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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蝉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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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跪在李氏面前,李氏悠悠然抄着佛经。

  “准备得怎么样了?”她轻轻地问。

  “只等小姐一声令下。”

  “年总要让人家过的,就定在十六的子时吧!”她轻飘飘地说。

  “是!”

  黑衣人悄悄退下。李氏仍认真地抄写佛经,眼里却闪着凄厉疯狂──

  小三,你别想抛下我……你等着……等着…… 
 
 
 

第五章
 
 
  大年初一派红包,小孩子最开心。

  如今颜府里最得人缘的莫过是三夫人李小蝉。三老爷大笔一挥,让帐房支取几千贯铜钱,专作三夫人派红包之用。

  别说孩子,即算是大人都心痒痒,那可不是如今市面上的“大唐通宝”,而是刚从银库里提出来货真价实的旧唐朝老铜币,一个能抵十个用!

  拿红包的时候,谁还会计较眼前的小妇人是十四少奶或是三太太呢?反正就是给钱的主子呗!

  一大溜的小孩挤到方回轩里讨红包,唧唧喳喳热闹得不行。

  颜信和鸣柳嘀咕:“天诺!三爷真是变性子了,换了往年还不把这些个小王八蛋统统丢出去喂王八!”

  “呸!你是眼红吧,年纪过了不好意思问三夫人讨红包!”

  “谁说的,我会希罕那点小钱?昨儿个三少奶还给了我这个数!”颜信举起三个指头在鸣柳眼前晃。

  “多少?三十贯?”

  “哼!”小看人不是?

  “啊,三百贯?”鸣柳瞪大眼睛。

  “眼红吧,臭丫头!”颜信甩了个白眼,得意洋洋。

  鸣柳急了,以往过年都是裴氏发红包,哪少得了她的份,如今风水轮流转,今年她拿的红利竟连狗屁颜信的一成都不到!

  泪花在眼里闪,那个小蝉屁大点年纪,什么都不懂,亏她平日尽心尽力,过年也不见有什么反应!

  她摸摸怀里揣着的小纸包,是“藏信”。这是廿九那天,大太太离开颜府回武昌娘家时给她的。

  她一直没给小蝉。打胎这种事很冒险,说不好就会丢了小命。这时她心里有气:“哼,你不是要吃吗?就给你好啦!”

  待孩子散了,鸣柳推开西厢房的门,小蝉正坐在波斯小羊毛毯上敲胡桃吃。见她进来,忙招呼说:“鸣柳,这个好好吃,你也吃!”

  鸣柳掏出小纸包,往她跟前一甩:“你要的,好好收起来吧!”

  小蝉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摸捏纸包:“这就是‘藏信’吗?”她抚抚小肚,脸色晦明难辨。

  “舍不得就别吃,你闹出人命,我们做奴才的也要陪着你一起死!”

  “鸣柳,今天你怎么啦?”

  “我有怎么,我能怎么?”鸣柳气呼呼地推门出去。

  小蝉莫名其妙:“哪儿又得罪她了?”她站起身,将纸包藏到梳妆盒的隔层里,这样该不会被发现吧?

  要不要吃呢?说不定真的已经有宝宝了……

  宝宝啊……二毛小的时候,她一个半大孩子抱着个小小孩,那个臭家伙的嘴里老是流口水,弄得全身都是,好恶心的……

  小凤嫂嫂怀着狗剩的时候,狗剩一直在她肚子里踢脚,哥哥还去摸,两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那个人对孩子那么讨厌,郁森要死了,他也不去看;郁谨不叫自己,他竟动了杀心……那样可怕的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

  郁森郁谨他们的娘呢?

  鸣柳说过,那些被他看上的女人都不见了,被“咔嚓”掉……

  小蝉坐在那里发呆,脑子里反反覆覆、犹犹豫豫,痴痴地想着,连他进来都没发觉。

  “想什么呢?”大手从后面围住她。

  “没有啊──”

  “还没有。”热气呵在她的耳根,一阵酥麻。

  “红包派完了没有?”唇轻摩她的后颈。

  “嗯。”

  “十六的有没有给?”

  “嗯──”郁谨?郁谨还是那么恨她,把红包当面掷到她脸上。“嗯──给了。”

  “有没有叫人。”

  “叫了的!”大嘴包住她的粉舌。

  小蝉还在沉沉地想:“要不要吃掉‘藏信’呢?”



  鸣柳还是不太搭理小蝉,日日摆着个冷脸。

  过了好几天,才忍不住问:“喂,你有没有吃呢?”

  “啊──?”小蝉心里高兴,鸣柳总算是变正常了!“我──我还没吃呢。”

  “保命要紧,你还是扔了吧,趁他没发现!”

  小蝉嘟起嘴,眉毛轻轻弯起。

  鸣柳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半年前还是个呆头呆脑、打扮寒酸的黄毛丫头,已经大大变了模样。虽然还是经常性地傻头傻脑,但骨子里渗出来一股媚劲,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两个人凑到一起又讲起悄悄话,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

  颜铸狂风一般冲进来。

  两个女孩分开,小蝉愣愣地瞧着男人,看他满脸的暴戾,阴郁森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她缩缩肩膀,他好久没这样了。

  颜铸挥挥手,两个侍卫一把将鸣柳揿到地上。鸣柳嘴里呜呜作响,被侍卫连抽了两个耳光,一下子厥了过去。

  男人直直走到小蝉面前,铁手捏住她的脖子,慢慢箍紧:“你说,有没有吃那个东西,啊?”

  小蝉心里“咯噔”一下,无由地就倔起来,硬挺着不吭声。

  捏在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我是不是太宠你了?!”男人的眼里怒火熊燃。“你说啊,药呢,有没有吃?”

  小蝉的手四散乱舞:“我不说!我、我不生你的孩子!”

  男人脸上青筋暴起,另只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扇下去,竟又硬生生刹住。他胸口剧烈起伏,牙关紧咬:“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就不识好歹,你、你打死我好了!”小蝉小脸憋得通红。

  难道自己真的太过放纵她,竟敢这样回话!男人的眼里的颜色变深、变暗。他一把将她丢到榻上。打了个响指──

  外边的侍卫押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竟是颜府的老大夫陆博知。

  “你说说‘藏信’的事吧!”男人冷冷地说。

  陆大夫跪在那里簌簌发抖:“是大夫人、大夫人让我配的,她问我在里面和点什么就会把人毒死又看不出,我、我是真不知道这药是给三夫人的,我真不知道啊──”

  “那你有没有说放点什么进去就能毒死人?”男人还是冷冷的。

  地上悠悠醒过来的鸣柳听了陆大夫的话,脸色惨白,眼神涣乱。大夫人竟然这么狠心,借她的手把药送给小蝉,这等于也是不要她活了。她们这些下人的贱命在她们做主子的眼里真是连只蚂蚁都不如。她真傻,上回出逃的时候,夫人不也要她们准备自尽的吗?她又怎容得下小蝉呢?

  眼泪渐渐涌出来……

  陆大夫抖抖嗦嗦话都讲不清楚:“说是说了,加没加就不知道了……”

  男人转头对着呆呆的小蝉:“听见了?药呢?有没有吃?”

  小蝉还是不作声,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死?还要让鸣柳给我,鸣柳……鸣柳也要我死吗?她的眼睛慢慢转向地上的鸣柳,轻轻地问:“你不知道的,是吗?鸣柳你不知道的是不是?”

  鸣柳满脸都是泪水,拼命摇头:“小蝉儿,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我不知道──”

  没等她说完,颜铸已经一脚踹过去,把她踢得老高,摔到墙上。“砰”一声钝响,她喷出一簇血箭,跌到地上。

  “上回已是饶你不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颜铸一步步逼向满脸血污的鸣柳。

  “不──”小蝉扑过去护住她,望着逼过来的他:“她、她不是故意的,她不会害我,你不要杀她,求求你,不要──”

  颜铸一把拎起小蝉:“什么故不故意,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操心别人?!”

  “我、我没吃那个药,我还没吃,是我让她去弄药的,你别杀她!”小蝉哭得声嘶力竭,紧紧抓住男人的衣服。

  “我管你有没有吃,吃了也是活该!”男人噬血的眼睛又流露出漫天的杀意。

  小蝉抽噎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摇头:“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不要杀她,求求你!我这里只有她了……”

  “这回你求也没用,不能对你太好!”男人向两个男侍卫示意,侍卫们一忽儿就把地上的鸣柳、陆大夫拖出去。

  不一会,远处传来两声惨叫。

  小蝉大喊一声:“鸣柳──”双眼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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