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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过往
“我每次打架，祖父就带着我去人家家里赔礼道歉。你能想象到程家的老爷子跑去别人家点头哈腰请求他人原谅的情形吗？”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徐梦涵一度以为他说不下去了，直到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祖父就是一个正直到几乎迂腐的人。我二十一岁的时候，祖父去世，我放弃了在美国的学业回到S市继承程家。当时，我的叔叔很不服气，他不理解为什么爷爷宁可把PA集团交给我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却只留给了他天成集团。天成集团跟PA集团比，利润和规模都不能比。”
“我刚刚继承PA集团的那段时间，几乎举步维艰。虽然程家掌握PA45％的股份，其他人却并不赞同把这么大一个企业集团交给我，理由跟叔叔的一样，我的年龄和资历都不足以服众。其中，坚决反对的就是田叔。后来，我让董事会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说道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说起来，还多亏了我的几个兄弟。莫肖云，你见过的，还有一个，现在在美国，叫吴镇宇。他们两个的家族在S市也很有影响力。在他们的帮助下，我顺利度过了难关，接手了PA集团。”
虽然程真只是短短几句话带过，徐梦涵却可以想象当时的艰难。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孩，要面对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狐狸，还在短期内转变了他们的想法，他同情程真的同时，更折服于他的魄力和手腕。
“再后来就是这样了。”程真接着说，“田叔到最后都不同意我继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不过他的股份也只有39％，所以没有办法改变最后的决定。”
“摩天大楼这个项目是我全力主张的，有一些董事抱旁观态度，而田叔是坚决反对。如果这个项目无法进行下去，我敢保证最大的受益者是田叔。他很可能以这个为理由，把我挤下董事长的位置。”程真的语气里有一丝嘲讽，仿佛是不屑于对方的手段。
“其实在去晚宴之前，我就有了猜测。只是晚宴的时候，我得到了证实。田叔没有出席，但他那一派的人有几个在，他们对我都表现得很友好，而且有意无意问到了摩天大楼项目，这在平常很少见。所以，我就确定了。”
月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射进屋内，伴随着程真的话音落下，一室静谧。半晌，徐梦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知道是田叔做的，有什么好对策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又是那个充满自信、器宇轩昂的程真，徐梦涵松了一口气。
“倒是你，梦涵，我有没有荣幸知道徐小姐的往事？”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在夜色下透出诱惑，让徐梦涵不自觉卸下心防，想要对他吐露一切。
说说也没关系吧？徐梦涵问自己。这种事情，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但是稍稍透露一点应该没问题吧？徐梦涵默默安慰自己。她已经憋在心里太久，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也许自己也会轻松几分吧，她想。
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迷人，或者是气氛太过诱惑，徐梦涵终于松口，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娓娓道来。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她说，声音轻柔，使人感到亲切。
“梦里，我跟之前的男友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我之前的男友就是徐良。”她低着头，没有看程真，后者微微点头，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
“婚后，我说不上悲惨，也算不上幸福。我的女儿很可爱，丈夫也很优秀。我为了家庭放弃了事业，做着打杂的工作，只因为这份工作可以按时下班，可以照顾孩子、照顾家，但我很满足。”她说，又像是怕程真不相信，重复道：“我真的不是不满足，只是。。。只是不快乐。”
“除了女儿，我没有其他的生活目标，每天得过且过。。。直到有一天，我死在了工地上。”徐梦涵似乎有些激动，她深呼一口气，又吐出，才又开口。
“直到临近死亡的瞬间，我想到的居然不是最爱的女儿，也不是背叛了我的丈夫，我那时才发现他爱的另有其人。。。我当时想到的却是小时候的一个梦。我之前跟你说的，不是骗人的。我从小就梦想能够建造一栋世界最高的大楼，最高层全部用玻璃打造，连地板都是。走在上面，就像是漫步云端。。。”
“然后梦醒，我就跟男朋友分手了，就是这样。”
“你的家人呢？”半晌，程真问道，“怎么没听你提过你的家人？”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在阿姨家长大的，她们对我都很照顾。后来我大学毕业，她们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我就留在了S市。”
程真点点头：“那你小时候一定很听话。一定没给家人添过麻烦。”
“嗯。”徐梦涵说：“我总怕自己表现不好，被阿姨不喜欢，所以一直努力学习，听老师的话，听阿姨一家的话。”她自嘲一笑，“虽然成绩也就是不上不下。”
“你就没有过觉得周围一切都很讨厌的时候？”
“没有，对周围的很多人和事，我都没什么强烈的想法。”
“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养一只宠物？”
“不想。。。因为不想它像我一样无父无母。。。很可怜。”
“最开心的事呢？有没有开心的事？”
“有的。我小的时候很喜欢西湖公园的那个唐老鸭雕像，还跟它合过影。”
“我也在那里拍过照片，等之后找出来看看，说不定我们二十几年前就遇见过。。。”
。。。
夜色已深，两人都不知何时起沉沉睡去，空留一室暖意。
果然如程真承诺的那样，浇筑的资源问题很快得到解决，工程也终于走上了正轨。工地上的那栋老建筑在一个月前按照工程计划被顺利炸毁。炸毁当天，程真本人还难得地来到了现场露面，让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3月20日，星期一，晴。宜动土、忌婚嫁。摩天大楼项目正式破土动工。
当天，气温还有些偏低，徐梦涵身穿薄棉衣，脚上踩着厚底登山鞋站在工地旁，宋佳音蹲在徐梦涵不远处翻看地基图纸。
远远地徐梦涵见到程真的助理小刘提着保温桶从远处跑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刘助理，有什么事吗？”徐梦涵主动招呼。
“徐总工，这是程总让我送来的热茶。您趁热喝，喝过了我好跟程总回去报告。”小刘满脸笑容地说。徐梦涵在他的话里听出了谄媚？
一旁蹲着的宋佳音倪了一眼小刘助理，又看了看徐梦涵，沉默地低下头继续鼓捣图纸。
“小刘助理，您看，大家都在忙着呢，我也不好搞特殊化。您帮我跟程总谢过他的好意吧。”自从那天晚宴之后，程真就对她“无微不至”，这多少让徐梦涵有些不习惯。她也是个女人，怎么会不明白程真态度的转变？只是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程真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
“这。。。徐总工，要不您还是亲自跟程总说吧。”小刘助理面露为难。
“好吧。你把东西留在这儿，我会自己跟程总说。”徐梦涵说，看着小刘从一脸为难瞬间变成满脸堆笑，不禁暗道PA集团都是人精。不过，自己是应该跟程总好好谈谈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自觉地望了眼宋佳音。后者正在专心研究着图纸，仿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自从决定拒绝宋佳音之后，事情就一件接一件没断过，徐梦涵还没来得及跟宋佳音表态。不过春节假期结束之后，宋佳音回来上班，也没有过特别的表示或举动，也许对方也就是一时兴起吧，徐梦涵想。毕竟一个大好青年，哪里会对自己这个大她三岁的女人认真？
不过，这显然只是徐梦涵单方面的想法。因为当天下班后，宋佳音就把徐梦涵堵到了茶水间内。
“梦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宋佳音的语气里有着浓郁的悲伤，“是不是如果我不提，你就会假装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我以为你只是说说。。。”
“只是说说？”宋佳音愤怒地打断徐梦涵的话，“没想到我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你的不在意？”
“我。。。对不起，小宋，我不能答应你。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在我。我还没从之前失败的婚。。。感情中恢复过来，所以暂时不想谈感情的问题。”
“是不想谈感情问题，还是不想跟我谈感情问题？”徐梦涵的话显然并没有缓解宋佳音的怒火，他双眼通红，直直等着徐梦涵，两只手用力抓住徐梦涵的肩膀摇晃。
看着面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