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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死者 作者:[苏] 瓦西里·弗拉基米罗维奇·贝科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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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人群声浪集中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它从房拐角转向别处,可能是离开了镇中心广场。它不再象先前那样忽高忽低,而是持续不断了。阿盖耶夫忧心忡忡地继续听着。他想,这种长时间的等待,连对他这个局外人都是难以忍受的,那么广场上那些当事人又该怎样呢?在他对人群的同情感中,忽然有一股怒火升起了,怎么能这样无所作为呢?总得行动起来嘛,逃跑或者躲藏起来,但决不应该逆来顺受——这正是法西斯匪徒们所希望的嘛。过了一会儿,阿盖耶夫还在想,他们该行动起来。事情总是旁观容易做起来难。在自动步枪枪口下面,情况大概要复杂得多,也要可怕得多。如果考虑到那里有那么多的小孩、老人和妇女,那就更不足为奇了。旁观者清,但旁观者是否就一定对,——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当远处的喧声逐渐消失,不再听见哭喊时,近处又响起了另一种普通的谈话声。阿盖耶夫立即猜出来了,这是在驱赶家畜。街对面正在装东西,可能要把各家的什物集中到一起去。阿盖耶夫听见有人说i‘站住,往哪儿溜?……去,去呀……牵住……动作快点,你长眼睛了吗?……费季卡,费季卡,把剩下的都拿走!……”人们似乎忙作一团,把抢来的一切运走。可能是警察们在干,也可能是在警察的督促下由老百姓干。忙乱的逐户抢劫持续了一上午,使人觉得没完没了,前后左右到处都有声音传来。

  直到中午,嘈杂声才逐渐消失,最后,死一艇的沉寂笼罩了村镇。阿盖耶夫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情绪低沉,烦躁。他想:他的毅力还能承受到几时,已经到了极限的忍受力还能持续多久?他如坐针毡,如处火海,时刻都在等待死神的到来。也许,死亡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吧?那他干吗还要坐在这里拖延时间呢?如果不必坐等,那他在目前情况下能做些什么呢?等敌人来时开枪反抗吗?或者于脆持枪出外,壮烈牺牲?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却没有人来找他。连巴拉诺夫斯卡亚大婶也不见踪影。他又开始不安了,莫不是她也遭到不幸?莫不是把她同犹太人一块儿赶走了? 

第八节

  巴拉诺夫斯卡姬直到晚间才露面。一直竖耳倾听的阿盖耶夫,从老远就辨出了女主人急促的脚步声。仓门开了一条缝隙;女主人黑影一闪,溜了进来。

  “啊!我还以为准得出事呢!一直提心吊胆……”

  她如释重负地挥挥手,坐到门槛上就哭了起来.哭的声音很小,边哭边抽搭着,同时用花斑黑头巾擦拭着双眼。阿盖耶夫沉默着,他已经猜到,女主人为什么哭。

  “噢,德国人会怎样对待他们呢?全都给抓起来了……一个不剩,一个不剩……没有谁幸免,东西也都抢光了。连我都给抓去搬粮食去了……抢个精光,一点不剩……”

  “他们给赶到哪里去了?”阿盖耶夫颤声问道。

  “谁知道呢?说是要去车站。不知道要迁到什么地方去。有人说,要赶到戈列雷泥炭地里去枪毙。”

  “怎么,没有人逃跑吗?”

  “怎么跑啊?所有的街上、菜园里都有带枪的岗哨。听说,有两个青年人不肯顺从,当场就枪毙了。叶夫谢耶夫娜也给带走了……”

  “叶夫谢耶芜娜?”阿盖耶夫惊得一跳,反问道。

  “是的,叶夫谢耶夫娜。她的母亲上了年岁。她和母亲一道给赶走了。”

  阿盖耶夫暗暗骂了一声。从昨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助产士到来——该换绷带了,脓水连裤子都打湿了。更糟的是,他一直觉得伤口里有东西在蠕动,可能是那些白色的蛆虫在啮咬他的肌肤。一想到这点,他总禁不住厌恶得发抖。可他本人却一筹莫展,既没有一块棉花、绷带,也没有药品。他想,要是伤势恶化,可就够瞧的了。但他没对巴拉诺夫斯卡亚说这些,他觉得,女主人今天—天着急上火已经够多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草垫床上,伸展着那条倒霉的伤腿。女主人情绪稍定之后,擦了擦眼睛,长叹一声。

  “我走了。晚饭得给您煮些土豆。”

  “哪还顾得上吃晚饭呢,”阿盖耶夫有些粗鲁地说。

  “这是怎么说的!您得快些养好伤才行……”

  “伤不伤有什么关系……”

  巴拉诺夫斯卡亚走出了仓房。阿盖耶夫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摆脱困难,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样呆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在这以前,他还可以指望医生的治疗和药物,现在希望化成了泡影……总该想想办法才好。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再苦思冥想,寻求良策,但都归枉然。伤病使他动弹不得。逐渐地,他觉得自己只能束手待毙了,因为他已经把唯一的良机失掉了。他行动迟缓,坐失良机,或者说,在特殊环境下失掉了特殊的对策。现在只剩一条出路——为自己种下的苦果付出代价。

  当然啦,他还有莫洛科维奇可以指望。

  于是,阿盖耶夫又开始急不可待地盼望莫洛科维奇来,不论怎么说,莫洛科维奇在当地比他的神通大得多。莫洛科维奇熟悉情况,能有办法。上次分手时他们没有约定再见的时间,现在他盼着他快来,俩人一起商量个对策。

  当牛棚里响起谨慎的脚步声时,他本以为是莫洛科维奇来了,因为除了他,巴拉诺夫斯卡亚还会同谁悄声交谈呢?在这个时辰,外面可能刚刚抹黑,可小仓房已经黑成一片了。当低矮的小门静静地打开时,阿盖耶夫仅能辨出微白的长方形门洞。门开得比通常女主人进来时要更大些。有个人躬身走了进来,但显然不是莫洛科维奇。是一个陌生人,身材魁梧,以前从未来过。阿盖耶夫警惕地抬起身子,但女主人在来人的宽阔背影后面悄声安慰说:

  “你们俩人谈吧,我到院子里去……”

  “对,您去看着点……”

  说完之后,来人又用低沉的声音向阿盖耶夫简短地问了好。他坐到高门坎上。整天安安静静地呆在搁板上的母鸡,惊惶地咯咯叫了几声。阿盖耶夫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知道来者不是敌人。巴拉诺夫斯卡亚不会放敌人到这里来。那么他到底是谁呢——只能靠猜想了。俩人沉默了一会儿。阿盖耶夫等着客人先开口,在黑影里,小屋的沉默令人心焦,特别是经历过白昼那场惊扰之后。

  “您在这里休息……很久了?”来人终于开口问道。

  阿盖耶夫善于根据音色和噪音判断人们的性格特征。在部队里,人们不论有无必要,也不论说活人是否愿意,总是力求做到语气坚定和一本正经。总之,语气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只是需要善于判断。听来人说话的语气,可以肯定地说,他不是军人,年纪也不轻,甚至可以说是饱经沧桑的人。阿盖耶夫简短地答道:

  “体息……三天了。”

  “是啊,是啊,休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您说得对。”

  又是沉默。阿盖耶夫等待着,而客人看样子还下不了决心开始谈话——尽管他来此的目的,无疑就是进行—场谈话。

  “我也在这张床上躺过一周。在您之前。”

  “是这样啊!”

  阿盖耶夫有些惊讶,看来俩人的遭遇有某些共同之处,当然详情还不很清楚。

  “怎么,也受过伤?”

  “说得对。我虽然不是军人,可碰巧却挨了一枪。”

  “啊,是这样,“阿盖耶夫有些失望地说。

  “在车站上,组织撤退的时候。结果不得不留下来。问题是,我在区委工作过,大家都认识我,包括警察在内。幸亏巴拉诺夫斯卡亚把我藏了起来,侍候我。”

  “是的,她对我的关照也很尽心。”

  “您是在战斗中受伤的吗?”

  “突围的时候。腿部负伤。”

  “是啊……现在突围的太多了!大家都朝东部跑。”

  “当然是朝东跑喽!重返前线,要不是这条腿,我也要跑。”

  “当然,拖着一条伤腿,你是跑不远的。”

  “伤口里还留着弹片。幸亏在这里取出来了。”

  “是叶夫谢耶夫娜吗?”客人立即猜对了。

  阿盖耶夫没有作答,不知该不该说出救命恩人的姓名。

  但客人显然不需要作进一步解释,就明白了这一点。

  “这个叶夫谢耶夫娜,救过很多人的命,”客人在黑影里说,一声长叹,“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今天给赶走了,和别的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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