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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死者 作者:[苏] 瓦西里·弗拉基米罗维奇·贝科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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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她有多大年纪?”

  “多大年纪?和我同岁。我们是中学同学。不过我服过兵役……怎么,不是您要找的?”

  “不是,”阿盖耶夫气 地说,颌首告别了两位男人。

  他继续询问着,被问的人有年纪稍大些的行人,也有售报亭的老年女售报员。他还多次进院打听,只要见到院子里有人。

  有些人多少还记得鲁卡什,也记得巴拉诺夫斯卡亚,而记得女教师维拉的人就很少了,她的妹妹就更鲜为人知了。有人说,是来过一个姑娘,在姐姐这里住了不久。可她到哪儿去了?谁都说不出。说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时间太久了。连知道战前的区委书记沃尔科夫的人,也不多了。

  沃尔科夫是1943年在莫吉廖夫战役中牺牲的,阿盖耶夫是偶然在报纸上读到关于沃尔科夫的特写,才知道这事的.可沃尔科夫是谁?怎么说,也是旅政委,而不是默默无闻的地下工作者。沃尔科夫是不会“丢失”的。

  种种迹象都说明,她是死了。可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阿盖耶夫为此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翻来复去地考虑这一问题,但总是百思不解其解。

  他也做过多少次努力,向各级机关写信,想借助档案和查询打听玛丽亚的下落,可得到的同样是令人迷惑不解的答复:“没有编码”、“没有记载”、“没有资料”。事隔多年,阿盖耶夫唯一能够求助的,当然只有档案、名单、文献资科。它们浩如烟海,可惜关于她,都无只言片语。不过细想一下,也就见怪不怪了.在那个难忘的秋天里,他们最怕的就是档案、名单、记录乃至偶然丢失的一张纸片,因为这都会成为他们的罪证。而关于死后的纪念或者历史记载,当时又有谁会考虑呢?对于他们来说,进入历史之路是被每时每刻的杀身之祸堵塞着的,想逾越这些危险,常常连想都不敢想。这些年来,阿盖耶夫一直不断地发信查询,翻阅档案,到处打听,但他心里明白,这样做如其说是为了知道她的下落,倒不如说是在自欺欺人,在设法逃避那最终的、不可想象的答案。这一答案可能带来最最可怕的结论……

  终于,一切幻想都破灭了,关于她,没有任何人能说得清楚,她的确是在1941年秋天失踪了。

  出路只有一条了。 

第三节

  他来到小镇,住进澡塘附近一家狭小的乡镇客栈。一个带盥洗器的见方房间里,挤着六张可卸式捕位,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更换旅客,有过路的、检查工作的,也有开汽车的。只有他整整一周占据角落里的一张弹簧小床。

  当女经理问他还要住多久时,他竟一时回答不出。他不知道还得在这个村镇里住多久,不知道他的事情何时才能理出头绪。但是区里要召开会议,客栈得腾出矿床来。对他并没有下逐客令,尽管完全可以这么做,仅仅是问了他什么时候离开。不过,那位因为老是坐着而胖得滚圆的、每只手指都戴着一枚金戒指的女经理,发问时语气蛮横,却使阿盖耶夫稍加思索后,答道:明天。

  当天,他在小吃部勿匆吃过午饭之后,就到了百货大楼体育用品部,在那里买了一座单人帆布帐篷和睡袋,还有一些旅行用品,花掉了他很大一笔钱.他把这—切运到坟场上离坑口不远的地方。比起喧闹的客栈,这里一点都不差,至少他可以享受绝对的安静,一人独处,没有谁来干扰他的惆怅思绪——对于早已不是年轻人的阿盖耶夫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高悬的太阳直射着坑底,炎热的白昼来临了。阿盖耶夫甩掉夹克衫,不时地拉拉针织衫的领口,让火热的前胸透透空气,不过空气也是又闷又热。坑底吹不进来风,砂砾坑沿喷散着阳光的焦灼。阿盖耶夫已经用锹甩掉了半个土堆,不时地把各种杂物捡出扔到——旁,诸如生锈的铁皮、碎瓦片等等。但是没有发现一件同那远远的过去有关的东西。

  也许,人们在区执委会里对他说的是对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牺性者的尸体在1944年解放后立即重新掩埋了。尸体共有三具,全是男人。没有见到女尸。当他追问,经过三年土埋之后怎样分辨是谁的尸骨时,人们就无言以对了。

  而当他同客栈的—位清洁工老大娘谈起这事时,老大娘回答得更简单:“有什么分辨的!收起尸体分别装进三口棺材里就算完事。分辨什么呀……”

  但是,阿盖耶夫后来找到过现场目击者,据他们说,事倩不这么简单,收尸时有医生在场,有些残损遗物甚至连亲属们都能辨认出来。总之,尸体鉴别还是有相当把握的。但是在三具遗体里,没有她。

  她在哪里呢?

  当然,即使她不在这里牺牲,那么在战时或战后也都随时有死亡的可能。德国人可以把她关进集中营——到处都有嘛。但这仅仅是一种可能,就是说,假设她没有死在这个人坑里。阿盖耶夫在没有亲自验证她没有死在这里或她的尸骨没有被1942年春季坍陷的坑西沿掩在下面之前,他不可能想象别的结局。这个该死的人坑,直径竟有三十多步.它只能勉强地称作埋人坑。它真会严守秘密,它夺走了阿益耶夫大半个夏天,费去了那么多的劳动和汗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但是投降,在这—堆堆板结的瓦砾碎石前半途而废.阿盖耶夫连想都没有想过。他决心一寸一寸地翻遍它们,直到他找到需要的物证,或者确信她没有死在这里为止。

  假如她不在这里,那么他就会保有一线希望了——尽管是微弱的、混乱的线索,但是却可能把他从这该死的人坑里引向未来,也许是永恒…… 

第四节

  夏季的辽阔田野上,一整天都吹着干燥炎热的西南风,只是到了傍晚才稍见平息。在烟云迷蒙的空中,太阳已经西下,失却了昼间的骄横气势,不再那么炙手可热了。从布满牲畜蹄迹和人们脚印的黑麦田里,躲进低矮疏两的野蔷薇丛下,顿时觉得凉爽多了。

  如果没有干渴的折磨,那么阿盖耶夫是能接受一切的。阿盖耶夫上尉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把那只战利品裹毡水壶送往唇边了,他用力抖了一下——只有一滴水落在久末刮过的胡须上,水滴沿着下巴蠕动着,滚进敞开的军上衣领口里。水壶里和附近都没有水。大概,在这件铺在地上的沾满血迹的棉坎肩上他已经躺了半天了,但还在无尽无休地等待着,真难熬啊!起初他想用毅力克制自己的焦灼,尽量想些别的事情,但是渐渐地他不免对那个莫洛科维奇的火气越大越大了——莫非他进了村镇,就把阿盖耶夫给忘在这儿了?!不过,他又想到莫洛科维奇拖着他走了这么久,绝不可能为了快要到达目的地时甩掉他,不,莫洛科维奇不可能忘,于是,阿盖耶夫的火气就消了。再说,阿盖耶夫也知道,莫洛科维奇现在冒的风险要比他大: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村镇,要想不在街上撞见德国人或者警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行前,阿盖耶夫曾对他说,别着急,咱们在这里坐到晚上再说,晚上天色一黑,再到镇上去会安全一些。莫洛科维奇表示同意,但却我行我素,看得出来,他着急,等不到晚间了。当然啦,他熟悉每条小巷、每个角落和路口,但是反过来说,那里的每条狗也都认识他,它们完全可能把他暴露给警察。

  阿盖耶夫不时地站起身,拄着步枪,用一条腿站着,焦急地朝凌乱、东倒西歪、熟过头的黑麦田望去。黑麦田和一片开阔的马铃薯田的尽头,可以隐约看见镶边的屋舍、院栅、篱笆和浓荫下因为干旱而有些发黄的果园和菜园。再远处,就是镇中心了。晴朗的天空里矗立着教堂的两座圆顶,圆顶附近有一尖顶的砖砌建筑物,很象消防队的暸望塔。镇边,古树参天——可能是昔日的庄园,也可能是墓地。从镇子里驶出了一辆马车,由于庄稼挡住了视野,看不见车路,只见一匹活泼的枣红马驹跑前跑后地跟着,车上坐首两个人,但是没有莫洛科维奇。阿盖耶夫失望地坐到揉皱的棉袄上,把被弹片炸伤的病腿摆好。伤在大腿部位,越是晚间疼得越凶。从负伤之日算起,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但伤口愈合得很慢,长途跋涉似乎使伤势有所加重,尤其是夜间疼得钻心。阿盖那夫越来越担心:会否有弹片留在伤口里,要是有弹片在里面,可就糟了,伤口不仅不能愈合,还要化脓,转成坏 。那样一来,就只好进棺材了。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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