拖进来时,这里早已挂上满了宫灯、站满了侍卫,正中大殿内,吴贵妃端坐其中,正意味深长的望向被推进院子的祝九。
祝九木然的下跪,而后木然的回答着审讯宦官提出的一些问题。
当问及是否认罪时,她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吴贵妃正要发话,却听外面有人报道:
“皇上驾到!”
吴贵妃及众人忙起身迎驾请安。
赵构行至院中间时,低头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祝九,而后径自行至大殿正中,坐下,不等吴贵妃开口,便说道:
“不相干的都退下。”
“是!”四下一众宫女太监侍卫忙都退了出去,吴贵妃则略有尴尬的站在一旁,摸不透自己算不算也是他口中的“不相干”之人。
赵构看了看她,沉声道:
“爱妃坐吧。”
她这才踏下心来,坐到了他身旁。
“这才刚入夜,皇上不是应当在御书房看折子吗?怎么这等小事,也请您移驾来此了?”
“小事?岳机宜的妾室宫中遇害,这也算小事?”
吴贵妃听罢,忙道:“臣妾是说这奴才刺杀另一奴婢之事。毕竟都是奴才而已,何劳皇上亲自……”
“虽都是奴才,不过既然爱妃都如此重视、大张旗鼓,朕岂能不前来一看?”
吴贵妃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得沉默了下来。
“朕刚刚召见过秦宰相,如今岳家深得民心,岳机宜更是万民敬仰的英雄,此事一出,又是在宫中,若不彻查一番,怕是难服民意。”
“人人都说他们岳家如何,倒显得皇上您……”吴贵妃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打量着赵构的脸色,转而又道,“那么,不知秦宰相有何高见呢?”
“把她交到秦府去,余下之事,爱妃也自不必费心了。”
“可这事毕竟是发生在宫中,臣妾虽只是妃子,也要替皇上分忧解烦,哪有不闻不问之理呢?”
“此事朕自有主张,”说着,他终于转头望了望院中的祝九,冲一旁的槟公公道,“叫他们将她秘密送到秦府,对外就说护主一同殉难了。”
“是,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